第十一章 江海來的幽靈公主

    倒計時結束之後，燕裕便帶隊進入祕境。

    只見這豐都祕境之中，可見度又比外頭降了不止一點——外面有點像是黑煙霧霾遮天蔽日的感覺，裏面就乾脆是深更半夜了，只能依稀藉着頭頂的月光，勉強看清附近山峯的輪廓。

    此時衆人似乎在一個山溝溝裏頭，左右兩邊都是無法攀登的山岩峭壁，和地面幾乎成90度垂直。

    當然，用登雲術也能爬上去，但上去大概率也是遇到空氣牆……雖然祕境被製造出來的目的有多種多樣，但其中肯定不包括讓外來者玩沙盒遊戲。明擺着不讓你走的路，強行走過去也不遇到什麼地圖小彩蛋。

    再往前方看去，山路在蜿蜒中逐漸向上攀升，很快就淡化在夜幕之中，看不清楚了。

    “他們似乎沒有經過這裏。”蘇雲錦拿着手電，照射腳下路面，突然說道，“看，如果走過，地上會留下腳印。”

    衆人低頭看去，腳下並不是景區裏常見的石板臺階路，而是略有些溼潤泥濘的土路。

    哪怕是蘇雲錦這樣身輕體柔的姑娘，踩上去也會留下淺淺的印子。周紅羽戰隊裏有秦猛這種肌肉壯漢，不留腳印是不可能的。

    “會不會爲了不留腳印，全員都施展登雲術飛過去呢？”林檸思索問道，“有沒有這樣的可能性？”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陳靈韻微笑說道，“提前消耗他們一波真元，我們打起來也會輕鬆許多。”

    “不管前面有沒有埋伏，大家打起精神來就是了。”燕裕最後說道。

    他正要帶隊前進，忽然注意到陳靈韻正盯着後方不語。

    “怎麼了？”燕裕問道。

    “那裏是不是有個水潭？”陳靈韻反問他道。

    燕裕拿手電照了照，在這條路的盡頭，燈光照去一片黑乎乎的——不像是水潭，倒像是爛泥地。

    “過去看看。”他說，“速度，別浪費太多時間。”

    衆人立刻掉頭，前行數十步，很快便來到泥地邊上，只見此處蘆葦叢生，淺水一灘，臭不可聞。

    再遠處又一小廟，似土地神祠，廟裏供奉泥偶非是一尊，卻有五尊。

    燕裕定睛一看，奇道：

    “哎呀，陳靈韻你走狗屎運了。”

    “那是什麼？”陳靈韻笑着問道。

    “好像是五通神。”林檸神情緊張說道，“我爸說如果路上遇到了，不要去拜，更不要隨便許願。否則幫你實現了願望，你卻不記得去還願，人家要來收你性命的……”

    話音未落，只見五道黑煙從蘆葦地裏飄出，化作五個青面獠牙的兩米惡鬼，懸浮空中，厲聲喝道：

    “既見神靈，爲何不跪！”

    陳靈韻看向燕裕，只見他上前一步，笑道：

    “得道爲神，絕祀爲鬼。這祕境裏沒有香火供奉，也沒有信徒願力，我看你們不像是神，更像是鬼。”

    “好膽！”那五個惡鬼爆喝一聲，便變化出刀、槍、棍棒、斧頭和大錘，朝燕裕等人兇悍殺來。

    還未近身，便有兩道劍光衝去。

    一道玄黃，爲黃庭劍，一道青翠，爲青竹劍，分別將握持刀槍的惡鬼貫穿，對方甚至來不及格擋，身形很快黯淡下去。

    陳靈韻瞅準機會，將招魂幡催動起來，很快便將那兩鬼收入幡中，心想這鬼是不是弱了點？

    還沒等她想明白呢，魔門妖女的陰風劍從側面殺去，竟是直接殺了個一穿二。她也顧不得再去多想，趕緊將那落下的兩鬼也收了。

    只剩下那拿斧頭的惡鬼，茫然降在地上，見眨眼間只剩自己一人了，索性將斧頭往地上一丟，大叫道：

    “好好好，要收要剮，痛快點來！”

    這下即便陳靈韻再怎麼優雅，此時也繃不住笑容了，用冷淡不善的目光盯着燕裕，意思再明顯不過：

    就這，弱得跟菜雞似的，也配當我的使臣？

    燕裕卻也沒辯解，只是過去問那惡鬼：

    “伱是鬼魄修道，還是妖獸成精？”

    那惡鬼苦笑說道：

    “此處乃是陰間祕境，哪來的妖獸？但凡是血肉之軀，早就被萬鬼啃噬了去。我等死得太早，起碼四五千年得有，具體姓名也已經忘了。如今不過孤魂野鬼，沒有多少法力在身，道長要怎地便怎地吧。”

    “那就沒問題了。”燕裕點了點頭，轉身跟陳靈韻解釋說道，“天干之數十二，五爲陰中之陽。古時孤魂野鬼，若是機緣巧合，湊成五個，就有概率陰修，即爲‘五鬼’。”

    “五鬼修行，可正可邪。正修便是吃人香火，還以財運，收集願力加持己身，便爲‘五通神’。但若是被邪修驅使，去竊人財帛，甚至害人性命，便是‘五小鬼’。”

    “另外又有‘僞五通神’，是因爲古時南方多流行祭祀‘五通神’，有畜生精怪僞託其名，同樣湊成五個，禍害民間，淫人妻女……這種就不用留了，遇上了殺掉就行。”

    “我們可沒做過那種事情！”惡鬼一聽他說“不用留了”，連忙搖身一變，立刻化作個妙齡女子模樣，哭哭啼啼地叫冤說道，“我等只是孤魂野鬼，並無肉身，哪有什麼雌雄可言？要雌便雌，要雄便雄，又何苦去禍害良家女子，引出民怨？直接做女鬼去誘惑路過書生，要多少陽氣就有多少，他還美滋滋不曉得報官哩……”

    “好了，打住。”陳靈韻淡淡說道，那惡鬼立刻噤聲。

    略微沉吟了片刻，她便將招魂幡一招，將這最後一隻惡鬼也收入其中。

    “這邊浪費了幾分鐘，後續我們得加快速度了。”燕裕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衆人趕緊跟上他的步伐。過了片刻，陳靈韻加快腳步，迅速來到燕裕身旁，壓低聲音問道：

    “你說它們能‘害人性命’，具體呢？”

    “持刀兵砍人唄。”燕裕回答說道，“你剛纔不看見了嘛？”

    “就這？”陳靈韻挑起眉毛。

    “堂堂江海公主，頭腦靈活就這？”燕裕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道，“光是持刀兵砍人，確實平平無奇。但五鬼勝在防不勝防，有隱身術，有穿牆術，我這麼說你總該懂了吧？”

    若是換做林檸這種思想純潔的，恐怕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但陳靈韻的心思多髒啊，立刻就想到了五鬼的真正用法。

    比如穿牆術躲在山壁裏，躲在樹幹裏，甚至躲在地底，然後等敵人經過，鑽出來背後給他一刀，立刻隱身跑路……

    很好，我喜歡。

    想到這裏，陳靈韻又笑着問道：

    “這五鬼現在有點弱，被仙劍刺了一下，直接就失去戰鬥能力了，有什麼辦法強化一下防禦嗎？”

    “就算更好的祭煉之法，我會知道嗎？”燕裕嗤笑說道，“你看我像是會玩鬼物這種腌臢之物的人嗎？我可是光明磊落的正派修士！”

    陳靈韻討了個沒趣，卻也不惱，只是笑道：

    “所以答案是有，對吧？”

    “對。”燕裕也沒故弄玄虛，坦然說道，“但是沒必要，懂吧？”

    陳靈韻立刻秒懂，說道：

    “因爲鬼物的最大優勢，就是防不勝防。與其增加防禦，不如增加它的隱蔽性。”

    “你看。”燕裕擊掌叫絕說道，“我就知道你這陰險狡詐的性格，絕對是個玩鬼物的天生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