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聯合開路

    次日清晨。

    燕裕被鬧鐘吵醒，起來換衣服，去衛生間裏漱洗。

    外頭傳來林檸的說話聲，依稀可以聽見她說了聲“我去叫他”。

    燕裕立刻叼着牙刷，來到門前，只等第一聲敲門響起，立刻唰地拉開房門。

    林檸還沒來得及敲第二下，頓時就被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意識到是隊長的惡作劇，又氣得輕輕踢他一腳——但力道不重，也就鞋尖碰了一下，表示我不好惹的意思居多。

    “你幹嘛踢我？”燕裕莫名其妙。

    “因爲你躲在門後故意嚇我。”林檸氣呼呼道。

    “所以你被嚇到了？”燕裕挑眉。

    “沒有！”林檸逞強說道，“快出來準備去吃早飯，大家都在等你了！”

    她一跺腳，轉身跑了。

    燕裕合上房門，回衛生間裏繼續刷牙。

    時間着實過得很快。入學認識大家的當天恍若昨日，但仔細算起來已經三個多月了。

    如今的他可不比前世，身邊有共同雙修的道侶趙元真，有認真盡職時常吐槽的林檸，還有溫柔文靜默默努力的蘇雲錦，確實不必在陳靈韻這一棵樹上吊死。

    只是未來註定風起雲涌，此時的燕裕暫時也抽不出時間，去認認真真地去找個女孩子追求戀愛。

    算了，順其自然吧。

    用過早飯之後，衆人便乘車前往豐都縣。

    “話說回來。”蘇雲錦捧着本書，忽然說道，“其實鬼城酆都在豐都，應該是誤傳。鬼城叫酆都，和這裏叫豐都，是兩件互不關聯、並行獨立的事情。”

    “這恰恰證明了一點。”陳靈韻意味深長地道，“謊話說得多了，信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真的。”

    “不是吧？”林檸不解地反問道，“謊言說多了怎麼可能變成真的？”

    “此酆都非彼豐都，但說得多了，鬼城酆都就出現在這裏咯~”陳靈韻婉轉笑道。

    “史上記載的羅酆山，應該位於極北之地。”蘇雲錦附和說道，“這點上我贊成靈韻，祕境的類型和現身的位置，很可能與這片土地上的民俗文化，以及族羣的主觀認知有關，而並非是客觀不變的事實存在。”

    林檸微微皺着眉頭，還是感覺有些無法理解。在她的理解裏，祕境應該是原本就藏在這裏，某個時候突然現身出來才對。

    “打住。”燕裕突然說道，“前面到了。”

    姑娘們看向車窗外面，只見前面便是被封鎖的跨江大橋，而橋對面的山峯已被黑氣籠罩，只能勉強看清山體的輪廓。

    周紅羽等人已經提前抵達橋頭，此時正站在岸邊眺望對面。

    “鬼怪多嗎？”燕裕來到周紅羽的身邊，望向對岸。

    周紅羽根本不看他，旁邊的章懷德解釋說道：

    “已經有水鬼下水了。如果不能迅速控制祕境，只怕再過不久這段航道也得封掉。”

    “行啊。”燕裕點頭，“那就事不宜遲，儘快出發……這次是你們主場，你們先去？”

    “先一起去吧。”章懷德笑笑說道，“路上還有很多鬼物呢。咱們配合一路清完，找到了祕境入口，我們再先進去。”

    陳靈韻在旁邊微笑聽着，心想這章副隊還真是一點便宜也不肯被佔。

    如果平西軍選擇在前面開路，那麼首先真元消耗會更多，其次會被後頭的鎮東軍觀察出很多打法細節。但若是兩隊一起去，就沒有這些顧慮了。

    結合昨晚飯店裏的試探，這位章懷德章副隊長，必然是喜歡收集情報、精於計算的戰術風格。

    “行吧。”燕裕也沒有糾結這些細節，點頭道，“靈韻，伱來指揮。”

    “好~”陳靈韻笑眯眯道，“檸檸開路，趙姐麻煩策應。燕裕你留在後面，確保我和雲錦的安全。”

    章懷德在旁邊聽着，便明白自己想要藉着“共同開路”，觀察對面戰術風格的計劃，八成是沒法成功了。

    要知道，目前燕裕戰隊裏面，最不瞭解的就是陳靈韻和蘇雲錦。

    陳靈韻走的使君路線，但她的使臣完全未知。她手裏拿着的布幡怎麼用？不知道。

    蘇雲錦選擇的則是法修職業，但她掌握的道法是什麼呢？也不知道。

    在上次和李照江戰隊交手時，這兩人都未曾動用過寶物和法術，所以這方面的情報完全缺失。

    如今陳靈韻既然明說“讓燕裕保護我和雲錦的安全”，也就是說在進入祕境之前，她們倆是不打算動手了。

    “走吧。”正當章懷德沉思之時，只聽見周紅羽在身後說道，“歸根結底，還是得看實力。”

    “不錯。”章懷德釋然笑道，“還是得看實力。”

    “秦猛配合林檸開路，小唐在旁邊支援。隊長，你也留後面壓陣吧。”

    “嗯。”周紅羽淡淡說道。

    衆人迅速穿過軍方防線，開始朝大橋對面衝去。

    林檸和秦猛一左一右殺在最前面，趙元真和唐小憐在側翼負責掩護，其餘人落在最後面，將鎮東、平西兩軍的醫療組圍在中間護衛，燕裕和周紅羽是護衛團隊的核心力量。

    還沒穿過大橋的一半，周圍的可見度已經嚴重降低。遮蔽光線的並非微小液滴構成的水霧，根據儀器檢測似乎是某種會影響光線的電磁場……燕裕聽到耳麥裏傳來“沙沙”的白噪音，好在似乎並沒有阻斷通訊。

    醫療組拿出裝備，將偵測無人機升空起來。這些無人機配備了高敏熱成像儀，能突破地表環境的黑霧遮蔽，精準地拍攝到遠處的畫面。

    紅黃色的人形熱源，自然是戰隊的成員們，而遠處的那些鬼物，在成像儀裏則呈現出一個個黑色的輪廓——意味着它們跟人類完全相反，甚至會吸收環境中的熱輻射。

    林檸神行術疾奔在前，青竹劍沉甸甸地倚着她的後背，給她帶來某種微妙的安心感。

    接下來要對付的是鬼怪。說不害怕，那肯定是騙人。

    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隊長可是好好訓練了我哦！

    呔！妖孽看劍！

    前方黑霧之中浮現出一個人影來。還沒等秦猛做出反應，林檸已經打出劍訣。

    青竹劍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間就將那道人影洞穿。

    秦猛看得眉頭微皺，心想這林檸的反應速度好快！

    對方的身體向前撲倒在地，不再動彈，似是死了。等衆人趕到近處，才看見那死掉的鬼，外貌像個瘦骨嶙峋的人，只是全身皮膚成青灰色，棱角分明，宛如木石。

    “怎麼樣？”陳靈韻忽然問道。

    燕裕知道她的意思，是問這玩意值不值得收入我的招魂幡裏。略作沉吟，低聲答道：

    “此爲‘魍魎’，山中之鬼，防禦力還行，但也就這樣。”

    “嗯~”陳靈韻也是秒懂他的言下之意：僅僅只是防禦力高，並沒有培養的價值。你作爲玩鬼物的使君修士，要養就養那些有特殊效用的鬼物。

    衆人終於穿過跨江大橋，抵達對岸。

    由於交通封鎖，這邊的公路上也是空空如也，只有時不時吹來的陣陣陰風，以及遠處看不清晰的影影綽綽的人形輪廓。

    秦猛心說這些該我出手了吧，正要朝前方發動高速衝鋒，給大家表演一個體修猛男，活撕鬼怪，只見林檸默不作聲，手中劍訣急速催動，青竹劍再次化作青色流光，一下兩下三下，就將那些人形輪廓全部擊倒。

    秦猛：………………

    後頭的章懷德默默觀察，心道這林檸的劍修本事可真是厲害，哪怕放在劍仙強勢的定北軍隊伍裏也毫不遜色。

    周紅羽戰隊雖然有兩名劍仙，但兩人走的都不是主流劍仙之路。秦猛是煉體修士，比起御劍更習慣將劍拿在手裏砍人；章懷德身爲副隊長事情太多，通常不會擔任主力輸出，更常見的是配合周紅羽的道法進行點對點擊殺。

    也就是說，他自己的御劍術本事，平時用來補刀是足夠了，但若是要跟林檸這種專業劍仙，進行遠程的劍術對抗攻防……肯定是不行的，之前和定北軍的對抗就吃過這方面的苦頭。

    等祕境對抗開始，必須想辦法剋制林檸的遠程劍術，絕不能重蹈上次敗北的覆轍。

    章懷德迅速下了決斷，回頭跟周紅羽小聲說道：

    “方案c。”

    周紅羽沉默點頭，畢竟燕裕乃是她的宿敵，她又深知燕裕之實力水平強悍難測，因此戰前再怎麼謹慎也不爲過。

    平西軍戰隊的右側，陳靈韻同樣密切觀察前方戰況，心裏默默盤算起來。

    比起秦猛這個煉體修士，林檸作爲正統劍仙的手長優勢，被發揮得淋漓盡致——你看秦猛都已經搶不到怪了。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只怕抵達祕境入口處時，秦猛的真元沒消耗多少，身手水平也沒看出來，倒是林檸的實力已經被對面摸透了。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燕裕一眼。

    這次的眼神相當晦澀，但燕裕仍然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低聲說道：

    “讓林檸好好表現。”

    讓她好好表現？什麼意思？

    陳靈韻心思急轉，腦海裏飛快得出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