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拯救”

    吼！

    一聲悽慘的叫聲再度響徹。

    波利維斯剛升起一絲的喜色頓時消失。

    “怎麼了？”安提看向聲音來源，剛進來的時候好像在叫的也是這個聲音。

    波利維斯輕輕搖頭：“這些天我在找你，也不是很清楚……這個聲音，好像是魔巖。”

    魔巖？

    安提腦子頓了一下，然後想起來好像是前不久被漢迪隆轟跑的那頭龍。雖然它的騎士菜了點，但本身不是很有資歷的一頭龍嗎？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慘叫？

    兩人向着聲音來源過去，走過這段關押龍種的區域後，繼續深入來到了另一個更爲深入的區域。

    很快，周圍那種人爲建築的痕跡消退許多，前方出現的是一處自然的地下溶洞。

    而在溶洞底層，安提看到了那個東西。

    “人爲塑造的生命也由人爲利用終結，非自然誕生的龍種甚至不存在族羣的概念，除了你沒有其他龍或是誰會爲它們悲哀。”

    安提道：“和我剛知道的一種奇蹟很像，將血和氣力量從一個個體傳給另一個個體的奇蹟。他們似乎是利用奇蹟道具和龍血性質實現了這種強制轉移。”

    “血傳導。”安提緩緩開口說道。

    一頭碧綠色的古龍也被送至，關入那牢籠之中。

    安提沒什麼感覺，但是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場面對於波利維斯來說是一個關鍵節點。

    “龍屍改造計劃已經到這一步了……”波利維斯呼吸粗重，強使自己冷靜下來。

    安提注意到它身上不斷地生出血霧，向着不遠處的血肉飛去。

    周圍的人大多沒有關注它，顧自做着自己的工作。

    靠近後安提發現這些人正在往那團血肉上裝載某種奇蹟機關的零件，目前還沒拼湊好，看不出來具體是什麼。

    在溶洞底層的邊緣部分，設有幾個牢籠，其中一處牢籠中關押的正是魔巖龍。

    初見時還頗具威風的魔巖龍，如今發狂般地衝撞牢籠，但卻被強大的網羅限制，根本不能觸碰牢籠分毫，渾身遍體鱗傷。

    等那不知道在哪裏的龍柱也太慢了。

    一團巨大的血肉，輪廓模糊看不太真切，讓安提分不清詳細，只能依稀看出一端有點龍頭的模樣。

    波利維斯看向安提。

    “翡翠？！”波利維斯更是震驚，“它還有一個月就要自然終老了！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那頭龍遠沒有魔巖龍那麼有活力，甚至一送過來就是奄奄一息的樣子。

    但已經初具雛形。

    魔巖龍發狂了片刻後，虛弱地趴伏在地，眼中滿是不甘。

    這時候，一邊的特殊通道再度來了反應。

    波利維斯皺起眉頭：“最近我沒回來，怎麼發生了這種事？魔巖是當初保衛過洛奇都，一度和遊神奮戰過的龍啊！”

    對於搖擺之人而言，直接被局勢逼迫做出選擇，其實未免不是一個“優解”。

    波利維斯早就有所決定，但人這層皮反而限制了它。

    安提現在有點理解安德奈特老闆在波利維斯的信息中，給出的那部分描述的意思了。

    爲何他會是一個“被扭曲的畸形遊神”。

    雖然有人性，能交流，確實在遊神中是稀有貨色，對人來說算是優點。

    但對人是，對遊神本身來說不一定是。

    遊神都是羣以自我爲中心的東西，爲自己的準則而行動，一經落下決斷便不會改變，哪怕讓世界生靈塗炭化作人間地獄，也和它們無關。

    它們只要讓自己“爽”就完事了。

    而波利維斯，他的準則被卡住了。

    龍的底子，人的思維，又有從小能看到龍種死亡時刻的能力，在這個祕密據點裏看遍了龍種的悲劇。

    天平早就傾斜，但共情發於人性又牽絆於人性，難以掙脫束縛，徹底落下。

    波利維斯給自己選擇的最後時刻是見證龍柱之後。

    但拖延是壞習慣。

    遲則生變說得就是這種情況。

    他或許等不到龍柱了。

    洛奇都對龍種到底有沒有關懷呢？

    應當是有的，只要不涉及到核心問題，那麼他們並不介意給這些成爲洛奇都標誌的生物一個體面。

    往日他們至少會給予龍種平靜自然的死亡，但此時內外交迫的局勢以及龍柱現世消息的逼近，部分人做出了激進且本質的舉動。

    說到底，這些人工龍種，本就是工具。

    波利維斯需要正視這一點。

    “……”

    “安提先生，我先把你送出去。”沒有很久，波利維斯的目光沉靜了下來。

    “不必，我在這裏也有事情要做。”安提的目光看向那塊血肉。

    【“龍屍”：自巨龍屍體上朦朧誕生的意識，腐爛之血與真龍的廝殺，最後所造就的混合遊神。因血肉的大量分割和寄生蟲的蠶食而誕生停滯，時至今日，隨着人爲的改造與氣血補充，它正在逐漸甦醒，並誕生。】

    很好，洛奇都這茬子破事的第五位遊神相關終於來了。

    根據太陽城鑄陽事件表明，沒生完的遊神也是遊神，老闆們的判定還是挺寬鬆的。

    趁這東西沒醒，安提要試試能不能提前給它宰了。

    波利維斯卻是有些出神地看了安提一眼，隨後呼出一口氣：“向你致意，安提先生。”

    滴答——

    鐘錶走過的聲音再度響起，周圍，刻度環再度浮現，並繼續擴散，向着溶洞底層席捲。

    轟！

    魔巖龍和翡翠龍的牢籠頃刻間破碎。

    翡翠龍沒什麼力氣，但魔巖龍剛剛本就是喘息找機會，牢籠一破直接翅膀一振騰飛而起。

    “吼！”憤怒的咆哮聲直接傳出。

    “什麼？！怎麼了！？”

    “魔巖龍怎麼逃出來的！傳輸牢籠全被破壞了！”

    頓時周圍的人員全部慌了。

    魔巖龍爪子間直接造出大片熔岩，對着人羣徑直澆下，吞沒了大片驚慌失措的人。

    安提拔出不生手杖，直接切過自己的脖頸。

    羨血狀態的啓動開關是自己放血。

    雖然這個狀態本就會抑制再生能力，但或許是萊巴昂斯的再生太過霸道，即使被抑制了也依舊能發揮一定作用。

    加上進入羨血狀態後的氣血掌控力度，一上來給自己開個口子倒是不會有過於嚴重的影響。

    血液流過身軀，在體表留下一道道脈絡形狀。但沒有形成鎧甲，那個似乎是獸化形態限定搭配。

    沒有在意，安提打算動手了。

    但他剛進入羨血，膨脹的感應力和氣感應就發現了不對。

    溶洞天花板忽然崩碎，數道影子落下，直接向着魔巖龍、安提還有波利維斯發起攻擊。

    滴答！

    刻度環環繞，將靠近的這些攻擊全部停滯後，隨着波利維斯伸手一握，全被消除。

    “怎麼會……”但波利維斯看着這個畫面，有些錯亂地睜大眼睛。

    那些身影，是龍種。

    十餘隻古龍種飛在溶洞半空，其中一頭古龍的背上，白髮蒼蒼的中年人面孔靜靜矗立。

    “波利維斯，你還在啊。”他緩緩開口，發出淡漠的聲音。

    “提爾斯……”波利維斯面色凝重地看着這個人。

    安提知道這個人。

    算是洛奇都的公衆人物，亞龍種繁育基地現任總負責人，洛奇都五痕長老，最具有話語權的一批人之一。

    最關鍵的是，他是一個很老的傢伙了，據藍星一些刨根問底的人發掘來的信息顯示，這個人少說恐怕已經活了數百年。

    遊神亂世時期留存至今的狠角色。

    讓洛奇都的龍種繁育優化進入新時代的重量級人物，也可以說是現在繁育基地一切的締造者。

    “看來你如諾菲拉所預想的那樣，在這裏積累到了足夠的對人的仇恨。雖然比我預想的晚了很多。我還以爲你早早就已經膽怯地離開了這裏，沒想到卻在這個時間出現，站在了這個地方。”提爾斯說話很慢，而且一說一大段，聽着讓人有些煩躁。

    波利維斯沒有怎麼看他，目光更多還是在周圍那些古龍身上。

    “唉。”提爾斯微微嘆了口氣，盡顯無奈：“我很費解，即使從客觀的角度，我也不知道諾菲拉在想些什麼。”

    “你們是龍種，並不是龍族。沒有靈智的下級亞龍宛若野獸，有獨立意識的古龍毫無族羣意識，它們不覺得它們互相間是同類。就像現在一樣，只是工具罷了，誰給了它們現在的一切，它們就聽誰的……”

    提爾斯指了指身下的龍，周圍的龍。

    “諾菲拉帶着古怪的思想暗藏禍心，給了伱一種虛假而幼稚的使命感，好像你那瘦弱的肩膀承擔着什麼決定族羣未來的重任。”

    “但說到底，你們那出於可笑同理心而臆想出來的族羣，本就是不存在的。”

    “你想救它們？”

    “它們知道自己需要你救嗎？”

    提爾斯的話語落下，波利維斯面色陰沉。

    突然，一道血線直接穿破了塵埃逼近提爾斯。

    提爾斯身下的龍翅膀一扇，火焰阻擋了這道血線。

    卻依舊有部分殘餘的血珠掠過了火焰。

    提爾斯體表浮現龍鱗，血珠擦過龍鱗，帶走了幾片，留下淺淺的痕跡。

    提爾斯瞳孔微顫，不得不將視線轉移到了原本沒那麼在意的安提身上：“……祭血的人？”

    “那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其實很需要求救嗎？”安提淡淡地說道，脖頸處的鮮血越流越多，崇拜大劍不知何時拔出握在手上。

    這把被安提以適配氣奇蹟而改造的大劍，在之前沐浴血池並經受羨血狀態之後，好像發生了進一步的變化。

    總之，很適合在羨血狀態下使用。

    指標就在眼前，攔他者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