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人和龍

    沒看出來波利維斯施展了什麼樣的時間力量，兩人被籠罩之後也沒發生什麼特殊的變化。

    就在安提剛這麼想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變化在什麼地方。

    許多靈感消失了。

    他依靠身上幾乎都要穿成串的媒介實現對各類奇蹟的感應，而現在即使佩戴媒介，對那些奇蹟的感應也失去了。

    好像和那些身外力量的隔絕開了。

    不過這對現在的安提影響確實不大。因爲自我、氣還有一堆五花八門的通神奇蹟依舊聯繫通暢。

    “建立一道臨時的時間軸容納我們，和現實時間軸錯開。不然在這個區域帶人亂跑的話還是太容易被發現了。”波利維斯見安提好奇的樣子，出言解釋了一下。

    安提點點頭，假裝聽懂了。

    波利維斯就這樣帶着安提繼續參觀基地小祕密了。

    在這裏，安提看到了狹小的房間中，關押着一頭頭龍種。

    “它……它叫利蘭，五天前的龍，沒有鱗片，骨骼外露，血肉缺失，出生不久就沾染大量病症，剩餘自然生命……零。”

    “繁育室是越來越不走心了，就算上面說要加速多生產點龍出來，但這完全保量不保質啊，近幾年幼龍死亡率都往九十去了吧，每年近萬頭出生龍種，這些年一頭成熟古龍都沒養出來。這還是沒算下級亞龍的。”

    吼！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忽然從深處傳來，波利維斯和安提都循聲望去。

    “它是樊登，一週前的龍，同時生有寒冰和火焰兩種力量，兩種力量不受控制，在體內不斷反應，以及波及到核心器官，抑制力量也來不及了，剩餘自然生命是……三天。”

    “這是奇拉，一年前出生的龍，兩邊翅膀全部生於身體右側，體內衆多骨架缺失……還剩下四十一天的自然生命。”

    波利維斯停在一個小小的窗口處，看着裏面蜷縮着，只能被描述爲“一團血肉”的遺體，呆愣了晌久。

    “這也死太快了。”一個人道。

    安提看了一眼遠處兩人的背影，回頭看向波利維斯。

    “它叫瑟薇瑟，三個月前出生的龍，內臟錯亂相互擠壓，靠龍種的生命力支撐至今，還剩下二十三天的自然生命。”

    “爲了那龍屍計劃基地這邊也挺頭疼的，古龍在這時候也只是耗材罷了。無所謂，放以前也就好一點罷了，我們幹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就別瞎操心了。”

    少部分下級亞龍，絕大部分是古龍。

    但是，大部分是嚴重畸形的，要麼天生便肢體缺失，要麼異常增生，軀體畸變。

    “它是莫丹，一個半月的龍，體內調動雷霆的器官是成年古龍的水平，但它太小了，靠抑制這份力量勉強存活，還剩七天的自然生命。”

    波利維斯面色稍稍沉重，沒有多說什麼，帶着安提繼續深入。

    很快，幾個工作人員路過安提和波利維斯身邊，確實對二者毫無察覺，打開機關開啓窗口，從中拿出那不成樣子的遺體丟入手中的袋子裏。

    “都長成這樣子了你還指望啥？”

    波利維斯嘆了口氣。

    “你給每一頭這裏的龍都取了名字？”

    “這沒有。”波利維斯回答，“很多龍撐不到我來探視，剛出生就是死亡。”

    “你能看到它們的死期。”

    “每一頭龍，我都能看到它們剩餘的壽命，從小就是如此。但也只是自然壽命……它們會因爲其他原因，自然壽命快速削減，或是乾脆死於某些研究中。”

    “雖然你這麼對我說了，但說實話我也沒什麼感覺。”安提道，“人的慘狀我也見過不少，沒什麼感覺，對龍就更提不起心思了。”

    波利維斯誠懇地道：“我無意用這些非人生命來綁架你，只是希望能向你展示我的部分思慮。”

    “如果你可憐它們，爲什麼不直接摧毀這裏，結束慘劇，再帶着這些可憐的生命尋一個能安詳閤眼的歸宿？”安提問道。

    “因爲我不清楚我的立場到底爲何。”波利維斯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安提看着他。

    他也回往安提：“如你所見，我是人類，應該是人類。但我的出生並沒有那麼簡單，我有着來自龍的力量。母親陪我度過了龍的童年，而之後將我送入人世。我至今依舊無法想清母親的意圖，人類在我的一生中也已經佔據了相當的份量，龍和人的身份正在困擾着我該如何做出抉擇。”

    “真複雜。”安提自己就不會考慮這麼多。

    畢竟他對於這整個世界來說都是外來者，並且自我認知清晰無比，要說立場那就是老闆的打工人，就這麼簡單。不會捲入到這種立場矛盾中。

    殺就完事了。

    “對於外人而言，我大概確實是有些無病呻吟了。抱歉，讓伱聽了笑話。”波利維斯訕笑了一下。

    “你想要得到‘龍’之柱？”

    “準確說，只是想見一面。”

    “見一面那種東西對你有什麼幫助嗎？”安提問道。

    “大概能逼我在優柔寡斷中做出決定吧。”波利維斯說道。

    “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只知道是當年柱神的力量象徵，至少對於現在的人們來說，那或許是能凌駕於真龍的力量。如果我見證了那種龐大的偉力，或許便能明清道路。”

    “把你照顧成這副模樣的存在真是失職。”安提直言不諱。

    重要的身份，關鍵的力量，落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

    安提倒不會瞧不起他，只是感覺在洛奇都，這個繁育基地如此環境下，還能處於搖擺狀態，實在是神奇。

    讓他陷入這種搖擺的存在，到底腦子是怎麼想的？

    “我也時常暗自埋怨，自從兒時一別，我再也沒見過母親，很多時候也想再見它一面詢問它的想法。”波利維斯手指輕輕摩挲懷錶。

    想了想，安提道：“我對支柱沒什麼瞭解，但可以給你看看‘夜色’之柱的碎片，能不能從中看到東西就看你自己了，除此之外我愛莫能助。”

    聞言，波利維斯露出喜色，一手擡起輕輕握拳好像是在慶祝：“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安提先生。”

    安提沒有迴應。

    見證龍柱，這難道本身不就是一種選擇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