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鑄陽永存

    尼諾一行雖然被封鎖在地下，但還是能通過正關着他們的圓環所擴散出的力量躁動不已，意識到外面的情況不太妙。

    基米奧的鑄陽大錘發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傳達了什麼信息。

    “已經要到時候了。”基米奧放下鑄陽大錘，沉悶地說道。

    周圍人向他頭投來視線，對這個消息除了無奈以外也是沒法多說什麼。

    這時，圓環外傳出響動。

    先遣小隊趕到了。

    “薩洛莫先生！尼諾先生！”聶虹喊道。

    薩洛莫和尼諾立刻來到圓環屏障邊緣：“小聶？你們沒事啊。”

    雖然薩洛莫提前發了消息，希望有人能來營救他們，但如此混亂的局勢他也不敢確定會是誰來救他們。

    原本去往永夜尋找安提的先遣小隊在這個時候着實是很巧了。

    聖所成員立刻開始對這個圓環加緊研究了起來。

    片刻後，他們有了收穫：“是仿照鑄陽節點進行的設計，但大概是臨時製作的，從外面處理的話漏洞很多並不難，時間緊迫，直接在外面把它拆了！”

    小隊的各位立刻聽從指示，在外面對圓環進行了拆解。

    沒有花很多心思，將圓環的基本保護去除之後，聶虹和達芙妮一起出手當場把圓環砸斷，光芒形成的壁壘也隨之閃爍消失。

    嘭！

    壁壘消失的瞬間，一聲巨響從中傳出，基米奧一躍而出，直接向着太陽廣場趕了過去。

    其他人也沒有多說的打算，一邊聯繫自家的勢力，一邊向外趕去。

    尼諾和薩洛莫和先遣小隊匯合。

    薩洛莫道：“沒想到最後趕到這裏的是你們，永夜那邊的事情還好嗎？”

    “安提呢？找到了嗎？”尼諾有些急切地問道。

    “找到了！但他說還有事情要在永夜處理……所以沒和我們一起出來。”聶虹道。

    雖然安提沒有回來，但至少確認了他沒有出意外，薩洛莫和尼諾心裏一直懸着的一塊石頭如今總算是下來了。

    而另一邊，古蘭祭祀塔的高級祭司麥孔和達芙妮默默對視。

    達芙妮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沒有說什麼。

    麥孔微微頷首，用他那模糊不清的聲音道：“她走了，堅持了漫長歲月的亡魂到最後也總算是能得到一息安寢。你能安全地回來就是對她最好的迴應。”

    達芙妮用力一點頭，神情上的恍惚褪去了許多。

    他們也沒有再多敘舊，同樣動身往太陽廣場那邊去。

    爬出地底，看到頭頂雙日凌空的畫面，所有人都是心情凝重。

    沒一會兒，太陽廣場處爆發出了激烈的交戰動靜，以基米奧爲首的使節團一行已經和太陽城方進行交戰了。

    但從那劇烈蔓延的波動來看，這會是一場惡戰！

    等到尼諾他們趕到，也看清了太陽廣場的局勢。

    外圍無數平民圍上來，卻被交戰所波及而亡，屍體橫陳。

    但他們卻依舊沒有畏懼，不斷向着此處彙集而來。

    廣場上，數根蒼白的立柱作爲鑄陽遊神的化身，鎮壓着所有試圖阻礙它的人，一道道攝人心魄的白光如燈塔之光掃向四周，掀起實質性的破壞。

    尼諾他們立刻投入進了對抗這些立柱的戰鬥中。

    基米奧一人獨戰三根立柱，手中鑄陽大錘的力量在這個地方仍然受限，但總比之前被封鎖時候完全阻斷得好。

    沒有猶豫，他直接開啓了惑心身將所有能調動的力量轉化到極致，一錘下去劇烈的波動直接將幾根立柱破壞。

    只是還沒來得及喘息一口，之前見過的總隊長科博再度殺來。

    兩人直接本來有着絕對的差距，但此時表情宛若朝聖者般的科博卻帶給了基米奧十足的壓力。

    尼諾的視線穿過了人羣和刺眼的白色光幕，看到了廣場一角高臺上的溫格森，以他爲首的大會議廳核心成員，還有新鑄陽工程組的總設計師金正罡。

    金正罡正在和溫格森進行着對話，似乎是爭吵。

    尼諾迅速爆發奇蹟抓住空隙，向着那邊趕去。

    一根立柱迅速阻攔上來，但卻被聶虹一道死煞氣的波動打斷行動，然後跟上薩洛莫的阻攔，爲尼諾掩護到了機會。

    ……

    “伱這是在玷污我們的工藝……要讓我們引以爲豪的工藝成爲遊神的墊腳石！”金正罡厲聲喝道。

    “金先生，你們所做的東西本就是爲了鑄陽所打造的軀殼，我帶你們看過了活化的鑄陽，你們也默認了這項工程，這並沒有什麼東西是超出你們預計的。”溫格森冷靜地說道。

    “我默認了遊神能成爲填補最後缺陷的事，但沒有認同讓新的軀殼成爲遊神的一部分！我是爲了鑄陽而參與這項工程，而不是爲了一個不知名的遊神！”

    “你這話可不對了啊，金先生。”溫格森平靜地看着金正罡怒火中燒的臉龐，“你應該從一開始就明白新鑄陽的關鍵問題，因爲你是在旭日城也能排得上號的權威。你從一開始就該看穿了我們的野心，知道這件事可能的後果，你甚至沒有考慮過回去上報給旭日城的工匠協會讓他們定奪，而是堅持一人大包大攬。”

    聽着溫格森的話，金正罡原本的怒火頓時變成了錯愕，張着嘴巴不知道說什麼。

    “我們沒有限制過你的行動，給了你最大的權限和最大的自由。選擇權一直在你的手上，你在明知道風險的情況下選擇了參與……要說的話，玷污了你的工藝的人，是你自己啊。”

    話音落下，金正罡狼狽地坐下。

    金小陽緊張地扶住自己爺爺搖擺得好像隨時會倒下的身軀，看着外面的混亂，頭頂的雙日凌空，還有失魂落魄的爺爺。

    她難以想象，自己所崇敬的爺爺等工匠，他們所奮鬥的一切會成爲一個遊神的誕生苗牀。

    或許正如溫格森所說，爺爺是明明考慮到了後果還選擇一意孤行自己主導這件事，但爺爺爲什麼會堅持到底？還不是爲了他們這個家麼？

    “溫格森！”這時，一聲叫喊傳來。

    溫格森聞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慢悠悠地轉身，看到了狼狽地從混亂中趕到的尼諾。

    一根蒼白立柱直接擋在了尼諾面前，這是負責保護這裏人的。

    但在它要對尼諾動手的時候，溫格森卻攔住了它。

    “不要傷害他，讓他過來吧……大家都是同胞啊。”

    立柱旋轉了一圈，緩緩升空高懸在一旁。

    而尼諾也從被遊神力量威脅的恐懼中回過神，大踏步走向了溫格森。

    兩人迅速逼近到幾米的距離，相互對峙。

    “……”

    “我猜你很想問，‘爲什麼’？”溫格森看着尼諾的沉默，主動出聲道。

    “……是啊……爲什麼？”

    溫格森點點頭，隨後道：“之前安提先生質問我的時候，我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尼諾沒有說話，但顯然不會輕易忘記不久前的事。

    “促進遊神誕生，然後讓它作爲新鑄陽，直到這一步的時候，我們的想法依舊還算是保守的。因爲旭日城有過經驗可以借鑑，只是我在讓納維達推動激化信仰的過程中，想到了一些事情。”

    “即使是旭日城的做法，未來有朝一日也還是會因爲拘束用軀殼部件老化，而出現被他們那核心的遊神威脅的情況。當然，對於旭日城的人們來說，這不會是什麼大事，他們有能力和穩定的心態去慢慢處理。但這種事情換到我們太陽城的頭上，所能產生的影響，這次的事件已經有目共睹。”

    “你不是說未來的事情交由後人麼？”尼諾不禁道。

    “那未免太不負責了。”溫格森卻笑笑說道。

    尼諾語塞。

    “遊神不死……那些禍害卻擁有這種恐怖的力量，實在是令人羨慕不是麼？那麼，如果有遊神能真的作爲一方神明永遠庇護太陽城，那未來的鑄陽便也不會有什麼隱患了。”溫格森說道。

    “你知道遊神是禍害，卻還認爲一個遊神能庇護我們！？”

    “爲什麼不能呢？”溫格森反問道，“遊神有自己的行動邏輯，也就是說只要能梳理好它們誕生時的基本邏輯，在足夠的信仰力量促進下，讓它從遊神變成保護神是完全符合遊神規則的。我研究過，尼諾，研究了很多很多。”

    “那遊神的潛在影響又如何？”尼諾繼續問道。

    “我們會克服的，即使這個過程中會出現一定的犧牲，但和一顆真正永恆的鑄陽相比，這不算什麼。”

    尼諾看着溫格森，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雖然溫格森的邏輯乍一看還好，但……

    “溫格森，你原本不是那種會隨意犧牲底下民衆的人！你看看現在下面的平民都變成了什麼樣子！？”

    “這不是隨意的事情，而且人也是會變的。尼諾，我們都有缺點。”

    “你爲人木訥，不善交際，但卻務實做事，行動效率極高。而我，或許有那麼一些管理的才能，一些大局觀，但作爲城主卻缺乏決斷力，行事溫吞不夠果決。”

    “你在明明做出過足夠貢獻的情況下卻被政治鬥爭弄得焦頭爛額，如果不是我暗中作保你甚至難以全身而退。而我，守舊有餘革新不足，無法扭轉太陽城的頹勢，只能看着它慢性死亡卻錯過無數次可能的機會……”

    “歸根結底，我們是平庸的人啊，尼諾。而這個時代，或者說混夢界自始自終，平庸的人都沒有登上舞臺的資格……”

    溫格森平淡地說着，卻是眼眶泛紅，淚眼朦朧，語氣中滿是悲哀。

    “鑄陽中的遊神會蠱惑人心……”尼諾只能憋出一句話。

    “……我知道，我可能很早在接觸它的過程中就被影響了。”溫格森輕輕擦拭眼角，“但是我認爲這種改變對我而言剛剛好啊，尼諾，我現在感覺前所未有得好。我或許，也能在這座城市，這片世界中做出些什麼事情。”

    “但——”

    “尼諾！”尼諾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溫格森忽然一聲厲喝打斷。

    “作爲平庸者，那麼只要去擁護那些真正的英才即可。我找到了我的神，而你呢？太陽城，需要一個神！”

    說着，溫格森大手一揮，轉頭對着眼前的鑄陽廣場大喊：

    “鑄陽永存！”

    ……

    “鑄陽永存——！”

    “爲了鑄陽！”

    “我們需要鑄陽！”

    “鑄陽庇護太陽城！”

    一呼百應，狂熱的氛圍席捲，原本混亂的民衆在冷白的光芒之下，因爲溫格森的一聲叫喊，瞬間得到了統一，有秩序地高喊。

    聲音震耳欲聾。

    尼諾都被這股狂熱做震懾了，甚至心底都有衝動在讓他加入進去，一起爲鑄陽真正的誕生而獻上喝彩。

    在這樣的氛圍中，鑄陽的力量愈演愈烈。

    基米奧原本應對科博就已經有些艱難，數根立柱在此時突然插入，白光切削而過，將他震飛出去。

    惑心身上浮現細密的裂痕，基米奧倒在地上，鑄陽大錘落在一旁，錘頭的光芒微弱閃爍卻被頭頂鑄陽的光芒輕易蓋過。

    嗖嗖！

    突然，舊鑄陽中伸出數條光鞭，直接拉住了與自己不斷接近的鑄陽軀殼。

    二者開始加速相互貼近，光芒變得愈加明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