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鏡中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尼諾就來到了聖所駐地，見到了薩洛莫。

    薩洛莫將析出靈感交還給他。

    “怎麼樣，有鑑定出來什麼東西嗎？”

    “最初只是發現是尋常人類信者的析出靈感，不含什麼其他雜質，感應力的殘餘異常稀少，除此外就沒什麼可值得在意的了。”薩洛莫喝了口水。

    “所以沒有問題嗎？”

    “不，有問題。”薩洛莫卻是說道，“以我的水平鑑定到基本成分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但看你這麼可憐，我回去問了下安德彌爾耶那邊的熟人。”

    “得到的結果是，這顆析出靈感被有意調整過了內部的信息。”

    “能做到這種事情嗎？”尼諾露出驚異的神情。

    “可以，而且還不是什麼特別難的方法。用一種叫‘迴響’的自我奇蹟就可以做到，但這個奇蹟可是很古老且冷門了。”

    薩洛莫詳細解釋了一下這個奇蹟。

    迴響奇蹟是一個十分雞肋的奇蹟，但是只要所有推理的受害人都會這個奇蹟，那或許就能不需要偵探了。

    在瀕死時候使用這個奇蹟，能主動形成一種殘缺的析出靈感，其中額外感應力成分比正常的還要稀少，並且排除其他所有奇蹟力量的混雜。

    換來的是在其中編入自己想要載入的記憶。

    但是，能編入的記憶也短得可憐。

    感應力，奇蹟，象徵感悟，以及記憶，這些都是可以從析出靈感中得到的東西。而使用迴響奇蹟，能在將前三者大幅剔除的情況下，一定程度上調整最後的記憶成分。

    “也就是說納維達可能在裏面留下了什麼信息！”尼諾激動道。

    薩洛米頷首。

    “謝謝你，薩洛莫！”

    “別急着謝。這可是析出靈感，吸收之後就融入己身的東西，對於信者而言自身純粹是很重要的，哪怕是一小段外來的記憶也可能產生某種不好的影響。隨意把這東西當糖豆磕的人都是瘋子，你可要想好了。”

    薩洛莫的建議是找其他能接受的人來可能比較好，比如眷地人，眷地人對額外感應力沒那麼牴觸，甚至對這類東西趨之若鶩，在他們手上析出靈感往往擁有更大的價值，比如用來修復已經破碎的命鎖。

    “沒時間了，就我自己來。”但尼諾搖搖頭，很是乾脆。

    薩洛莫微微張嘴，最後卻是沒說什麼。

    尼諾用力握緊納維達的析出靈感，直接調動自己的感應力將其吸收。

    頓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記憶的片段。

    納維達將一面鏡子輕輕放入了自己書房最下方的抽屜中，然後將其關上。

    “鏡子！”尼諾脫口而出。

    “什麼？”

    尼諾描述了一下他看到的記憶畫面。

    薩洛莫思索了一下：“那可能是某種奇蹟道具，納維達死時都要把這段記憶留下來，顯然那裏面藏了些什麼。”

    尼諾沒有多說，立刻動身了。

    薩洛莫嘆了口氣，拿出聖所傳信片看了一眼。

    奧菲小姐快要到了，只希望事情不會發展到最壞的情況吧。

    ……

    尼諾來到了太陽城書庫，書庫是開放區域，一路上都沒有什麼阻礙。

    跟這裏的一些學者說明來意後，他們沒有阻攔，帶着尼諾來到了納維達的書房。

    納維達被抓獲之後這裏也被徹查，但因爲沒什麼值得在意的收穫，衛兵很快就撤走了。

    尼諾道謝後，目送學者離開，而他也是按照之前的記憶片段，迅速來到了書桌前，在抽屜下面翻找到了那面鏡子。

    看起來就是一面撲通的鏡子，毫無特別之處，除了邊框的花紋詳細研究一下或許有一些歷史價值。

    不知道該怎麼使用，但既然是奇蹟道具的話，用感應力稍作試探應該沒什麼問題。

    在尼諾的感應力籠罩鏡子之後，忽然間，鏡子內映照的畫面發生了變化。

    原本尼諾的身影模糊，最後變成了納維達。

    尼諾一驚，拿着鏡子的手一緊。

    “所以最後找到線索的人是尼諾麼？看來我雖然還是落網了，但最後的運氣算是不錯。”鏡子裏的納維達露出他一貫胸有成竹的笑容。

    “納維達？伱沒有死？”尼諾驚道。

    “說什麼呢，靈感都析出來了，怎麼可能還活着，我還沒厲害到那種地步。我只是用這面鏡子模仿記錄了納維達後留下的影子。”鏡子裏的納維達聳聳肩道。

    尼諾使自己冷靜：“你留下這個記錄，甚至用析出靈感作爲死後的指引，到底爲了什麼？你背叛太陽城的背後，還有很多沒有跟我透露的情報，你還藏了些什麼？”

    “我只是爲了我理想的太陽城而努力去做了而已，溫格森還有以他爲首的那幫人想得太簡單了，在遊神亂世影響遠遠未散去的時代，他們的做法勢必失敗。”

    “你什麼意思？”

    “我們頭頂的鑄陽已經活了，最初出現跡象大概是十餘年前。那時維護鑄陽的工匠發現了問題，這件事緊急上報了溫格森城主，然後進行了僅涉及到大會議廳真正核心成員的密談。”

    納維達訴說道：“據說是一場激烈的爭執，具體我不是親歷者，是從我已經去世的參與談話的老師那聽說的。最後他們對內部高層提出了鑄陽已經老化嚴重，需要開始準備新鑄陽的說法，也就是我們瞭解的版本。”

    “鑄陽‘老化’的真相是它其實已經開始活化！？”尼諾錯愕。

    鏡中的納維達繼續自己說道：“最初還是以慢慢應對靜觀其變爲方針行動，而後出現了一個好消息。老化現象其實真的存在，只是因爲這個老化的關係，鑄陽的活化進度也被卡住了，它的意識無法在陳舊的身軀內集中誕生，但活化傾向導致的力量囤積可能在未來的某個時候讓鑄陽變成懸在太陽城上空的炸彈。”

    這特麼是好消息？

    似是看出尼諾的想法，納維達笑道：“這當然是好消息，因爲這個問題被發現，溫格森他們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並做出選擇，到底該如何處理鑄陽。”

    “而最後，他選擇延續鑄陽，於是新鑄陽工程的建設就開始了。”

    尼諾沉默了一下，消化這些信息後又問道：“那這些又和你的行動有什麼關係，你祕密聯絡逐夜者教會，百般阻撓新鑄陽工程。”

    “你能找到我這面鏡子，說明你應該也已經推測到了。”鏡中納維達道，“我的行動不是背叛，恰恰正是對新鑄陽工程的推進，是計劃的一部分。”

    激發矛盾，創造對立，凝聚信仰！

    “我們現在不可能復刻當下鑄陽的奇蹟，即使工藝層面上能做到更好，但還不夠觸及那部分的差距。旭日城用一位遊神填補了這部分空缺，而我們……似乎也可以有一個現成的遊神。”納維達笑容中帶上莫名的意味。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你之後卻打算提前召喚出古老存在摧毀舊鑄陽，這部分應該不會是新鑄陽工程的計劃。”

    尼諾沉着的思考了一下後說道。

    “哈，雖然你心思單純了一些，但確實不算愚蠢，尼諾。”納維達笑道。

    “……這部分你就沒必要學你的原主人了。”尼諾眼角抽搐。

    隨後，鏡中的納維達笑容收斂：“因爲我願意爲了太陽城這個故鄉奉獻所有，甚至扮演黑手背上所有的罪責，讓舊鑄陽誕生爲遊神然後嵌入新鑄陽照耀世間。”

    “但我不打算看着溫格森將太陽城獻給那個遊神，將其真正地奉爲神明。”

    “什麼！？”尼諾失聲，被這件事所震驚。

    如果是利用遊神作爲新鑄陽核心，這件事尼諾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旭日城也是這麼做的，有過成功的經驗，沒道理他們太陽城不行。

    但，即使是旭日城對外可都是隱瞞第二枚鑄陽核心的事情。

    遊神不能成爲真正的神！

    這是當下時代從遊神亂世中留存下來的要義。

    利用遊神和敬奉遊神，兩者之間完全不同。

    “所以我在繼續新鑄陽計劃的同時，稍微摻入了一點我的私人想法。在我看來，這或許也是一個擺脫鑄陽襁褓的機會，即使這個過程中會有動盪，但人可以堅強地在時代中站起來。我們太陽城最早的祖先不也是這樣的嗎？”

    尼諾想要說話。

    但鏡中的納維達率先繼續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或許有所偏頗，畢竟做選擇的是我一個人，經受後果的卻是太陽城的民衆。不過，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如果真的讓舊鑄陽化作不清不楚的遊神，以僞神般的形象統治太陽城的話，那麼，還不如乾脆毀滅了呢。”

    遊神有善良之輩嗎？

    雖然幾乎沒有這方面的記載，但考慮到嚴謹性，勉強可以說“或許”。只是，遊神的危害對於一般凡人而言，最大的威脅並不是在其本身，而是其對外界難以剋制的影響。

    瘋狂、同化、詛咒……

    四十四柱神時代的歷史時至今日宛若飄渺的神話，而遊神亂世依舊是無數人揮之不去的陰霾。

    除了時間的遠近和歷史清晰度以外，那些強大柱神，和複雜的遊神之間的這種差異，才是最大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