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圓夢的代價

    “原本是好的意義的賜福，也難免會惹來惡意的窺視，這在混夢界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伊莉絲表情平靜。

    “那不是被祝福的人的錯，而是惡意來源的錯。”安提隨口說着向前走去。

    “是啊，客觀來說或許確實如此，但這種情況我已經見過太多了，混亂殘酷的世界中，只有意外和悲傷是‘理所當然’的。”伊莉絲有些冷漠地道。

    “看不出來，你原來是悲觀主義者嗎？伊莉絲小姐。”安提沒有回頭說道。

    “大概是吧，過客先生你不是嗎？”伊莉絲應了一聲後，反過來問道。

    “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樂觀主義者。”安提擡起手晃了晃。

    伊莉絲有些疑惑。

    她是完全看不出來安提有什麼地方樂觀了。

    見安提走遠，她也只能快速邁開腳步跟上。

    ……

    蒂妮娜帶着艾侖茲的半顆頭，回去看了一眼故鄉的廢土之後，沒有接受其他人挽留的邀請，獨自踏上了旅途。

    她見識到了野獸的強大，長久以往的認知讓她希望能得到超出人類的強大力量。

    爲此，她拋開所有忌諱，開始接觸那些被視爲禁忌和對立仇敵的野獸，試圖向它們借取力量。

    艾侖茲的頭很快就腐爛了，失去了奇蹟眷顧的肉體終究也只是爛肉。

    唯有夜色的眼眸依舊保持着鮮活。

    重複着尋找野獸，問詢野獸，與攜帶惡意的野獸衝突，殺死對方或是僥倖逃脫，如此往復的循環。

    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年，蒂妮娜尋到了一處意料之外的人與野獸的共同聚居地。

    這是超乎常人想象的景象，而這處聚居地被本地的居民們冠上了一個名字——“古蘭斯洛伐”。

    毫無疑問，正是古蘭祭祀塔的前身所在。

    這裏的人和野獸接待了蒂妮娜，給予了她想要的幫助。

    在知道蒂妮娜的意圖之後，他們第一時間想要勸說蒂妮娜放棄尋找追獵者復仇的念頭。

    因爲那是一頭出身於野獸但與野獸已經只剩外表相似的怪物了。

    僅僅是野獸的力量，也無法真正擊敗它。

    而且作爲遊神，追獵者這些年同樣在繼續着自己的狩獵，實力日益精進。人類想要和那種怪物相比還是太過困難。

    但這些顯然無法勸說住心意已決的蒂妮娜。

    無奈之下，古蘭斯洛伐的居民還是教導了蒂妮娜野獸奇蹟。

    更是在蒂妮娜的進一步要求下，爲她進行了移植夜色眼眸的手術。

    這能爲她的復仇提供助力，而且既然追獵者狩獵着夜色眼眸，那她或許也能藉此來吸引對方。

    在古蘭斯洛伐停留數年鍛鍊自我之後，蒂妮娜聽聞了某地國度被追獵者覆滅的消息。

    於是她徹底按捺不住，開始了追逐追獵者的道路。

    後續漫長的人生中，她都一直在追逐着那頭瘋狂追獵的野獸。

    而事與願違的是，那頭野獸卻似乎對她這單只眼睛沒有什麼興趣，也或許是因爲她執着於追蹤野獸的蹤跡，名聲不顯，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

    在當初那種混亂的環境下，哪怕是想要提前知曉夜色眼眸存在於何地去提前守株待兔，那並不便利的通訊也讓人無處施展。

    她比追獵者更像是一條追逐着沒有盡頭目標的喪家犬。

    被每一條不知真假的蛛絲馬跡牽動着身體，如提線木偶一般行動。

    不知節制地使用野獸奇蹟導致身體異變難以剋制地加深，但是最終的目標卻遙遙無期。

    在這個時候，她終於收到了來自古蘭斯洛伐的再次支援。

    他們打探到了下一位夜色眼眸擁有者的消息。來自古蘭斯洛伐的消息，有相當的可信度，但隨之而來的還有另一則消息。

    那位夜色眼眸擁有者和另一批野獸合作，試圖以身爲餌，徹底斷絕追獵者這個懸在數代夜色眼眸擁有者頭頂的陰霾。

    至於野獸，追獵者平時找不到夜色眼眸的時候次要目標往往就是其他野獸了。

    這是一次同仇敵愾。

    她聽到消息之後迅速動身，但是另一邊，追獵者的蹤跡也已經被確認，即將抵達人類和野獸共同爲它設下的決戰之地。

    她的時間不多。

    ……

    “她趕到了嗎？”伊莉絲看着她匆忙狂奔地身影。

    “沒有。”安提淡淡地回道。

    蒂妮娜一生只見過追獵者一次，那絕望的第一次便是最後一次，這也帶給了她這一生更深的絕望。

    她的後半生皆是爲復仇而行動，但直到身體已經支持不住的最後，她也和追獵者差之毫釐，失之交臂。

    她的瘋狂無處發泄，傷痛也無法癒合。

    就在安提和伊莉絲這麼想的時候，夢境忽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蒂妮娜在狂奔的過程中，身軀逐漸扭曲，血肉骨骼異變，自己的左眼已經開始化作豎瞳，身上毛髮增生。

    從雙足奔跑化爲四肢並用。

    這一刻，她在夢境中的速度已經達到了不可能達到的極致。

    所有景色都被拋置腦後，最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慘烈的戰場。

    人與野獸的叫喊聲在四周繚繞，而那只深藍的野獸身姿也變得比一早更爲魁梧雄壯，大劍上三十四只眼睛撲閃，窺視着四周。

    安提和伊莉絲也被場景的變化拉入此處。

    “她趕上了？”安提疑惑道。

    “看來是的，現實的歷史中沒能趕上，但是在夢裏趕上了。現在我能感覺到了，在她身上的夢境集中點。現在的她就是夢境的主人！”伊莉絲嚴肅說道。

    “……該讓她圓夢嗎？”安提微微仰頭對伊莉絲問道。

    “很遺憾，不能。”伊莉絲嘆息道，“你沒看到她強烈的執念改變夢境的同時她自己在夢中的狀態變成了什麼樣子嗎？”

    蒂妮娜如今的樣子比外面現實中的獸化還要嚴重。

    “奇蹟是有代價的，但很多時候所得與代價並不相符。她被夢境矇蔽了，正在支付真實的代價去滿足虛假的夢境所得。”

    “如果讓她在這裏實現了夙願，她會徹底沉入夢境之中，外界的一切也將走向失控吧。”

    安提此時已經提起了武器：“在夢裏都被迫要保持清醒麼。”

    伊莉絲也從身後拿出雙刀：“正是如此，在混夢界，即使是夢也是殘酷的，過客先生。”

    言罷，兩人直接向着蒂妮娜衝了上去。

    然而此時，夢境戰場上的某地，清脆的結晶聲再度作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