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謂奇蹟

    坐在篝火旁邊，以柴薪燒灼的聲響爲背景，薩芬正徐徐道來。

    “啊，我從來沒有教導過新人，你看起來並不着急，那我們或許可以慢慢來，講得詳細一點。”

    “請務必講得詳細一點。”安提點頭附和。

    薩芬對安提的態度比較滿意，繼續道：“那首先我需要教導你的是，奇蹟是相信的力量，崇高一點的說，那便是信仰。”

    “信仰？需要入教什麼的嗎？”安提問道。

    說實話他不是很想去信仰什麼東西，更別說聽薩芬之前的口吻，這個世界似乎真的有神啊。

    “呵呵，我說了，那只是崇高正式一點的說法，實際上僅僅是信任、堅信，便足夠了。更何況，混夢界如今也沒有神明值得信仰了，更沒有得到承認的正統教會。”薩芬解釋道。

    安提點點頭表示明白。

    “奇蹟不眷顧沒有信心的人，只有相信奇蹟會出現，奇蹟才會孕育而生。”

    “聽起來很唯心。”安提說出自己的看法。

    “唯心？嗯，字面意思上來看確實如此，心靈的力量是偉大的。”薩芬笑着點頭，然後繼續，“最初的奇蹟源於我等凡人對各種外物的渴望與追求，最初一批智者竊取了自然、野獸、星辰，甚至是神明的力量，爲現在的我們編織了奇蹟。”

    “他們將這些奇蹟整理，研究出了系統的，調動這股神奇力量的方法。”

    “掌握了這種方法的人，便是信者。”

    薩芬的話告一段落，安提大概明白了爲什麼使用奇蹟的人，稱呼並非是更字面的“奇蹟師”，而是看起來有些玄乎的“信者”。

    奇蹟並非是直接源於使用者自身的力量，但是信仰卻是發乎人本的。

    “以上是概述，我應該沒有背錯，嗯，稍等一下。”薩芬說完，斟酌了一下，忽然說道，然後伸手在身後的麻袋裏尋找什麼東西。

    在安提疑惑與好奇的目光下，薩芬翻出來了一本陳舊的書。

    封皮上的文字最初是安提陌生的文字，但在注視片刻後，逐漸變成了他最熟悉的漢字。

    這也是眼睛的能力之一嗎？

    剛剛書上的文字很陌生，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語言文字應該和他前世不一樣，而另一方面他甚至能和薩芬暢通無阻地交流……

    所以“命鎖”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何德何能換這麼一雙功能如此泛用的眼睛？

    “咳咳，果然還在。”薩芬翻開了這本書。

    “那是什麼？”

    “聖所的初學者教材。”

    “……你剛剛是？”

    “我剛剛的講述是在背誦教材的前言概述。”薩芬絲毫不覺得尷尬，那張僵硬的臉龐上露出不是很好看的笑容。

    “……你真厲害。”

    “前言是要抽查的，導師很嚴格，在食堂裏遇見當初都會被叫去抽背。”

    安提無話可說，有種忽然變得親切起來的感覺。

    翻了一下書後，薩芬笑了笑，合上後遞給安提：“就先交給你了，雖然都是些死板的東西，但對於你應該有幾分作用。”

    安提就先笑納了。

    薩芬擡起手：“那接下來就直接進入實踐部分吧，奇蹟釋放的基本流程是，感應，接引，想象，釋放。”

    說着，薩芬手上的手鍊發出一抹淡金色的光芒，安提捕捉到了一個陽光普照一般的圖案閃爍而過，薩芬的手上便多出了一顆散發着溫和光照的光球。

    安提：？

    見安提神色有所疑惑，薩芬將光球的亮度調暗了一點：“是不是太亮了？”

    “不是，只是沒看懂。”安提耿直地說道。

    “很正常，你的靈感還未覺醒，很難感應到這種借取力量的詳細過程，我只是給你示範一下。這是‘光’奇蹟中最簡單的‘照明’，提取的是來自自然中的光。”

    安提看了下，驚訝地發現這顆光球能看到黑點！

    注視後，黑點迅速放大形成文字。

    【“照明”：古稱“耀光”，提取自然光的奇蹟，最基礎的光之奇蹟，也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奇蹟，“卡希拉”曾經施展出的第一個光之奇蹟，宣告人類得以窺見奇蹟的光輝。】

    【——“至此宣告，人類將不再是奴隸”。】

    這個奇蹟最基礎但是很有故事的樣子。

    以及安提又收穫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你一直提到靈感，這個似乎就是施展奇蹟所必須的東西。”安提回過神後，對薩芬說道。

    “是的。人體先天羸弱，血脈中不蘊含力量，但智慧卻如同至寶，甚至能企及神明。靈感便是由我們的智慧中發散而出，其作爲橋樑，能幫助我們施展奇蹟。”

    說着，薩芬看向安提，伸出手：“握住我的手，靈感的覺醒一般很簡單，只要經歷一次奇蹟的刺激即可，注意感受。”

    安提沒有猶豫，伸手搭在薩芬粗糙的手掌上。

    再次，薩芬的手鍊上閃過圖案，安提留意到了不過也沒有再多想，集中注意力。

    很快，他感覺眼前一黑。

    不只是視覺，聽覺、嗅覺、味覺、乃至身體觸覺似乎都短暫地陷入了失靈。

    整個人除了思維以外，好似墜入虛無之間。

    他靜待片刻，漆黑的虛無中，他好似感受到了什麼。

    安提“看”到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等下？好像就是他自己！

    白色的人影的腹部，有一團熾熱的火紅正在翻涌。

    安提的所有感官恢復了過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冒出的白色光球。

    “我借用你的感應施展了奇蹟，但因爲你的靈感沒有覺醒，所以代之被動調用的是你的全體感官，在那種空無的狀態下，人便會被刺激覺醒，靈感也呼之欲出。”薩芬一邊解釋着，一邊驅散了安提的手心的光球。

    “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薩芬有些期待地向安提問道。

    “一個白色的我自己，以及腹部有紅色的東西。”安提直接說道。

    薩芬：“……”

    安提：？

    “怎麼了？”安提見薩芬還在等着，只能問道。

    “沒了？”薩芬也是一愣，回道。

    “沒了。”

    面對安提乾脆利落的回話，薩芬呆了一會兒。

    隨後摸了摸額頭：“你確定沒看漏什麼東西？”

    “嗯。”

    薩芬思索。

    安提見狀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靈感太少了，只有‘自我’和‘氣’這兩種。”

    安提靜靜聽着。

    薩芬解釋：“靈感有很多類型，就像是人天生的長相各有不同但本質殊途同歸。大框架下分爲自然靈感，野獸靈感，通神靈感，自我靈感，氣靈感……”

    “每個人的自我靈感是必備的，這是最基礎的部分。氣靈感同樣，但每個人程度不一，可能深可能淺，你能明顯地看到‘氣’的紅色，那也是足夠了。但除此之外，每個人一般都會擁有感受自然某些方面的靈感，比如水、火，木、巖等……再者便是後面的一些高深靈感。”

    “這個意思是說我的天賦很差嗎？”安提撓頭。

    薩芬搖頭否認：“不，靈感種類並不代表什麼天賦，但它們就像是通行證，沒有這些靈感，你沒法直接藉助對應的事物施展靈感。需要後天借用媒介。我驚訝的是，你這種情況很少見……這種情況可以解釋爲，你對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什麼交互體會，一塵不染。”

    “但這是不可能的，人誕生在這個世界，早就沾染了世俗的塵煙。”

    安提覺得會不會是因爲自己穿越來的原因。

    “媒介是什麼東西？”想不通，於是他繼續問道。

    薩芬想不出個所以然，也只能先放下，聽到安提的問題，便擡起手示意一下手中的手鍊：“這就是媒介。混夢界有一些特殊的礦石，或是某些生物材料，抑或是天上墜落的星辰，等等物品經過打磨，可以被製作成對應一些靈感的媒介，有這些東西，即使沒有靈感也能以此爲橋樑進行感應，施展奇蹟。”

    “您是沒有光的靈感嗎？”剛剛薩芬使用奇蹟的時候都在用這個手鍊的樣子。

    “不，我的光靈感很深刻，是我的拿手項目。但同類型的媒介能加快感應和調動時間，在關鍵時候有大用。”薩芬講述道，“這條手鍊上的礦石，可以對應水、火、木、巖、光五種靈感，除了光媒介礦石是我自己額外組裝的以外，其他四種是自帶的入門級媒介。”

    他直接將手上的手鍊摘下，丟給了安提：“這是聖所給予每個信者的贈送基礎媒介，你感興趣的就看看吧。”

    安提拿到手鍊，倒是沒急着觀察手鍊，而是道：“那我是應該主要學習自我和氣這兩個方面的奇蹟嗎？”

    “是的，初學者自然是要挑好走的路來，而且氣先不說，自我的基礎奇蹟是必修項目，逃也逃不了的。”

    “比如呢？”說了那麼多，終於要到正式學習的部分了，安提稍微提起心思。

    “‘塑身’和‘鎮定’。”

    薩芬道：“塑身可以用感應強化身體，讓人體擺脫羸弱的狀態，甚至不斷精進，達到堪比野獸的程度。而鎮定，能幫助排除外在干擾，穩定心神，加強精神上的耐受性，甚至還能活躍自己的感應。”

    安提迅速捕捉到了關鍵詞。

    “鎮定能減輕痛苦嗎！”他連忙問道。

    薩芬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不能，這是鎮定不是麻痹，但是它確實可以增強你對疼痛的耐受，畢竟這也能被視作外在的干擾。”

    “請務必教我這個！”安提很重視。

    “呃，嗯，我說了這是必修項目。”

    “請一定要教我鎮定，教最好的。”安提嚴肅道。

    薩芬有些懵逼，沉默了一下：“……我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