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事發

    26棟402。

    “出來挑生日禮物！”

    “總算還有點良心！”

    收到陳宇的消息後，艾芹興奮地從牀上跳起來。

    她精心挑選了一件黑色的蕾絲吊帶裙，裙襬在膝蓋上方搖曳，露出白皙修長的雙腿。黑色的絲襪包裹着纖細筆直的腿，腳踩着一隻細高跟。化上精緻的妝容，塗上鮮豔的口紅，整個人顯得嫵媚動人，光彩照人。

    艾芹滿意地對着鏡子眨了眨眼睛，詢問徐惠，“惠惠，我今天好看嗎？”

    徐惠無語道：“你今天問了我沒有十次也八次了。”

    “你約到陳宇啦？”

    “呸，什麼我約他，他約我好不好。”

    徐惠一臉不信的樣子。

    艾芹嘻嘻一笑，隨後把聊天記錄給徐惠看了看，“你看你看，是他約的我。”

    艾芹多少有點趾高氣昂和炫耀。

    “真的誒，看來就差臨門一腳了！”

    這個‘臨門一腳’提醒了艾芹，“他不和網戀那女的分手，我才不會貼上去呢。”

    徐惠不易察覺的翻了個白眼，心想：那你現在這算什麼？還不夠貼嘛？

    唉，不過說實話，設身處地的話，她會比艾芹主動得多，只是自己實在有點配不上對方。

    改天找機會加加好友，讓陳宇介紹介紹優質的朋友……也有錢就行，人不用太帥，要不hold不住。

    艾芹跑到廁所裏，提起領口看了看紅色的蕾絲內衣，又提拎起裙子，檢查了下身的。

    今天的艾芹也很完美！

    少女心想着，正當她準備出門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媽媽”。

    艾芹接通電話，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冷淡道：“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略顯疲憊的聲音：“小芹，你現在有空嗎？把那張尾號0812的銀行卡給洪莎。”

    艾芹疑惑地問道：“給洪莎做什麼？”

    “是不是洪莎家裏出什麼事了？”

    艾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艾芹母親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將事情告訴了她，“洪莎她媽被人騙了，現在欠了不少錢，還把房子抵押出去了，聽說法院都要來收房子了。”

    “洪業民想幫一幫，但聯繫不上王欣蘭，所以……”

    艾芹倒吸一口涼氣，她想起洪莎每個月比其他同學少得可憐的零花錢，沉默了。

    “我知道了，我找機會給她。”艾芹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小芹，等等！”那頭忽然喊了一聲。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小芹，伱確定跟你爸生活，不跟我一起？”

    艾芹冰冷冷道：“我想問問你了，你這小三當得，要我怎麼做人？你知道我感受嗎，前天我問你是不是，從你嘴裏說出‘是的’兩個字後，我像被雷劈了一頓！”

    “我無語死了！我現在都不敢擡頭看洪莎！”艾芹的眼眶紅了，她感到胸口堵得慌。

    昨天她已經提交了換宿舍的申請，但輔導員卻遲遲沒有批覆，因爲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我和你爸三年前就是離婚同居的狀態了……我，我沒出軌。而且我和他很早就沒感情裏了，這個家就是因爲你維繫着的。現在小芹你也上大學了，我作爲一個女人，也有資格追求自己的幸福……”

    艾芹沙啞道：“你也理解理解我吧！”

    說吧，艾芹立刻就掛斷了電話，她無力的靠了靠牆壁。

    ……

    同一時間，一杯奶茶店，店鋪已經接近打烊。暖黃色的燈光灑落在店裏，顯得格外空蕩。

    “柯玲姐，今晚又要麻煩你了。”洪莎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語氣卻帶着一絲疲憊。今晚母女過來借住，總不能帶着老媽回宿舍，本身就尷尬，更何況艾芹也在那，她更回不去了。

    柯玲擺擺手：“不麻煩。”她盯着洪莎的臉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一旁的王欣蘭擠出一個微笑，彷彿一下老了，眼角的皺紋和黯淡的眼神提示着她的年歲。

    洪莎輕輕地推了推母親，“媽，你先上樓休息吧。”

    王欣蘭順從地起身，步履蹣跚地走上二樓。看着母親疲憊的背影，洪莎眼神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少女坐在吧臺上發呆。

    柯玲打破沉默：“莎莎你沒吃飯吧，我去外頭給你買份便當。”

    那個成天爽朗笑着的少女如此沉默寡言，多少讓柯玲有點揪心。

    “不用了柯玲姐，我不餓。”洪莎似乎看出了柯玲的擔心，露齒笑了笑。

    “對了，你知道情況嗎？”這半天裏，她看到王欣蘭時不時偷偷跑出去接電話，心知自己媽媽並不是‘光借出去二十萬’那麼簡單。

    見柯玲猶豫，洪莎笑了笑：“這輩子最大的檻，我爸跟我媽離婚都過去了，還有什麼？”

    柯玲嘆了口氣，只好把從王欣蘭那瞭解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洪莎面無表情的聽完，臉上並無波動，彷彿在聽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但柯玲卻看到少女的手死死抓着軍訓服，手指的骨節發白。

    “沒了房子那就租吧。”洪莎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說不定過幾天就把那個男的找到了……”柯玲試圖安慰她。

    洪莎點頭：“嗯呢。”

    柯玲有點不忍心的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背，後者卻將她的手抓住，輕輕搖了搖頭，“沒事，柯玲姐別太擔心。”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上二樓。

    老媽王欣蘭此時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眉宇間肉眼可見的疲憊，時不時眼皮也顫動一下，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洪莎幫王欣蘭提了提毯子，隨後瞥了一眼後者緊拽在手裏的手機，抿了抿嘴，將她的手指掰開，拿出手機後，躡手躡腳的下樓了。

    柯玲詫異的看着去而復返的洪莎。

    洪莎朝柯玲要了紙筆，然後開始查看王欣蘭的手機。

    她一筆一筆的在紙上記錄着數字，這過程中還有電話打來：

    那頭是一個粗魯的男人聲音：“王女士，您在我司辦理的貸款已到期，含滯納金總八萬三千五十二元，重度逾期八天，涉嫌騙貸，請您務必於今天——”

    “本金多少錢？”洪莎打斷對方的話，語氣平靜地問道。

    那頭愣了愣，沒想到是一個這麼年輕聲音：“本金七萬元。”

    我媽她借了高利貸……少女的心臟更沉了一分。

    洪莎深吸一口氣，臉色白了一分，便把電話掛斷，然後在紙上將數字記錄了下來。

    柯玲坐在了旁邊，看着紙上零零散散的數字，自己大約着估算了一下，一邊暗暗心驚，一邊用手抓住了洪莎的手，輕輕的撫摸着。

    洪莎用店裏的計算器加算了一下，最後得出了一個數字：221912。加上家裏的房子，估計五十幾萬不止了。

    “姑姑怎麼會……”柯玲忍不住問道，在她印象中，王欣蘭一直是個勤儉持家的女人，怎麼會欠下這麼多債。

    此時，又來了一個催債電話，洪莎如出一轍的問了本金後，同樣立刻把電話掛斷了。

    洪莎按着計算器，那個數字又變大了。少女輕輕道：“真活該，她這輩子就死在挑男人的眼光上了。”

    柯玲沉默，艱澀開口：“我再借你媽三萬吧，雖然杯水車薪，但先把利率高的還掉，別再滾了……這樣子扛不住的。”

    柯玲知道這種債務的爆發有多可怕，她上個月只是拖了拖進貨的錢，就被催得不行……現在這麼多筆債務，有的還是高利貸，這催起來真是要人命。

    “借來借去沒用，總歸要還的。”

    洪莎突然道：“柯玲姐，你幫我介紹介紹兼職吧。”

    柯玲提議：“莎莎，你來我店裏好了。”

    “微微夠了吧？”

    陳宇盤下了表姐的店鋪，這麼大的動態，她聽閨蜜說了。除此之外，她不光抗拒拿陳宇的工資，更不想當電燈泡。

    “需要人。”柯玲忽然打開話匣子，把未來的經營計劃說了說。

    “我大一的時候，別說有這個腦子了，連創業的想法也沒有，你這個高中同班……”

    洪莎沉默了會兒，乾澀道：“算了。”

    柯玲想到了什麼，鬼使神差道：“莎莎，陳宇那麼有實力，你不如——反正他還沒追到鬱微微呢。”

    說到一半，感覺到洪莎手指陡然用力，直把自己抓得生疼，柯玲自覺失言，知道自己傷害到洪莎自尊了，不由猛的住嘴。

    作爲關係不錯的表親，柯玲是知道洪莎看着大大咧咧，其實從小自尊心是極強的。

    洪莎面無表情：“柯玲姐，人家扶貧啊？我可不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