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陽光燦爛時

    “所以，之前索藍斯博士每天做噩夢睡不好覺，也是因爲你？”

    一盞微微泛黃的檯燈在牆上投影出一團飄忽不定的陰影，坐在了書桌前的景禾手裏把玩着一塊黑黢黢形狀怪異，還凹凸不平的石頭。

    雖說他不太瞭解石頭，更不瞭解化石，但也看得出來，這塊石頭似乎有些年份了。

    大概率，就是索藍斯博士口中所說的，他挖到的那塊“不錯的石頭”。

    只不過索藍斯博士不知道的是，這塊石頭內，竟然沉睡着一隻鬼斯。

    “口桀~~”

    鬼斯似乎心情很不錯，一邊點着腦袋，一邊歡快地繞着景禾轉圈，還時不時地扮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鬼臉。

    “也就是說.....你可能是幾十、幾百甚至上千年前的寶可夢？”

    “口桀？”

    這麼久嗎？

    對此鬼斯不明所以。

    畢竟它一直都在沉睡，若非被索藍斯博士挖走，可能還會繼續沉睡下去。

    而自己爲什麼會在石頭內沉睡，以及沉睡前的記憶，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這也是它從未吃過泡麪，對房間內的一切都頗爲好奇的原因。

    “失憶了嗎？”

    在這方面，他倒是勉強有點話語權。

    景禾扯過沙發上疊好的毛毯，蓋在了身上。

    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身體有點冷。

    可能是因爲鬼斯這麼只幽靈系寶可夢在房內的緣故吧。

    “等等！”

    景禾忽然反應過來，表情變得有些怪異，或者說僵硬。

    他機械般地慢慢擡頭，抹了把早已乾燥的面頰。

    “那豈不是代表，你可能上千年沒刷牙？”

    “口桀.....”

    鬼斯：（ˊo̴̶ˋ）

    景禾：“...”

    下一秒。

    他的臉上忽然飄過一抹微微的紫意。

    “口桀！”

    鬼斯驚叫出聲，訝然地看着他。

    景禾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砸了砸嘴巴低喃道：“果然.....中毒了嗎？”

    口水有毒？

    鬼斯雖然是幽靈系寶可夢，卻也不只是幽靈系，它是幽靈系與毒系雙屬性的寶可夢。

    只是沒想到，僅僅被舔一口會中毒......

    畢竟在鬼斯階段，能掌握的毒系招式可不多。

    “看來你在毒系方面，還挺有天賦的......”景禾嘴脣微微泛白。

    “口桀口桀！口桀口桀！”

    鬼斯繞着他飛快地轉着圈，一副很焦急但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怎麼辦！怎麼辦！

    “別急。”

    景禾卻出奇地鎮定，“既然是你的毒，你應該可以控制，試着收回去看看。”

    “口桀？”

    收回去？

    怎麼收？

    不知道啊！

    他會死嗎？他會死吧！

    死？

    景禾雖然沒有超級真新人的體質，但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只是不適，還沒到會死的程度，就算鬼斯無法控制那股毒素，他也可以去寶可夢中心接受治療。

    只不過，非聯盟註冊訓練家，那治療價格.....

    “想一下，伱剛纔舔我的時候那種感覺。”景禾再次開口。

    “口桀.....”

    或許是因爲景禾的鎮定，還有他那不帶任何埋怨的眼神以及語氣，鬼斯還真的慢慢冷靜了下來。

    “很好，保持平靜，你才能......”

    “吸溜——”

    景禾的話沒說完，就又看到一條猩紅的舌頭舔了過來。

    “......就，還挺好的......”

    抹了把口水，景禾扯着嘴角似自我安慰一般地說道。

    但他很快發現，先前那股難受的感覺，好像緩和了不少。

    眼睛微微一亮。

    在鬼斯那滿懷希翼還交織着忐忑不安的眼神注視下，他肯定地點了點頭，“有用。”

    “口桀！！”

    鬼斯振奮地怪叫一聲。

    旋即眯起眼睛，砸着嘴巴，舔起舌頭，緩緩朝着景禾靠近。

    還發出了“桀桀桀”的笑聲。

    “你.....夠、夠了啊！別，別把口水擦衣服上啊混蛋！”

    ...

    幾分鐘後。

    光着膀子的景禾坐在陽臺的小凳子上，面前則放着個臉盆，他一臉無語地使勁揉搓着。

    鬼斯一臉無辜地懸在一旁，像極了個犯了錯的孩子。

    “口桀。”

    它老老實實地道了聲歉，既是爲了剛纔太興奮沒收住嘴，更是爲了先前不小心讓景禾中毒。

    景禾停下揉搓的動作，擡起沾滿白色泡沫的手掌，拍了拍鬼斯周圍的黑霧，微笑道：

    “沒關係，我們以後就是朋友、夥伴......”

    朋友？夥伴？

    鬼斯望着他，大白眼中泛起彷彿星辰般的璀璨晶瑩。

    “.....家人。”景禾說完最後一個詞。

    “口桀.....”鬼斯喃喃低語，似乎在回味這幾個詞。

    ‘養一隻鬼斯嗎？’

    看着鬼斯那劇烈曳動的黑霧，景禾發自內心地暗道一聲。

    ‘其實，也挺好。’

    他臉上的笑容更甚，眼中罕見地閃過一抹狡黠，手指輕彈。

    噗——

    白色的泡沫立刻就沾染在了鬼斯的臉上，也終於讓鬼斯回過神。

    “口桀！！”

    它怪叫一聲，便衝向景禾。

    “停！停停停！要摔了！”

    嘭！！

    撲向景禾的鬼斯就算再怎麼輕，也擋不住陽臺瓷磚加上泡沫的溼滑。

    最終一人一寶可夢結結實實地跌在地上。

    一旁的臉盆也被直接掀翻。

    白色的泡沫漫天四散。

    這時。

    微熹的第一抹晨光刺破夜空，猶如一滴墨水落在宣紙上擴散開來，渲染出喜悅。

    晶瑩的泡沫折射斑斕，倒映出兩張笑臉。

    ...

    一個勁地打着哈欠，頂着黑眼圈的景禾，回到學校的寶可夢心理諮詢室摸魚.....咳，上班。

    索蘭斯博士早已不見蹤影，毛毯整齊地疊放在一旁。

    剛來就補覺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雖說諮詢室鮮少有人問津，而且學校也還沒開學，但萬一被人看到也會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等中午的時候以“午睡睡過頭”的名義補覺，顯然是個更好的選擇，這一方面他頗有經驗。

    哼哧哼哧的磨豆機響起，景禾準備先給自己泡一杯咖啡。

    這時，鬼斯從衣服裏飄了出來。

    “口桀？”

    它好奇地望着大巖蛇磨豆機。

    景禾微微一笑，問道：

    “要來一杯嗎？”

    “口桀......口桀！

    短暫的遲疑過後，鬼斯用力地點點頭。

    很快，兩杯醇香的濃縮就被擺放在了辦公桌上。

    景禾一邊打開電腦，一邊小小地喝了一口，苦澀刺激味蕾，隨後的回甘讓他精神微微一震。

    而鬼斯則望着面前黑黢黢的液體，面露遲疑之色，嗅了嗅，又繞了幾圈，始終沒能下嘴。

    它看向景禾。

    “口桀？”

    這玩意兒真能喝？

    聞起來似乎還不錯，可看起來怎麼那麼不靠譜呢。

    景禾沒有回答，只是示範着又喝了一口。

    見狀的鬼斯才終於下定決心，伸出它那長長的舌頭，小心翼翼地舔去。

    心中想着的，是昨天晚上的那碗泡麪。

    但下一秒。

    “口桀！！”

    品嚐到咖啡味道的鬼斯，全身氣體都彷彿觸電一般顫慄抖動起來。

    它見了鬼一樣驚駭地望着面色如常的景禾。

    那麼苦的東西，你是怎麼喝下去的？

    景禾笑道：“不喜歡嗎？反應這麼大，看來你不太喜歡吃苦的東西。”

    鬼斯的氣體浮動着，不停地扒拉着舌頭，好像要藉此將那苦澀的味道祛除。

    露出哭腔。

    “口桀——”

    這舌頭，不要了！

    景禾被它逗樂了，帶着幾分戲謔道：“多喝幾次，就習慣了。”

    鬼斯這次可不上當了，一個勁地搖頭。

    對那杯咖啡就像是對天敵一樣，繞着走。

    景禾搖搖頭，也不逗它了。

    在電腦上打開了一個文件，簡單地做了個表格，對逐漸緩過來了的鬼斯說道：

    “鬼斯，讓我瞭解一下你的能力，掌握了什麼招式。”

    想要培育寶可夢，對其有足夠的瞭解，是第一步，之後才能做更爲詳細的規劃。

    “口桀....”

    只要不讓它喝咖啡，什麼事都好說。

    它身上的黑霧起伏。

    這時，走廊中傳來了高跟鞋踢嗒地面的“噠噠”聲。

    十分有節奏，並且越來越近。

    景禾與鬼斯對視一眼後，將其收回了精靈球。

    不一會，敲門聲響起。

    “景禾，你有看到索蘭斯博士嗎？”

    一名留着黑色長髮身材高挑的美女推門而入。

    她是培育系的導師，彩子。

    “呃，沒看到。”景禾如實道。

    “奇怪，之前還在食堂見到他，怎麼一下子又沒影了。”彩子鼓起嘴巴嘟囔着。

    “怎麼了？”景禾揉壓了兩下太陽穴，詢問出聲。

    “今天不是新生報到日麼，本來說好了索蘭斯博士會來幫忙的，突然就不見人了。現在每個老師都已經安排好任務了，我上哪去找人接替......”

    新生報道日？

    今天？

    景禾一怔。

    難怪今天早上校門口車子好像多了不少。

    忽的。

    他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擡頭就看到彩子正杏眸微亮地看向他。

    “景禾，請你幫忙頂替一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