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刷牙了嗎？

    “鬼斯......”

    看到這只鬼斯，再想到剛纔做的那個如此真實的夢，景禾慢慢反應過來。

    自己睡着做噩夢......恐怕也是因爲這傢伙吧？

    不過看鬼斯此刻的樣子，似乎......被他嚇到了？

    景禾有點哭笑不得。

    對於鬼斯，或者說對於幽靈系的寶可夢，在夢裏初見時，他的確有被嚇到。

    但經歷了最初的驚嚇，見過了幽靈系寶可夢這一存在後，倒也不是那麼難接受了。

    看它那滿眼驚恐的樣子，很難想象它才是那只經常以驚嚇恐嚇他人爲樂的幽靈系寶可夢。

    一人一寶可夢對視了整整一分鐘。

    整個過程，彷彿景禾才是那只駭人的幽靈系寶可夢，而鬼斯才是“受害者”。

    “咕咚......”

    鬼斯咽口水的聲音，打破了房內詭異的寂靜。

    “所以，剛的夢是你造成的？”

    景禾忽然開口。

    鬼斯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趕忙撥浪鼓般地一個勁搖頭。

    看它這般模樣，景禾哪裏還不知道答案。

    可能是因爲知道瞞不過景禾，鬼斯擠出了一個自認爲非常友好的笑容。

    “口桀——”

    鬼斯這種寶可夢屬於氣體狀寶可夢，門窗這種東西無法限制它，但鬼斯大多棲息在墓地或是沒人居住的破敗老房子內，自己的住處雖說老舊，卻也不至於能吸引來鬼斯吧？

    不過，作爲一名寶可夢心理學導師，鬼斯的反應以及神情，讓他清楚地認識到了一點。

    鬼斯在懼怕自己。

    或者說，它在怕先前夢中見到的騎拉帝納。

    其實它在怕什麼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在怕。

    衆所周知，想要收服一隻寶可夢，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失去戰鬥能力，再強行收服。

    此外，建立友好關係，或是令其陷入麻痹、畏縮等不良狀態時，也是上佳的時機。

    而此刻的鬼斯，就處於一種因爲驚懼、緊張所帶來的近乎應激反應的狀態中。

    景禾慢慢從沙發上坐起來。

    在鬼斯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將毛毯摺疊整齊放在一側，又捋了兩下衣服的褶皺，微微吸了口氣。

    那緩慢的動作，平靜的樣子，讓鬼斯也不由慢慢地放鬆下來。

    好像......這人類也沒那麼可怕？

    忽的。

    景禾猛地擡手。

    “看！騎拉帝納！”

    “口桀！”

    好不容易平復下內心的鬼斯猛地一個激靈，驚叫出聲，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與此同時，景禾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扣出來了一個紅白相間的圓球，朝着鬼斯丟去。

    嗡！

    一道紅光閃爍，鬼斯便在紅光的包裹中，飛入精靈球內。

    一時間，整個房間的空氣彷彿凝滯，景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掉落在了地上的精靈球，心中默默跟着其搖晃數到了“三”。

    咚！

    精靈球幅度不大地搖晃了三下，並發出一聲如同上鎖的聲響後，停止了動靜。

    “呼——”

    景禾長吁一口氣。

    喜色在臉上掛了不到三秒，便被索然無味所替代。

    “這就是收服寶可夢的感覺？”

    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激情澎湃。

    他走上前，將精靈球抓在手中。

    這是他先前與鬼斯對視的一分鐘裏，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

    原因有三。

    首先，雖說這只鬼斯似乎很懼怕他，但估計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他只是一個人類，並沒有什麼值得其懼怕的地方，屆時鬼斯是選擇繼續催眠還是離開，這一點無法確定。

    其次，若鬼斯再次動手，早早排除掉自己作爲超級真新人體質的可能性後，以普通人的力量面對寶可夢的勝算幾乎爲零，更何況還是一隻幽靈系寶可夢。

    最後......

    機會確實太好了。

    要不是幽靈系寶可夢在現實中太過瘮人，他恐怕都不會猶豫那一分鐘。

    但後來想想，如果鬼斯可以進化成耿鬼也挺......咳，別緻的。

    “鬼斯嗎？”景禾輕輕按下了精靈球中間的按鈕，其隨之打開。

    “口桀？”

    一團黑霧於紅光中緩緩凝聚，正是一臉懵逼的鬼斯。

    它睜開着雙大白眼，露着尖銳的牙齒，猩紅長舌。

    鬼斯眨了兩下眼睛，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看向景禾，眼神就彷彿在說——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

    “口！！桀——”

    尖耳酸牙，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猙獰的叫聲陡然響起。

    嗡！

    早就做好準備的景禾毫不猶豫再次動用精靈球，紅光閃爍，鬼斯被收入球內，叫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過了好一會。

    景禾再將其放出。

    “口！——”

    收回。

    放出。

    “口——”

    收回。

    放出。

    “...”

    ...

    如此往復，數次之後。

    鬼斯：(๑•́₃•̀๑)

    “口桀~~”

    它的聲音顯然平和了很多，更是露出幾分討好之色。

    聊聊，咱聊聊嘛，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見它終於平靜下來，景禾也鬆了口氣。

    ‘果然，收服之後就親密無間什麼的，都是騙人的。’

    他很慶幸自己“先下手爲強”。

    現在能交流，就好辦了。

    “咕嚕嚕——”

    “口桀？”鬼斯露出疑惑。

    什麼聲音？

    “咳。”景禾將拳頭放到嘴邊，輕咳一聲。

    視線轉到一旁，面色不改地問道：

    “吃東西嗎？”

    “口桀？”

    ...

    十分鐘後。

    “口桀！”

    不大的餐桌前，放着兩碗熱氣騰騰的......泡麪。

    但鬼斯卻是一副驚訝萬分的模樣，好似從未見過一般。

    它望着自己面前的泡麪，嗅着那誘人的香氣，使勁咽了咽口水。

    “家裏屯的食材被我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兩碗泡麪.....”

    景禾解釋了句。

    和鬼斯鬥智鬥勇，還是有點耗費精力的，特別是那一場夢。

    鬼斯愣愣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它只是看着那碗泡麪，身上霧氣蠕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那就開動吧。”

    景禾也不多說什麼，拿起筷子就卷了一大口泡麪，塞進嘴裏。

    哧溜——

    不小的聲音終於是再次吸引了鬼斯的注意力。

    它看向景禾的動作，露出了恍然之色。

    一縷黑霧自它身上延伸而出，化作一隻手的模樣，學着景禾拿起筷子，朝着碗裏撈去。

    只不過，這似乎是它第一次使用這種道具，或者是第一次吃麪，幾次嘗試下來，不是撈不到泡麪，就是泡麪到一半自己滑下去了，這讓迫不及待想吃卻怎麼也吃不到的鬼斯惱羞成怒。

    看着它那有些滑稽的動作，景禾莞爾一笑，將嘴巴裏的麪條嚥下之後說道：

    “你可以試試叉子。”

    這時候鬼斯才注意到自己這碗泡麪旁竟然還放了把叉子，而景禾那邊則沒有。

    心中莫名一暖。

    果斷棄筷用叉。

    已經嘗試了幾次的它用上叉子後果然一下子就吃到了泡麪。

    “口桀！！”

    初次嚐到泡麪的鬼斯兩隻眼睛瞬間就亮了。

    嘴巴裏的都還未嚥下，就再次朝着碗裏撈去。

    見它狼吞虎嚥的樣子，景禾又笑了。

    他初次自我介紹道：

    “很高興認識你，鬼斯，初次見面，我叫景禾。”

    餐桌，是建立友好關係的最佳之地。

    “口桀，口桀！”

    鬼斯氣勢十足地叫喚了兩聲。

    較之先前，此刻的鬼斯不說有多親近景禾，但至少已經不排斥了。

    “對了。”景禾放下筷子，問道：“鬼斯，你爲什麼會來這裏？”

    這是困擾了他一整晚的問題。

    “哧溜——”

    鬼斯大口將最後一口麪條吸入，並沒有回答景禾的問題，只是舔着嘴脣，意猶未盡地看着只剩下了湯水的面盒。

    “我飽了。”

    一碗吃了不到一半的泡麪推到其面前。

    “口桀？”

    鬼斯呆呆地看向他。

    不是因爲伱肚子餓才吃東西的嗎？

    但這的確是它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東西。

    而且......也是它第一次，感覺心裏似乎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在流淌。

    景禾溫朗一笑，“只要你不嫌棄。”

    “口桀口桀！”

    鬼斯飄到景禾面前，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

    吸溜——

    猩紅長舌與他的面頰，來了個親密接觸。

    景禾表情一僵。

    好一會才抹了把臉上的口水。

    “你......刷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