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堵在淋浴室

    進入淋浴室之後，秦劍丹迅速脫掉衣物，扔進一個方形塑料桶裏浸泡。

    褲子只沾上了少量腐蝕液，略微修補還可以用，至少可以幹髒活的時候穿。

    兒時流浪街頭的秦劍丹，一直保持着相對節儉的習慣，尤其在衣服方面追求很低。

    相鄰的方形塑料桶裏，粉紅漸變功夫服半漂浮在水面。由於使用高科技面料製成，這件衣服只需要浸泡10分鐘就能夠完全清除污漬，幹得也快。

    同樣的功夫服琳琳總共有三套，換洗又迅捷又方便。這當然不符合花季少女“同樣的衣服只買一套”的準則。

    就和朱生智送的「超精密電子螺絲刀限量套裝」一樣，琳琳的喜好非常「理工直男向」。就這麼直男下去不好嗎？爲什麼非要當我老婆啊！

    脫光衣服後秦劍丹才想起沒有鎖門，他趕快把塑料包角的防鏽金屬門反鎖。

    “好險，我從沒想過還有需要防備妹妹的一天。”

    秦劍丹每晚睡在地下二層的警衛室，跟地下三層的監控室相比，警衛室的空間窄小許多，只有衛生間，沒有淋浴室。

    這種設計有其合理性，如果作爲警衛的秦劍丹洗着淋浴唱着歌，有人潛入地下三層傷害琳琳，他沒發現怎麼辦？

    在地下三層洗澡就安全多了，琳琳就在外面看監控屏幕，發生險情只需要尖叫一聲，秦劍丹就會從淋浴室裏猛虎出匣，暴揍圖謀不軌的歹人。

    爲了方便跳出來揍人，秦劍丹平時淋浴都是不鎖門的，但是今天……

    果然，秦劍丹剛打開熱水器的預熱開關，就聽見琳琳的腳步聲來到了門口。

    別過來呀！衛生間和淋浴室明明是分開的！誰能想到發生險情的居然是我？你再過來我就尖叫了！

    “哥哥，要不要……一起洗？”

    少女的羞澀語聲從厚重金屬門後面傳來，她聽到了秦劍丹鎖門的響動，所以沒有嘗試開門。

    出熱水之前要預熱5分鐘，秦劍丹盯着熱水器的LED進度燈發愣。

    這臺淋浴熱水器是內城人扔掉的舊貨，大概有九成新，僅僅有燃素電池接觸不良的小故障。

    秦劍丹還記得兄妹倆合作維修的場景，琳琳主要負責腦力，秦劍丹主要負責體力。當熱水器正常啓動的那一刻，琳琳的笑臉比陽光都燦爛。

    預熱時間明明還有一半，秦劍丹提前打開淋浴花灑，冷水瞬間澆上了他的胸膛。

    乾脆用水聲作掩護，假裝沒聽見妹妹的請求吧！

    牆壁上、天花板上，有數條金屬管道和熱水器連通，有些是用於供水，有些是用於通風，還有些是用於冬季採暖。秦劍丹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水珠濺在金屬管道上，秦劍丹逃避現實地想：幸好有防鏽塗層……

    冷水開始變溫，琳琳的聲音再度從金屬門後傳來，女孩的聲音總是具有穿透性：

    “我覺得臉上的機油沒洗乾淨，可以跟哥哥一起洗嗎？”

    秦劍丹動作機械地手搓肩膀，他轉頭衝門外喊：

    “臉上有機油只洗臉就行了，爲什麼要洗澡啊！”

    琳琳用扳手猛砸無人機時，的確臉上沾了機油，但秦劍丹回來以後沒發現任何殘留痕跡。

    “哥哥你幫我搓一下怎麼了？小時候不也一塊洗過澡嗎？”琳琳開始撒嬌。

    秦劍丹手拿淋浴花灑，快速沖刷下半身的腐蝕液殘留：

    “我力氣太大，怕把你的臉搓壞！而且你說的「小時候」是多遠以前的事情了！”

    秦劍丹聽着金屬管道裏的抽水聲，再次開始逃避現實：

    嗯……使用過濾後的三等水洗澡，應該知足了。

    只有內城人才喝得起一等水，在外城二等水就是頂配。三等水雖然普通卻也不是人人有份，像49號居民點那種地方，都是直接從運河裏取水喝。

    琳琳開始邦邦邦地敲門：

    “一塊洗澡可以節約用水，有什麼不好？淨水用的活性炭、反滲透膜都不便宜啊！”

    我靠琳琳你會讀心術嗎！怎麼我剛想到水質問題你就也提這個？

    “這……這根本就不是節約用水的問題！”秦劍丹擺起哥哥教訓妹妹的架勢。

    “我現在好歹是夜龍會少主，管你什麼活性、什麼透膜，通通買得起！你不覺得旁聽我洗澡很不禮貌嗎？”

    譁啦啦的水聲席捲過腳底瓷磚，帶着早已變爲弱酸的腐蝕液衝進了下水道。

    顏色不一的馬賽克瓷磚也是撿來的，內城人的垃圾堆就是外城人的寶藏庫，甚至有人每天排隊2小時進城，就是爲了去撿垃圾。

    門外突然又傳來衣物拉鍊的聲音，琳琳的炫光功夫服上面有隱藏式拉鍊，穿脫都很快速。

    秦劍丹面色發白，他拿起洗漱盒裏的香皂，飛快在腋下搓出泡沫。

    這是琳琳製作的富含甘油的手工香皂，具有相當的保溼效果，也對皮膚比較溫和。

    但與其說手工香皂符合女孩子的愛好，不如說是符合化學家的愛好。

    “哥哥……你猜我現在穿的什麼？”

    “我不猜！想都不會去想！”

    爲了省水以及儘快穿好衣服，秦劍丹整個洗澡過程不超過10分鐘，他拿起洗漱盒側面懸掛的浴巾擦乾身體。

    不好！太匆忙了根本就沒準備乾淨衣物！平時這種丟三落四並不罕見，半開着浴室門，招呼妹妹幫忙拿一下就行了……今天萬萬不可！

    壞了，出不去了，而且淋浴室裏剩下的幾條浴巾怎麼都這麼短？圍在腰上比短褲還小！

    堂堂夜龍會少主，被妹妹堵在淋浴室裏不敢出來，今夜被全殲的小丑組要哭暈在廁所了。

    痛定思痛，秦劍丹決定今晚就睡這兒了。

    “琳琳，你不走，我就不出去。我能挺一晚上。”

    “……”

    “很晚了，你也困了吧？去睡一覺，醒來以後腦子會清醒許多。”

    又聽到了拉鍊聲，秦劍丹能感覺到拉鍊聲傳達出的情緒。

    “哥哥，你認爲我腦子不清醒嗎？”

    “沒錯，你現在腦子就是不清醒！”秦劍丹從內側敲了一下淋浴室的門，把妹妹嚇了一跳。

    “你太容易被身邊人影響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琳琳反問：“那哥哥肯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咯？”

    秦劍丹人生的三大願望是：啤酒、炸雞、漂亮老婆。可如果直抒胸襟，肯定會被追問“漂亮老婆”是誰。

    “我想要妹妹！”秦劍丹最後選擇了可能的正確答案，“我想要跟我同甘共苦、互相信賴，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猜疑的妹妹！”

    “……”

    琳琳沉默了，秦劍丹認爲自己的話有了效果。

    不知道妹妹現在是怎樣的身體狀態，反正隔着門談心，肯定要好過開門。

    又是一陣衣料的響動，琳琳貌似是背靠淋浴室，雙手抱膝坐到了地上。她左腿有傷，不適合久站。

    “困了就趕快去睡吧。”秦劍丹再次催促，“我永遠都在你身邊。這麼好的妹妹打着燈籠都找不着，我努力會不輸給你，爭取做一個好哥哥的。”

    琳琳的確困了，她平時使用“達芬奇休息法”每工作一段時間就抽空小睡，好處是能提高工作效率，壞處是一旦困了就很難捱住。

    “是真的嗎？不騙我嗎？”琳琳的聲音倦意漸濃。

    “當然是真的。”秦劍丹配合着妹妹的倦意，也降低了說話音量。

    “那哥哥你要答應我，就算是結婚了也不能搬走……”

    “不會的，你放心睡吧，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秦劍丹的話語最後變得像羽毛那麼輕，琳琳再沒有話傳回來，透過金屬門仔細去聽，能聽到女孩均勻的呼吸聲。

    終於！淋浴室危機終於得以解除！琳琳最大的擔心果然還是害怕哥哥被人搶走啊！

    不過剛纔爲了把琳琳哄睡着，秦劍丹說了謊話，現在很慚愧。

    狹窄的警衛室可當不了婚房，結婚以後到底還是要換個地方住。

    把婚房建大一點，給妹妹分配一個房間也就是了，慕月警長應該能夠理解。

    雖然警長現在還不知道，但畢竟是琳琳修改了警長的居民數據，琳琳算是重要的婚姻介紹人啊！

    秦劍丹腰纏浴巾，站在淋浴室裏又等了5分鐘，確認琳琳已經睡熟。

    他十分小心地打開金屬門，把背靠金屬門的琳琳平穩推開一小段距離，然後側身出來。

    虛驚一場，炫光功夫服完好穿在琳琳身上，她貌似是反覆拉扯上衣拉鍊，故意發出聲音來嚇唬哥哥。

    琳琳當然也會害羞，兄妹獨處時更是如此。他們好像在玩某種互相驚嚇、看誰先慫的遊戲。

    監控室向來光線昏暗，藉助9面液晶屏的間接照明，秦劍丹輕輕抱起睡着的妹妹。

    少女的睡臉恬靜、安然，彷彿心中有一種會得到哥哥照顧的確信。

    秦劍丹的腳步輕而又輕，他把妹妹平放在長沙發中央。

    琳琳身材嬌小，長沙發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寬大的睡牀。秦劍丹又拿過一面薄毯給妹妹仔細蓋上。

    如果秦劍丹不是腰上只纏了浴巾的話，這場面可太溫馨了。可因爲秦劍丹穿得太少，要是有不知情者闖進來，會誤以爲秦劍丹是夜襲妹妹的變態。

    疲憊但充實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秦劍丹回到警衛室，躺在牀上沉沉睡去。

    30分鐘後，奉行“達芬奇休息法”的琳琳從沙發上醒來，一段休息後她的頭腦清晰了許多，眼睛也比之前明亮。

    並沒有疑惑自己爲什麼跑到了沙發上，她雙手緊握薄毯邊緣，彷彿薄毯下方就是堅固的城堡。

    “又被哥哥忽悠了，哥哥當上少主以後越來越狡猾。”

    身爲情報部的大將，琳琳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監控臺上的9面液晶屏幕。

    其中2面屏幕傳來櫻通街的影像，琳琳看到落櫻組組長宮本小夏，正跟一個店門口的媽媽桑親切打招呼。

    “落櫻組的女人我不會承認的！”琳琳的表情好像小松鼠在保護堅果，“哥哥和她們好絕對會得病！哪怕只是爲了哥哥的健康……”

    （今日19點還有一更！）

    ps：固定雙更時間改爲早9點、晚19點。如有加更，會在0點和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