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京子

    “呼……”

    莫川輕輕吐出一口氣，半蹲在灌木後，雙目緊緊盯着前方不遠處的靈鹿。

    靈鹿，體型堪比高馬，皮毛呈現雪白色，散發着淡淡微光，兩隻鹿眼皆是三重眸。

    這，不像是生命體，聖潔超然，脫離凡塵，如同從神話故事裏走出的神禽異獸。

    在他剛剛“降臨”這方世界之時，便發現了這靈鹿。

    靈鹿前前後後出現過八次，每一次出現似乎都是爲了引領莫川來此，而每次追隨着靈鹿入林，靈鹿最終都消失在了林中的一個山洞內。

    而如今，是第九次。

    九，爲極數。

    靈鹿引他來此絕不會是偶然，莫川有預感，靈鹿可能要消失了。

    還要跟過去嗎？

    莫川再度打量了一下林中的靈鹿，以及不遠處已經在視野範圍內的洞口，皺起了眉頭。

    那裏，乃是一處禁地，有大恐怖。

    那個山洞裏，據傳有一條體型巨大的蛇形妖獸，莫川此時捕獵的森林就是它的領地。

    而就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兩年時間裏，他曾被靈鹿指引多次來到此處。

    這兩年時間，他總共在附近發現了兩次巨大的蛇蛻，一次比一次長，一次比一次大。

    按照他所見的蛇蛻來看，那蛇的體型已經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

    至少在前世的世界裏可沒有能長到這麼大的蛇，恐怕真的只有前世看的修仙小說中的妖獸能媲美。

    但是這一次次深入，並不是說莫川莽撞，而是在那靈鹿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種非常強烈的吸引之感。

    那種感覺，彷彿炎炎沙漠中的源泉綠洲，彷彿波濤洶涌中的救命稻草，彷彿寒冷冬日中的暖陽與火。

    那已經不是生理層次的渴望，而是一種生命原始本能的呼喚。

    尤其是那種一次比一次強烈的召喚之感，也使得他一次次的鋌而走險來此探尋。

    不過，人類和野獸的最大區別之一就是理智對本能的控制。

    對於前世看的那些小說男主既是天選，也是唯一的這種事，他可不敢想，真要莽撞行事，遲早把自己玩死。

    本能在吸引，理智在警醒。

    所以即便靈鹿再怎麼吸引他，他也只是一直忍着遠遠跟隨，不敢直接靠近。

    萬一遇到洞內的大蛇，那等龐然大物面前，自己絕對沒有任何活路，也就是一口的事。

    遠遠地，靈鹿在走到洞門口時停了下來，雪白的身軀在陽光下散發着靈動的氣息，霞光氤氳。

    而後那靈鹿回頭看了一眼莫川所在的位置，旋即便不再回頭，一躍消失在山洞中。

    “去看看。”

    看着靈鹿消失在山洞中，當即不再猶豫，做出了決定。

    富貴險中求。

    那靈鹿分明明是在引自己來此，洞內說不準有大機緣，若不進去看看，恐怕會後悔死。

    經過兩年對這裏的適應，遇到危險莫川還是相信自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

    這方有仙的世界，機緣不可錯過。

    從背上的箭袋裏取出一支鐵箭搭在手中的弓上，莫川開始沿着林子邊緣向着山洞靠近。

    莫川沒有選擇直接闖進山洞，而是在灌木與樹叢之間穿梭。

    山洞的外面乃是一大塊空地，光禿禿的，要是從那裏直接過去，就活脫脫一塊送上門的肥肉。

    他腳步很輕，步伐很快，輾轉於幾個草叢中，時而匍匐時而挺身，手腳靈活的向着洞口靠近。

    然而就在莫川慢慢靠近山洞的時候，便聽一聲悠悠的嘆息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玉京子道友，你如此不聽勸，那就莫怪貧道施展些手段了。”

    那聲音不算很大，但是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有人？

    莫川身形一頓，旋即倚靠在一顆大樹旁蹲下，眼神來回掃視上下左右前後八方。

    而就在此時，一聲低沉的嘶嘶聲在林間響起，緊接着，就是巨大的爆鳴聲從莫川對面的山林中傳來。

    “轟隆隆……”

    一時之間山林搖曳、碎石橫空、鳥獸俱驚，山林裏塵煙漫天。

    一道迷濛的巨大身影在那滿天的煙塵中穿行。

    難道是修仙者在獵殺那條大蛇……雖然距離有點遠，看不太清遠處的情況，但莫川還是有了猜測。

    仙人！

    修士！

    修真者！

    想到這，莫川心頭狂跳。

    據他瞭解，這個世界，是有修仙者的！

    雖然來這個世界兩年了，但是這還是莫川第一次真的遇到修士，以前都只是遠遠的見到過。

    他極力遠眺，想看看傳說中的仙人是什麼樣的。

    不過因爲塵土飛揚的原因，他只能看到在不斷倒塌的樹木，瀰漫的煙塵，以及時不時飛出的碎石。

    “這就是修士的力量嗎，居然能和那麼強大的妖獸相爭。”莫川不由得感慨。

    以前只是聽說，現在親眼見識到，才能真真切切體會到那種力量的強大。

    而這般強大的力量，也讓他心中一陣觸動。

    而此時的密林中，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不斷碰撞交錯。

    黑色的自然是那大蛇，丈許粗細，身長怕是有二三十丈，鱗片比人手都大，宛若鋼鐵鑄成，閃爍着烏黑的光澤。

    然而，就是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鱗片，卻無法護住大蛇這龐大的身軀。

    只見此時的大蛇身上已滿是傷痕，鱗甲散落，露出一個個猙獰的血洞。

    在大蛇的對面，不是想象中的龐然大物，只是一個體態有些乾枯的老者，鬚髮皆白，仙風道骨。

    但此時，老者身上的白袍也已經被浸染，殷紅的血和暗紅的血混雜在一起。

    顯然對付這等妖獸，以老者的力量也並不輕鬆。

    半晌過後，在經過數次交手後，二者的氣勢都衰弱了不少，彼此間都停了下來，遠遠戒備着。

    “嘶……”

    大蛇吐着蛇信，氣息雖然弱了很多，遍體鱗傷，鮮血直流，但是似乎比老者的氣息還強一點。

    “終是歲月如刀，人老了啊。”

    看着那全身蜷曲，隨時準備蓄力一擊的大蛇，老者輕嘆：“若我還在巔峯，哪需這般麻煩。”

    “玉京子道友，這將是我最後一擊。你若接得住，那便是我命裏該有此劫了。”

    說話間，老者雙手掐印，青色的光華從他的體表浮現而出。

    光華在高空匯聚，隱隱間，居然形成了一條青色的大蛇虛影。

    隨着光華的不斷匯入，虛影漸漸凝實。

    雖然沒有黑色大蛇那般龐大，但也有十餘丈長。

    而隨着虛影的出現，老者的精神也似乎在一瞬間萎靡了很多，顯然損耗不小。

    大蛇一直在盯着老者，冰冷的眼眸中透出凜冽的殺意。

    它在等，等着獵物露出弱點。

    而就在老者氣息低靡下去的一瞬間，大蛇那蜷曲的身形瞬間激射而出，如同離弦之箭，直撲老者身軀。

    “去！”

    在大蛇衝出的瞬間，老者一聲低喝，凝聚而出的青蛇虛影瞬間動了，猛地對着衝來的大蛇直射而去。

    “轟！！”

    瞬息間，兩道黑色與青色之影纏鬥在一起。

    黑色的大蛇低吼着，直接將淡青色的蛇影纏住，龐大的身軀收縮，烏黑的鱗片磨得鏘鏘作響，要將其碾碎。

    兩張血盆大口彼此間在不斷地撕咬。

    黑色大蛇身上的鱗甲被塊塊撕碎，血肉橫飛。

    青色大蛇雖然沒有那等慘象，但隨着黑色大蛇的撕咬，其身上的光華在不斷減弱。

    遠處的老者臉上的血氣也在不斷衰弱。

    緊接着，老者手中法印猛地一變。

    青色大蛇的頭部發光，光華開始向着頭部匯聚。

    隨着光華匯聚，那猙獰的青色蛇頭一下子咬住了黑色大蛇的頸部，絲絲青色的霧氣也順着傷口鑽入大蛇體內。

    “嘶！！！”

    大蛇吃痛，龐大的身軀瘋狂扭動着想掙脫出來。

    那些霧氣鑽入它身體裏的時候，讓它有一種生死危機之感。

    但是老者怎麼會給它掙脫的機會，那青色的蛇影死死的纏住了黑色大蛇，任它再掙扎也無用。

    不多時，黑色大蛇那掙扎的身影漸漸安靜了下來，無力的墜倒在地面上。

    而老者凝聚出的蛇影，也在此刻完全消散。

    雖然斬殺了大蛇，但是他也受到了重創。

    “咳咳咳...”

    隨着口中猛地咳出幾口鮮血，老者最後看了一眼死了的大蛇，乾枯的臉上升起一絲笑意。

    旋即便也是眼前一黑，從天空中摔了下去。

    大蛇命隕，老者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