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天吶,我是真該死啊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非玩家角色字數:2496更新時間:24/06/26 14:22:49
    “春花秋月何時了?”

    好傢伙,這不就是在說這場詩會嗎?

    先是美人,後是山水,這不就是春花秋月嗎?

    我們剛剛還在感嘆,齊王的心裏多是一些春花秋月。

    你就直接來了一句春花秋月何時了?

    你是真不怕齊王拍桌子啊。

    毫不誇張地講,這篇詞作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一衆文人們驚掉了下巴。

    不過下一刻,他們的心便又消沉了下來。

    因爲後面的三句話,就直接地說明了,這白玉姑娘爲什麼會對春花秋月無感的原因。

    “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園不堪回首月明中。”

    她在想家。

    哪怕是在此之前,全然不認識白玉的人,也能夠感受到這段話裏的濃濃愁緒。

    而那些對白玉有所瞭解的人呢,而那些曾經,聽聞過一些白玉的事蹟的人呢。

    則是立刻就想到了,有關於白玉的一則傳言。

    傳言她,本是一個官家女子,只因爲家道中落,所以才流落了風塵。

    是啊,我們在這裏吟唱春花秋月,可誰又能夠想到,那一個人的悲傷思緒呢?

    可誰又能夠知曉,那一個人的曾經呢?

    她是不是,也會因爲某一個細節而觸景生情呢。

    雁飛樓昨晚,是不是吹過東風了?

    應該是吧,畢竟梧桐櫸總是在吹東風的。

    可惜雁飛樓並不是她的家,她的故園,已經流失在明月的月光之下了。

    已經不堪回首,不堪思念了。

    冷,明明是盛夏的正午,可衆人卻感受到了無比寂寥的寒冷。

    彷彿是東風吹過,吹亂了一片花樹。

    彷彿是雲卷雲舒,捲開了一輪寒月。

    於是花瓣飄零。

    於是月色慘淡。

    於是就連李鳳心,都忍不住地心痛了一下。

    是啊,我怎麼就忘了,我怎麼就忘了。

    我怎麼就因爲她的瀟灑和不羈,她的嫵媚和風情,而忘了她當下的處境。

    她,終歸是已經身處青樓了啊。

    她,終歸是已經身不由己了啊。

    都說見字如見人。

    所以她的狂字,會不會就是一種自暴和自棄呢?

    天吶,我是真該死啊,居然還要讓這樣的一個女子來給我唱風月。

    明明以她的伶仃,根本就不能唱風月。

    明明以她的才情,根本就不屑唱風月。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只有白嫡還在念着詩詞。

    奈何眼下,哪怕是白嫡,都已經想入非非了。

    是啊,原來我也並不瞭解王戊的過去。

    所以從前的她,會不會真的是一個官家的小姐呢?

    只是因爲家破人亡,所以才跑到了丐幫,不得不通過一身的泥土來保全自身。

    後來又因爲武功大成,所以才恢復了原本的容貌?

    畢竟她既會唱戲,又會作曲,既通音律,又擅詩詞。

    這些東西,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可以學得到的。

    是啊,是了,所以她現在,應該也是真的在想家了吧。

    白嫡想着。

    於是他的聲音,也在不明不白之間,變得淒涼苦楚了起來。

    她的家裏,應該也曾有過一片鑲着玉石的雕欄。

    就像是這碧波臺上的涼亭一樣。

    那些東西還在嗎,那些風景還在嗎?

    可惜啊,無論它們還在不在,如今的王戊都已然變了。

    然後這篇詞作,便也只剩下最後的一句話了。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呼!”

    江河之上,一陣暖風恰到好處地吹過。

    生是吹得人毫毛豎立,乍暖還寒。

    生是吹得人恍若隔世,脊背發顫。

    彷彿心血倒流,情潮澎湃。

    又彷彿神魂解離,散落蒼白。

    什麼叫做字字扎心,貫穿肺腑。

    這就叫做字字扎心,貫穿肺腑。

    在此之前,恐怕根本就沒有人會願意相信。

    一首詩詞,可以聽得人心如刀透。

    奈何當下,他們的心的確是痛了。

    痛得,就像是被既溫暖又和煦的微風,給一絲絲地剖開了一樣。

    是啊,剛剛的他們,不就像是這溫暖的微風,硬生生地用花月和笑語,剖開了白玉姑娘那千瘡百孔的心嗎。

    甚至,我還貪圖了她的美色。

    甚至,我還妄想了她的媚態。

    甚至,我還笑話了她的傲骨。

    天吶,我是真該死啊。

    可惜這一首詞,或許是有一些偏題了。

    畢竟齊王要的是山光水色。

    但是它卻只寫了一句水色。

    然而,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中。

    又有誰,能夠說出這詞不好的話呢。

    柳濟說不出來,其他的人也說不出來。

    畢竟白玉姑娘,實在是無心寫山水啊。

    畢竟白玉姑娘,實在是無心入風月啊。

    她的胸中愁腸百轉,我們又如何能夠,再去添上一刀呢?

    更何況,這一首詞的點睛之筆,就是那句水色。

    就是那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句話。

    便恍若是把之前所有的思緒,都化作了一江春水,衝入了人心內裏。

    山水,山水,又有什麼樣的山水,能夠比得上這一句話呢?

    驚才絕豔,皆出其中。

    黯然銷魂,皆出其裏。

    王戊依舊坐在原地。

    任由微風吹動着她的白衣,任由硃砂點染着一片凡心。

    不過這一次,卻是沒有什麼人敢盯着她的臉了。

    因爲大多數的人,都已經自慚形愧了。

    只有李鳳心,在恍惚了良久之後,又默默地轉過了頭來,並滿臉認真地看向了王戊。

    “白玉姑娘,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告訴我,你是否是,自願來參加這場詩會的?”

    沒錯,他的心裏已經產生了一個猜測,一個不大好的猜測。

    王戊原本是想要好好作答的。

    不過緊接着,她就想到了白嫡不讓她吃乾果的行爲。

    於是半個呼吸過後,王戊便故作可憐地垂落眼眸,泫然欲泣地反問了句。

    “王爺,我真的能說嗎?”

    “你說,我保你沒事。”李鳳心見狀,更是攥緊了拳頭。

    “嗯。”

    似乎是有些猶豫,又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的王戊,輕輕地抿了抿嘴脣。

    “梧桐櫸的人說,如果我不來,不能討得齊王的歡心,他們,他們就不給我飯吃。”

    “碰!!!”

    下一刻,李鳳心就已然把手重重地砸在了桌案上。

    進而怒目圓睜,牙關緊咬,渾身顫抖地低吼道。

    “好,好啊!好一個梧桐櫸,好一個雁飛樓啊!”

    怪不得,怪不得這姑娘一坐下就吃點心,吃了一盤還要一盤。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