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往日恩怨

    小女孩的皮膚極爲白皙，一張小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卻格外的精緻，五官恰到好處，端正不失靈動，嬌小的身材，及膝的黑髮，如果不是體內那股如同火山在爆發前蠢蠢欲動的靈力，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把她當做敵人。

    似乎是被掀開了被子之後的不爽。

    小女孩面無表情的睜開了眼。

    暗金色的眸子中，倒映出了陸淵。

    那種和尋常至尊在生命層次上的差距已經明顯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上上下下打量着陸淵，直到看見大日不滅身，表情才有了幾分變化：“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多至尊法身？”

    如果陸淵只揹負了大日不滅身。

    曼陀羅還不會如此驚訝。

    畢竟，至尊法身而已，任何人獲得都是有可能的，而且，她能清晰感覺到外面的氣息，從她建立大羅天域算起，一直跟隨她的三皇都在，眼前這個未知青年的身上也不存在域外邪神的氣息，考慮到眼前這個未知青年三品至尊的修爲，她還是認爲，對方的法身更有意思，換句話說，更具有被她詢問研究的價值。

    蘊含了多種法身在內的全新法身。

    難道說，在她沉睡的這幾百年裏，外界出現了只存在理論中的萬象法身，可以隨意切換形態？

    回想起某些瘋子的理論。

    曼陀羅無語的搖搖頭。

    沒辦法，某些瘋子的理論確實魔性。

    雖然說假設是一切的根本。

    但假設不等於現實。

    而面對曼陀羅的問話，陸淵的回答也比較直白：“我叫陸淵，身份的話，目前是大羅天域九幽宮的統領，至於其他估計你不想聽的身份，暫時省略，如果你想瞭解，後面可以慢慢瞭解，而我之所以有這麼多至尊法身，是因爲這些至尊法身都只是一種更高層次的至尊法身的前置部分，比如說，萬古不朽身的前置是不朽金身，而不朽金身的前置是大日不滅身，當然，前置的前置，依然還是前置，大日不滅身也可以越級進化，直接進化到萬古不朽身，所以，我的至尊法身道理也一樣。”

    “大羅天域，九幽宮？”

    曼陀羅緩緩咀嚼着這個名字。

    九幽宮的存在時間不長。

    最起碼，對於一睡就是幾百年的曼陀羅來講，九幽宮確實是一個存在時間不長的新下屬，當然，以前的她每次出關，都會遇到類似的問題，有時是一個，有時是兩個甚至三個，能讓她一直有印象的，只有三皇，非要說三皇之外她還能記住誰，耍劍的那個小子算一個，要是她沒記錯，那小子的封號似乎是靈劍。

    因此，對於陸淵回答的前半部分，曼陀羅很快就接受了，畢竟，又不是什麼以前沒發生過的事，雖然說，這個新冒出來的九幽宮和新冒出來的統領有點意思，但還不至於讓她動容。

    她真正感興趣的，是後面的話。

    “你的意思是，你所修煉的至尊法身位格高於大日不滅身，甚至能把大日不滅身當做是前置？”

    “而你在剛剛的話中，另外提到了大日不滅身是不朽金身的前置，而不朽金身則是萬古不朽身的前置，難道說，你是奔着不朽金身來的？”

    “你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

    “認爲我知道不朽金身的下落？”

    曼陀羅淡淡的說完，從平臺上緩緩的漂浮了起來，罕見的說了這麼長一段話，讓長時間不說話的她有些思維混亂，但她還是努力保持清醒，念出了敵人的名字：“是陸恆那家夥嗎？”

    “不是。”

    陸淵搖搖頭，堅決否認道。

    陸恆是誰，讀過原著的他當然清楚。

    作爲昔日天帝的坐騎。

    按理說，陸恆和曼陀羅的關係本應該很好才對，畢竟，一個是天帝的坐騎，一個是天帝養的花，只要坐騎沒吃過花，兩者之間就不存在無法調解的仇恨，換句話說，大家追隨的都是同一個老大，老大不挑撥，就不存在仇恨。

    但是，事實卻恰恰相反。

    陸恆背叛了天帝，轉而投靠域外邪神。

    雖然說，陸恆扛不住域外邪神給他的壓力和利益方面的承諾，投降，合情合理，但站在曼陀羅的角度來看，這種行爲就是不可饒恕的了。

    甚至可以說，天帝之所以會死，陸恆有很大原因。

    要不然，就說天帝手裏的那道一氣化三清祕術，只要個體不被域外邪神碾壓，就不存在能不能贏的問題，天帝完全可以憑藉三打一的優勢，經過漫長的車輪戰，把域外邪神硬生生磨死，可惜，被陸恆背叛，失去了最重要的先手優勢，在經過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之後，終於還是不幸的和那頭域外邪神同歸於盡了，僅剩的一縷殘魂，如今附到了天帝劍上。

    這也成了曼陀羅和陸恆的仇。

    當然。

    陸恆自己心裏也有數。

    身爲叛徒，在背叛天帝的那一刻，他就沒了退路。

    所以，哪怕當初誘導他叛變的那位域外邪神被天帝鎮壓了，他也依然隱姓埋名的活了下來，躲過了來自五大古族和其他種族聖品天至尊在大戰結束後的第一波清洗，然後憑藉天帝坐騎的身份，在曼陀羅拿不到證據的前提下，成功混入了曼陀羅這種忠臣的行列中，和曼陀羅掐的你死我活，直到曼陀羅不敵，被打的重傷避世，找不到人的陸恆才被迫罷手。

    所以，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說，陸恆確實是一個人才，他幾乎完美運用了手頭上的所有資源。

    比如說，第一波清洗。

    作爲人族當年九帝之一天帝的坐騎。

    陸恆的地位確實很高。

    這一個背景因素，直接讓前來調查清晰域外邪神殘黨的聖品天至尊，下意識忽略了這個疑點。

    而且，就算是曼陀羅說了，一個沒有確鑿證據的說法，和污衊也沒什麼區別，更重要的是，曼陀羅也是天帝的手下，陸恆還是天帝的手下，這就導致在外人眼裏，曼陀羅和陸恆之間的廝殺，完全是上古天宮內部的各種博弈。

    前來調查的聖品天至尊，當然不會犯忌諱的伸手。

    歸根結底，這裏是上古天宮。

    大千世界有很多聖品天至尊，都是捨身封印了相同境界的域外邪神，以此確保大千世界勝利。

    所以，大千世界的所有天至尊對這種人都表以崇高的敬意，更何況，天帝還是人族九帝之一，作爲人族頂尖強者，哪怕是獸族的聖品天至尊來了，都要投鼠忌器，不敢查的太肆無忌憚，人族的聖品天至尊來了，對曼陀羅和陸恆這種各執一詞的說法，顯然是無法理會。

    不是不想理會。

    而是不能理會。

    如果天帝還在，情況反而好了。

    天帝一死，留下一筆爛賬。

    可以說整個大千世界都是這樣。

    不少聖品天至尊一死，留下的都是一堆爛攤子，要不然，同樣是和域外邪神血戰到最後一刻的洛神，她的家族洛神族，也不會落魄到今天，如果能安排後事，早就統治小西天界了，畢竟，洛神族自古以來就生活在小西天界，在那個時代，小西天界裏還沒人能和洛神抗衡，可惜，就是因爲戰爭爆發的太過突然，死的也太突然，這才導致洛神族衰敗至今。

    上古天宮的情況是個例。

    但類似的個例比比皆是。

    活下來的人，還要繼續活着。

    在天至尊不得干擾其他誕生過天至尊的大陸的潛規則下，負責最後清掃的聖品天至尊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到底，他總不可能把曼陀羅和陸恆叫過來，把兩人的靈魂搜一遍吧？

    他要是敢提這個意見。

    都不用等他搜魂。

    曼陀羅和陸恆往上面一舉報。

    他就會被其他天至尊帶走接受調查。

    看看是不是域外邪神在大千世界這邊留下的一顆殘棋，想要對天帝留下的勢力進行最後清剿。

    總而言之。

    在和域外邪神曠日持久的戰爭中。

    所有隕落於域外邪神手下，包括捨身封印域外邪神的天至尊，全都是自己人，但活着的天至尊，身份可就不一定了，因此，以上這種操作不亞於一個局長把一個立過一等功的烈士家屬扣下了，還用私刑，別說是這個局長自己了，就算是他的上司，都會被懷疑有問題。

    所以，在無法得到明確證據的前提下。

    沒有任何聖品天至尊敢插手。

    除了不朽大帝。

    畢竟，不朽大帝是大千世界公認的實力最強之人。

    強者做出的任何裁決都是正確的。

    因爲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強者爲尊。

    但是，不朽大帝死了。

    這也就導致曼陀羅和陸恆之間的孰是孰非，根本找不到一個既定的裁決者，只能繼續的糊塗下去，讓曼陀羅和陸恆自行分出最終的勝負。

    所以，曼陀羅懷疑陸淵的身份，懷疑陸淵有可能是陸恆安插過來的間諜，屬實合情合理，至於陸淵到底是不是，就需要陸淵自證清白了。

    好在，對於陸淵來說，這種自證清白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曼陀羅雖然是上古天帝親手栽下的曼陀羅，但也是一名地至尊，能被大千世界公認爲地至尊無敵的陸淵，如果收拾不了一個曼陀羅，這個稱號也早就是自吹自擂了。

    換而言之。

    任何一個能得到大千世界公認的稱號。

    起碼都是八九不離十的。

    說你慫，你絕對是慫的出奇。

    說你強，也絕對是強的離譜。

    當然，陸淵還不至於把曼陀羅殺了，抽出歲月刀，架在曼陀羅的脖頸上，看着曼陀羅緊縮的瞳孔，淡淡的反問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但我必須跟你確認一點——陸恆又算是什麼東西，能指揮動我？”

    看着揮手散去歲月刀的陸淵。

    曼陀羅仔細回想了一下陸恆的實力。

    搖搖頭，給陸淵道了一個歉：“是我想多了，以閣下的實力，確實沒必要服從陸恆的命令，但是，不知閣下爲什麼要以這個身份來大羅金池，而不是直接命令三皇，通知我一聲呢？”

    強者制定規則。

    弱者遵守規則。

    所以，強者制定的規則，在更強者面前不值一提。

    曼陀羅不認爲陸淵想要拜見自己要弄的如此複雜。

    畢竟，有更簡單的方法。

    把三皇打一頓。

    她自然會出關。

    而她剛剛判斷陸淵的身份，用的也是一個類似的道理，自她成爲地至尊以來，能給她像剛剛那種無力感受的人，滿打滿算也只有培育了她的主人，也就是天帝，因爲天帝處於上古時代，所以被稱爲上古天帝，可以說，陸淵就算不是聖品天至尊，他的實力也接近於聖品天至尊了，這種天才遠不是陸恆能驅使的。

    陸恆的背後確實有域外邪神。

    甚至是域外邪神一族。

    但是，域外邪神一族也不是一羣毫無智商的蠢貨，不然，上古天帝等人早就把域外邪神一族滅了，而既然域外邪神一族擁有靈智，從最基本的靈智角度考慮，陸淵也不可能是受陸恆的操控或拿捏，被派過來尋找她或殺她的。

    一個最簡單的道理。

    陸淵比陸恆強，所以陸恆本人肯定拿捏不住陸淵。

    如果有域外邪神出手。

    強行控制了陸淵。

    他們究竟要愚蠢到什麼地步，才會放着控制陸淵這種天才的權力不用，反而把這種權力下放到陸恆手裏，再次相信這個背叛了天帝的人？

    狗，最大的價值永遠是忠誠。

    或者說，忠不忠誠，決定一條狗能不能找到主人。

    當你從對手的手裏買到一條狗之後。

    這條狗的作用僅限於擊殺對手。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今天被你收買過來的這條狗，明天，會不會被其他人收買過去，所以，陸恆能活到現在，反而要感謝域外邪神一族的失敗，但凡域外邪神贏了，最先被殺的，一定是他們這些叛徒，斷絕背叛的可能性。

    更何況，是不是域外邪神，永遠都是相對來說的。

    對於域外邪神來說。

    他們只是想找一個落腳點。

    然後，建立起一個新家。

    但對於土著來講，域外邪神的所作所爲無非是搶他們的地盤，然後，在他們的地盤上蓋房子。

    在各種資源上也是一樣。

    所以，像陸淵這種天才，永遠都只能被自己人掌控，就算掌控不了，毀了，也絕不能給陸恆。

    這也是曼陀羅敢肯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