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9.留紅塵絲再續前緣

    “固執不是一件壞事。”

    “太多機緣需要固執才有概率獲得。”

    “遇到一點點問題就退縮的人，就開始自我懷疑的人，哪怕機緣擺在他面前，也會被他謹小慎微的態度忽略掉，因爲沒有一種機緣是不危險的，甚至有一些機緣，偏偏就講究向死而生。”

    “比如神凰一族的浴火重生。”

    清擎蒼並沒有因爲陸淵的拒絕而勃然大怒，客觀的說，他非常冷靜，只是悄無聲息的皺起了眉頭，不過，他的態度和語氣仍然比較和煦，耐心勸道：“但是，世間的萬事萬物都要遵守一個原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如果當初贈送你血脈的那些人，在得知你今天爲了保留它們的血脈，寧願放棄成功率更高的捷徑，踏上坎坷之路，你自己換位思考一下，這是它們希望或願意看到的結果嗎？”

    清擎蒼的意思，陸淵明白。

    他體內的這些血脈，每一種，都包含了各自不同的希望，但是，這些希望在當初被贈予他的時候，本質上，都是爲了讓他能獲得更高的上限，或者是爲了儘量把他的前路鋪平，能讓他更省力省時的走到每一個世界的巔峯，畢竟，這些血脈在它們當初的世界裏，都是最頂尖的。

    比如說銀龍王古月娜。

    身爲龍神的分裂體。

    又拿出了最爲珍貴的心頭血。

    只是這一滴心頭血，就能讓他輕輕鬆鬆的成爲五大神王級別的強者，前提是他不夭折。

    畢竟，巔峯時期的龍神，可是需要五大神王聯手才能殺掉的存在，而且，這還是禮貌的說法，不禮貌的說法就是，在客觀的事實上，是其餘四位神王支持修羅神，在龍神強行控制住自己，讓自己處於一個不設防的狀態下，硬吃了修羅神的大招修羅審判，最後的結果也沒死，而是被強行分裂成了代表混亂的金龍王，以及代表清醒的銀龍王，把傷勢均分了一下，趁着還有意識，把銀龍王安排到了下界，苟延殘喘的金龍王則被苟延殘喘的五大神王鎮壓在神界，哪怕是時隔多年的唐三成神時期，五大神王都無法完美處決金龍王。

    因此，銀龍王的心頭血，確確實實代表了鬥羅世界的寶物上限，尤其是這滴心頭血還賦予了他駕馭萬法的能力，雖然說小世界的規則不完善，但這滴心頭血的效果確確實實發揮到了現在。

    因爲在鬥羅世界的規則裏……

    時間也是一種元素……

    空間還是一種元素……

    命運雖然不是，但是，身爲魂獸共主的銀龍王也有駕馭這種力量的資格，只不過沒法跟三眼金猊比較，同理，他也獲得了三眼金猊的命運之眼……

    因此，銀龍王的心頭血代表了鬥羅世界的上限，真不是瞎說的，站在銀龍王當時的視角看，甚至是站在他當時的視角看，銀龍王對他的幫助都是最大的。

    所以，清擎蒼的理論無懈可擊。

    正因爲這些人是想拓展他的上限。

    所以這些人才不會讓各自的血脈拖累他或降低他的上限。

    清擎蒼的良苦用心，他感覺到了。

    爲了給他找個臺階下。

    爲了讓他能有一個自我勸說的藉口。

    煞費苦心的試圖說服他。

    可惜……

    “我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我了。”

    陸淵摩挲着手裏的玉簡，一向收斂的目光漸漸銳利了起來，深深的嘆了口氣，再開口時，重拾當年的少年銳氣：“我不得不承認您說的很對，但是，這不妨礙我在看似錯誤的路上走一走，在修行的這條路上，不管是我還是您，都沒有走到理論上的盡頭，我想試着走一走，硬着頭皮走一走，我這輩子沒享受過順風，不瞞您說，從踏上修行這條路開始，我沒有任何一次的實力飛躍不是從火中取栗渡過的，所以，我格外喜歡安安穩穩的自我修行，沒有人催促，也沒有人回來詢問，我不需要和誰對比，也不需要擁有那些對比之後的煩惱或驕傲，當然，我沒有刻意賣慘的意思，我只是想說，這個世上本來沒有路，人走的多了，路就漸漸有了，如果始終沒有人做那些看似愚蠢的事，這件事是否真的愚蠢，就不能被確定，更何況很多事不是看愚蠢不愚蠢的，而是這件看似愚蠢的事有沒有意義……”

    看着清擎蒼欲言又止的表情。

    陸淵停頓了一下。

    但是，沒等到清擎蒼的表述。

    因此，他不得不再次開口，因爲他給了清擎蒼說話的機會，而清擎蒼卻很無語的失去了表述能力，他還有話想說，自然不可能等太久：

    “天至尊，地至尊，至尊。”

    “我不否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是靠血脈成就的。”

    “但是，現實是，依舊有不靠着血脈成就的天至尊。”

    “地至尊和至尊也是一個道理。”

    “血脈之所以叫做血脈，是因爲曾經有人成功了，如果在一開始就沒人成功，如果在一開始就沒有血脈，那些草莽出身的天至尊難道就不是天至尊了嗎？”

    “在貴族的浮屠老祖崛起之前。”

    “浮屠古族的血脈是公認的高貴嗎？”

    “在五大古族的老祖崛起之前。”

    “五大古族的說法還被承認存在嗎？”

    “世間的鐵律之一就是——因爲有了聖品天至尊，才有了血脈，而不是先有了血脈才有的聖品天至尊，擁有血脈的聖品天至尊不少，但是，他們所擁有的血脈，歸根結底還是由一位曾經沒有血脈的聖品天至尊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威名，而後，被這位聖品天至尊給予自身平平無奇血脈的一種稱呼，在他的眼裏，這種血脈可以叫任何名字，因爲這種血脈是因爲他才存在！”

    清擎蒼啞口無言。

    因爲陸淵說的確實是實話。

    他無法反駁這個事實。

    畢竟，他擁有最基本的強者之心，在別人說的正確的基礎上，他還做不到強行抹黑或否認對方。

    而且，強扭的瓜不甜。

    清擎蒼也只能無奈的擺擺手，在端起茶杯喝茶前，沉聲提醒道：“不換血，你小子的路會非常難走，不過，如果你堅持不換我浮屠古族的血脈，這也是你的權力，你擁有拒絕的資格。”

    “那就多謝前輩通融了。”

    清擎蒼對自己不錯，所以，陸淵也就給清擎蒼遞了個臺階。

    看見清擎蒼沒再出聲，而是默默喝茶的舉動，陸淵也明白了清擎蒼的態度，把玉簡往額頭中間一放，精神力一吐，大浮屠訣的陰卷內容就隨之涌入了他的腦海。

    浮屠古族的正統傳承都是玉簡。

    而清衍靜當初送給他的陽卷，則是清衍靜的手抄版本。

    兩者在內容上都沒有錯誤。

    但在翻看時間上有極大的差距。

    片刻過後。

    清擎蒼的一盞茶還沒喝完。

    陸淵就閱讀完了玉簡裏的所有內容，把手裏的玉簡隨手放在桌子上，略感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不管是大浮屠訣的陽卷，還是大浮屠訣的陰卷，內容都極其豐富，他當初用了十天左右，去品讀大浮屠訣的陽卷，如今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讀完了陰卷，被海量的信息暫時塞滿大腦，是正常情況，只需要等到片刻，緩一緩，就能恢復過來。

    清擎蒼也沒想到陸淵看的這麼快。

    有一剎那的時間，他甚至都在懷疑陸淵是不是沒讀完，就被裏面海量的信息衝擊的不得不停止閱讀了。

    好在，沒過幾分鐘，陸淵就擺脫了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

    默默品味了一下腦海裏的陰卷。

    確認和陽卷的內容對得上。

    隨後，就把玉簡還給了清擎蒼，直截了當的給出了結果：“多謝前輩，晚輩已經品讀完了其中的所有內容，確保不會有記錯和遺漏的情況發生，大浮屠訣對於浮屠古族的意義我非常清楚，所以，不介意的話，還請前輩收回去吧！”

    “你真的讀完了？”

    清擎蒼接過玉簡，看着陸淵非常坦蕩的鬆開手，在所難免的沉默了一下，隨後對自己剛剛的失言補救道：“伱還可以再看一會的，不必着急，我身爲浮屠古族的族長，不客氣的說，咱們都是一家人，有我在，就算你品讀到明天也沒關係。”

    “已經讀完了，就沒必要再讀了。”

    “況且，我只是借鑑。”

    “如果是修煉，自然是小心再小心。”

    “但只是借鑑的話，記清就可以。”

    看着清擎蒼收下玉簡的舉動，陸淵沒再補充，趁清擎蒼還沒端茶送客，也就搶在清擎蒼的後續客套之前，沉聲道：“說起來晚輩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前輩，不知道前輩願不願意收下？”

    清擎蒼沒想到陸淵忽然給他來了一手人情世故。

    情不自禁的訝然了一下。

    好在，情緒調整的比較快。

    只是一剎那，就調整好了心態，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疑惑道：“老夫不記得自己和你有過交際，不管是恩還是仇，都談不上，你這禮是從何而來的啊？”

    “非要說的話，也不算是禮物。”

    “只能算是一份緣。”

    “善緣。”

    “我想跟您結一份善緣。”

    陸淵手掌一翻，一截紅塵絲就從他的指尖冒了出來，清擎蒼的表情下意識嚴肅了一下，畢竟，到了他如今的境界，能讓他吃虧的東西確實少見，但很快，他就不明白陸淵的意思了。

    這條紅線跟禮物有關係嗎？

    答案是有的！

    因爲禮物就是紅塵絲本身！

    “如果沒記錯。”

    “清衍靜在出生後，擁有足夠的自我意識後，她的父親已經退下了族長之位，成爲了清脈的脈主，而且，因爲自身已經到了聖品天至尊的境界，按照浮屠古族的規矩，大概率快要進入祠堂了。”

    “對清衍靜來講，從她父親手裏交接過清脈脈主之位的那一刻，她所面臨的壓力是無與倫比的。”

    “就算她是天至尊。”

    “也扛不住各個旁支的覬覦和針對。”

    “而看她的修煉進度。”

    “在沒有和牧鋒結婚，生下牧塵而動搖根基，透支潛力而被迫破境的前提下，她的境界最多是地至尊，大概率卡在九品至尊的界限上。”

    “她手裏需要一張底牌。”

    “不敢說能殺死聖品天至尊。”

    “不敢說能威脅聖品天至尊。”

    “但最起碼也要擁有威脅常規天至尊的殺傷力，或者說，擁有輕易鎮殺一切地至尊的威力。”

    “歲月刀只是一招。”

    “而且，配比非常復雜。”

    “需要使用者擁有時間、空間和命運三種力量。”

    “就算送給她，也是無根浮萍，使用一次之後，就會因爲過於雞肋的續航能力被迫停手。”

    “因此，擁有自我修復和維持能力，堅固殺傷力和追蹤能力，三種循環完美，可以生生不息的紅塵絲，也就成爲了我能留下的最佳底牌。”

    陸淵垂眸思考道。

    清衍靜給了他一個驚喜。

    他自然也要迴應。

    雖然驚喜之間無法衡量，不能用他給清衍靜留下底牌這件事，抵消清衍靜偷偷跟他私定終身的舉動，但是，最基本的正向回饋還是要有的。

    而作爲不知情之下的道侶。

    他自認爲對清衍靜還算瞭解。

    所以，該留下什麼樣的定向措施？

    陸淵擡起手，土屬性的規則和火屬性的規則依次在他掌中浮現，最後，熔鍊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運用從清擎蒼剛剛截斷紅塵絲的靈感，主動截斷了紅塵絲，並在其中附加上清衍靜的氣息，確保清衍靜成爲這截紅塵絲的第二主人，也就是擁有第二級權限的執掌者，最後，把紅塵絲扔到瓶子裏，用火系法則封口，把這個玻璃瓶燒製成一個沒有開口的圓柱體，並在圓柱體上用命運、時間和空間之力先後留下了三道陣紋，用的都是清衍靜教給他的最初陣紋，並在三道陣紋裏先後附上對應的留言，用只有清衍靜知道的特殊解法封存。

    做完了這一切後。

    陸淵才把這個裝着紅塵絲的玻璃罐子遞給了清擎蒼。

    在清擎蒼不解的眼神中。

    鄭重的叮囑道：“前輩，你也知道我的力量前所未有，因此，請相信我，這不是一種沒用的措施，哪怕眼下沒用，將來有一天也很可能會用上，當您的子女在歷練歸來後對您提到過我的名字，您就可以把這個罐子交給她了，後面的事，她會處理，也請您不要隨便嘗試打開這個罐子，上面的封禁陣紋是只有她才能解開的東西，如果用不上自然更好，但萬一能用上呢？”

    清擎蒼先是一愣，旋即大喜。

    連忙接過這個裝着紅塵絲的罐子。

    猜到了陸淵掌握的時間之力帶給了陸淵什麼能力。

    畢竟，他現在還沒有子女。

    而且，身爲聖品天至尊，他繁衍子嗣的成功率非常低。

    咬咬牙，還是忍不住問道：“是龍還是鳳？”

    “龍鳳都一樣。”

    “天賦很高。”

    陸淵點點頭，跟清擎蒼心領神會的對視一眼。

    隨後，起身，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