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0.坐而論道

    五大古族都有聖品天至尊坐鎮。

    這不是什麼祕密。

    能接觸到五大古族的人，對於這些常識習以爲然，而做不到習以爲然的人，自然是那些接觸不到五大古族的人。

    他們的感受也不值得五大古族重視。

    得益於吸納外部天才的方法，太靈古族雖然不強，但也不弱。

    擁有像太靈素這樣的絕頂天驕。

    也擁有很多資質平庸的正常人。

    作爲一片大陸的統治者，太靈古族自然也擁有附庸，而且，雖然強者誕生子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普通人誕生子嗣，在某種意義上並不困難。

    因此，作爲存在歷史超過千萬年的五大古族之一，太靈古族在這些年的發展中也迎來了數次人口爆發，如果不是血脈限制了一定的生育能力，不同的修爲又限制了一定的生育能力，不少志向遠大的修煉者根本沒有結婚的念頭，太靈古族的總人口數量恐怕都能破億。

    就算生老病死，一批又一批。

    但總有一些修煉者比常人更能活。

    一代代積壓下來。

    五千年的時光都能讓一個小小的部落發展成十多億人口的泱泱大國，太靈古族目前的人口總數不破千萬，已經是收斂着去生育下一代的結果了。

    所以，因爲客觀因素，自然就存在一部分血脈稀薄，不足以在修煉這條路上取得太高成就，被迫把希望放在下一代身上，同樣居住在太靈古族的族地裏族人。

    這些族人無法取得太高的成就。

    天至尊、地至尊、至尊都不是他們用單純的努力可以觸摸到的境界。

    他們就算努力到死，如果只是單純的努力，這輩子都上限也就是個三天境，好一點的能達到通天境，天賦差一點的，也就在融天境左右晃盪。

    從這個角度看，太靈古族選擇用更開放的觀念接納外界天驕，也不是沒有激勵自己人的考慮在內。

    太靈古族歷代族長想表達的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態度——你們看，我連外界的天驕都能接納，只要他願意入贅，對於你們這些自家人來講，只要你們有足夠的天賦，或者是實力，太靈古族唯才是舉，不必像浮屠古族和摩訶古族那種老古董，把血脈品級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有些事，只是封禁，終究是封不住的。

    堵不如疏，太靈古族很好的學以致用。

    當然，在這裏，也沒有抨擊浮屠古族制度的意思，血脈和血脈不同，習俗和習俗也不同，五大古族之所以能存在，別管他們的制度看上去是否合理，首先，都是經過時間考驗的，或許存在修修補補的痕跡，但在千萬年的時光流逝之後，五大古族依舊能屹立不倒，每一個家族裏都有兩位以上的聖品天至尊坐鎮，已經從側面說明了這些制度的可持續性。

    因此，這裏只是說觀念的開放與否。

    並不評價每一種觀念的對錯。

    畢竟，任何一種觀念既然能形成，肯定就可以自圓其說，而自圓其說本就意味着沒有對錯。

    所以，太靈古族的觀念，以及從這種觀念誕生出來的種種制度，陸淵這個第一次進門的外人不想評價。

    “上茶。”

    身爲主人。

    坐在主位上的太靈古族族長沒讓陸淵這個客人開口。

    也沒端架子。

    擡手示意陸淵先品品茶。

    隨後，趁着一名通天境後期的侍女斟茶的時候，撫須介紹道：“這位是我太靈古族的二長老，這位是五長老，而這兩位分別是九長老和十長老，是一對兄弟，老夫現爲太靈古族的族長，聽聞外界出了一名世所罕見的少年英傑，以至尊之軀，斬十數名地至尊而毫髮無損，頗感驚異，念天下一家，我太靈古族亦該與時俱進，特請小友來，欲讓族中不成器的子弟領教一下小友的風采，不知可否？”

    身爲聖品天至尊。

    又是太靈古族的族長。

    中年人習慣性的沒把話說太滿。

    也習慣性的謙虛了一下。

    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五大古族的底蘊給了五大古族的族長一份從容和淡定，告知他們不需要通過霸道的外交手段，時刻表示自己不好招惹。

    知道他們不好招惹的人，不會因爲他們和善的態度輕視他們。

    不知道他們不好招惹的人，這輩子的上限也就那樣了，連對手強弱都不清楚，哪怕沒有五大古族，這種輕狂的人也會死在其他人的手裏，因此，他們和善的態度同樣沒有意義，碾過去就是了。

    陸淵非常清楚這一點。

    原因也非常簡單：會咬人的狗不叫。

    雖然用這句話形容五大古族，確確實實有點失禮，但話糙理不糙，只要不當着五大古族的面說出這句話，注意一下，不要讓這句話傳到五大古族的耳朵裏，用這句話作爲對五大古族的描述，確實是再合適不過的一句話。

    因此，別人給臉，陸淵自然也沒有不要臉的愛好。

    點點頭，接過侍女手中的茶杯。

    順手把茶杯放在桌上，同樣認真的自我介紹道：“陸淵，陸是陸地的陸，淵是深淵的淵，見過幾位天至尊，不過，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友大可暢所欲言。”

    中年人擡手，示意陸淵請說，而後補充道：“老夫名爲太靈沉玄，剛剛引你進來的正是老夫的侄女太靈素，若你願意，看你與那丫頭相談甚歡的模樣，大可稱老夫一聲沉玄伯伯。”

    二長老幾人在一旁默默翻了個白眼。

    還沒驗過這個小家夥的成色呢。

    你這個爲老不尊的也不怕把侄女推火坑裏？

    當然。

    從這一個小小的稱呼上，包括後續其他四名長老的意見上，就能看出五人在實力上的差距。

    太靈沉玄作爲族長。

    也是在座唯一一名聖品天至尊。

    很顯然，看出了一部分陸淵的底細。

    所以才敢開口撮合。

    而其他四人，雖然都是天至尊，但都只是仙品天至尊，他們做不到看穿陸淵的底細和跟腳，所以，才會質疑太靈沉玄這個族長的舉動。

    同理。

    剛纔給陸淵領路的太靈素，也是這套理論中的受益者。

    雖然在道侶的競爭中，天之驕女確實存在劣勢，但天之驕女也存在其他人沒有的優勢，比如說太靈素，過於出色的天賦和實力給予了她競爭的底氣，而她的二伯太靈沉玄又是太靈古族的族長，身份背景給她提供了更多和陸淵接觸的機會，這種先天因素自然也是不公平的。

    所以，所謂的公平只是相對的公平。

    距離絕對的公平還差十萬八千裏。

    而對於太靈沉玄的意思，陸淵多多少少也聽懂了，雖然不清楚太靈沉玄放低姿態背後的用意是什麼，畢竟，他雖然對自己的容貌自信，但還沒自信到讓太靈素一眼就愛上自己的地步，所以，出於基本的警惕，也出於基本的禮貌，沒搭話，而是用客觀的口吻解釋起了自己的需求：“既然沉玄前輩如此說了，晚輩也就坦誠相告了，以晚輩初入一品至尊的實力，本質上，是無法擊殺幾十位地至尊的，能擊殺幾十位地至尊的，是晚輩開發出的兩道祕術，如果是領悟風采，晚輩雖不懼，但也沒有太多興趣，晚輩更想和幾位前輩論道，增長見識，而作爲代價，晚輩可歸還幾本在一處遺蹟中找到的，疑似貴族絕學的靈決，雖然這些靈決被晚輩拿到手後翻閱學習過，但當時也是無主之物，如今不想再讓這些靈決流傳在外，不知幾位前輩如何看待？”

    流傳在外的靈決？

    還是從一處遺蹟中找到的？

    太靈沉玄和四名長老一頭霧水。

    說實話，他們一點印象沒有。

    但同樣說實話，他們也不想去猜。

    陸淵的回答有些出格，但能理解。

    他們在陸淵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沒有陸淵能打，都心高氣傲的以爲自己在年輕一輩中無敵手，迫切的希望和老一輩的強者討教幾招，證明自己的實力，順便看清自己和老一輩的差距。

    陸淵比當初的他們更能打。

    對族中那些雖然強，但還是不夠強的年輕人沒興趣，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雖然不確定這種靈決流傳在外的說法，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陸淵爲了請他們賜教的酬勞，他們都不吝嗇在可控的範圍內和陸淵論道一番。

    哪怕沒有這些酬勞。

    好在，太靈沉玄等人性格都比較沉穩。

    如果是那些擁有地至尊坐鎮的家族，一定會先入爲主的認爲，這是陸淵請他們出手賜教的潤筆費。

    但五大古族不愧是五大古族。

    哪怕族長是聖品天至尊。

    哪怕幾名長老是仙品天至尊。

    也沒有一點輕視別人的念頭。

    而是默默點頭，順便用眼神跟其他人交流了一下，在選擇五長老作爲陸淵接下來的對手之後，也順利的接到了陸淵從隨身儲物空間裏拿出的幾本古籍。

    太靈沉玄沒打算看。

    畢竟，他是太靈古族的族長。

    其他長老可以看，因爲最終決策的人還是他，但他一但對什麼物品表現出帶有偏向性的態度，很容易把現場的氣氛帶歪，不利於接下來的各種交談。

    但是，同樣不可否認的是，這本古籍的手感確實比較熟悉。

    一摸就是那些高品質的紙。

    而且，大概率經歷過歲月的洗禮。

    莫非是陸淵獲得的一些傳承，在翻閱過後轉手送給他們，表示禮尚往來，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畢竟，禮輕情意重。

    陸淵送了，總比不送強。

    哪怕他們收了也幾乎用不到……

    抱着這種念頭……

    太靈沉玄下意識撇了一眼封面……

    旋即……

    “蓬！！！”

    不止是太靈沉玄手下的桌子炸了，其他三名同樣拿到類似的古籍，剛翻看沒兩頁的長老手下的桌子，也都炸了！

    太靈沉玄一句話沒說。

    臉色晴轉陰，陰轉雨。

    快速翻看了兩頁，剛想往下翻，視角就忽然陷入了一種泥濘感，皺眉擡頭，看着忽然停止運轉的時空，以及手持一柄美輪美奐的彩色長刀，正向五長老的脖頸處揮去的陸淵，下意識起身，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拿着手裏的古籍沒動，只是靜靜看着，直到陸淵把刀架在五長老的脖子上，而後，放開了這一刀的禁錮感，讓這柄刀破碎，也讓包括五長老在內的三名長老意識迴歸，才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好手段！”

    看着被嚇出一身冷汗的五長老。

    以及臉色有些蒼白的陸淵。

    太靈沉玄沉默片刻，開口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

    他忽然就意識到這位年輕人沒吹牛。

    這種祕法，效果確實不錯。

    能在至尊境，強行控制住在場的四名仙品天至尊，甚至在某種意義上控制住了他這位聖品天至尊，畢竟，停滯是一種控制，但遲緩也是一種控制，放眼大千世界，能對他起效的遲緩效果，寥寥無幾，掌握着這一刀的陸淵別說斬殺數十名地至尊了，只要不是複數的天至尊，品級沒到聖品，陸淵完全可以斬殺！

    就算斬殺不了。

    畢竟天至尊的底牌都不少。

    也可以重創。

    而從表現力上判斷，如果這一刀是單體攻擊，另一道祕法顯然就是羣體攻擊，或者是偏向於防禦的。

    一攻一守。

    現在的陸淵，就可以被當成一名天至尊看待。

    而等陸淵成爲地至尊。

    他一點都不懷疑對方擁有和他掰腕子的能力。

    當然。

    這一刀對他來講，還是不夠看。

    聖品和仙品的差距太大了。

    剛剛，只要他爆發全部實力，哪怕不使用靈決，也可以擺脫掉陸淵施加給他的那種遲緩感。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否認陸淵的才情和這道祕術的威力。

    這是一道絕對不遜色於他們太靈古族至高攻擊靈決的至強祕術。

    起碼能對他起作用的祕術，放眼大千世界都是最好的靈決之一。

    而陸淵歸還那些本就屬於他們太靈古族至高傳承部分的靈決，也從側面說明了陸淵的態度，換位思考，他肯定不願意歸還這些靈決的，哪怕他已經看過了，學會了，也不願意沾染上這些麻煩。

    況且，只要我不說，誰會知道？

    因此……

    “謝謝。”

    太靈沉玄在緩和了現場的氣氛之後，沉聲說道。

    畢竟，對於五長老來講，被人一刀秒了的感覺實在不好，如果對手是天至尊，心裏面多少還能想通，但如果對手只是一名十八九歲的至尊……

    原諒他，實在鬱悶……

    如果他這個族長再不開口，就確實有針對五長老的意思了，屬於是他故意給五長老難堪。

    他當然沒有那個意思。

    所以，他必須要緩和一下氣氛。

    但心裏卻是在暗自發狠。

    當然，不是針對陸淵的，也不是針對五長老的，而是針對族中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泄密叛徒，敢把他們太靈古族至高傳承體系中的一部分泄露出去，罪該萬死！

    任何一個家族都會有陰暗面！

    但前提是陰暗面不能侵蝕陽面！

    換句話說，做事要有底線，這個底線可以是做人的底線，但是，一定不能越過坑害家族的底線！

    所以接下來有兩個查證點。

    第一個就是，假如陸淵說的是真的，那座遺蹟真的是他們太靈古族中一位死者留下的，是誰膽大包天，敢把這位能獲得他們太靈古族至高傳承的天才擊殺，並且隱瞞了他們太靈古族這些年！

    第二個就是，陸淵說的是真的，但只是他看到的真實，那座遺蹟，其實是一位從他們太靈古族盜走傳承的強者所留，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敢無視族規，把傳承交給一個外人的！

    畢竟，族中有數位聖品天至尊坐鎮。

    作爲大千世界頂尖的強者。

    如果不是裏應外合，而是強取豪奪，還沒人有這個能力，能在太靈古族裏奪走他們的至高傳承！

    必須把這個吃裏扒外的叛徒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