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妖聖谷失守的消息很快擺到了巨靈鷹一族的會議桌上。

    不是九星狐一族不想封鎖。

    而是陸淵認爲，沒有封鎖的必要性。

    妖聖谷作爲九星狐一族的族地，可以說是最適合九星狐一族發育的地方，既然奪了回來，就不可能再次放手，因此，就算是隱瞞，瞞得了初一瞞不過十五，九星狐一族終究還是要和巨靈鷹一族發生正面衝突的，就算有換家戰術，九星狐一族也玩不起，更何況這裏還是巨靈鷹一族的地盤，巨靈鷹一族佔據主場優勢。

    別小看主場優勢。

    雖然從字面上理解，一個主場優勢對於戰爭的走向幾乎可以不計，強者才能決定軍心，類似於很多競技體育中客場作戰狀態萎靡的情況，都不會發生，但是，超凡世界的主場優勢是另一個意思——巨靈鷹作爲這片區域的主人，他們掌握着這片區域裏大大小小的附屬種族，換句話說，完全可以把巨靈鷹一族看作這個小區域裏的帝王，而他手下還有很多強兵良將，可以供他驅使，去和九星狐一族交戰。

    這就導致巨靈鷹一族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九星狐一族所面臨的敵人，也不只有巨靈鷹一族。

    重點在於，沒有戰略縱深空間。

    妖聖谷的地理位置很不好。

    當然，也不能怪妖聖谷，妖聖谷的地域並不小，作爲存在於獨立空間裏的區域，在來到大千世界後，妖聖谷很快就被去除掉了外層的空間，落到了一處臨近山脈的開闊平原上，所以，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九星狐一族打不過，可以撤入深山，依靠地理環境保證自己的安危，但在超凡世界裏，這種手段幾乎沒有作用。

    因此，只要巨靈鷹一族的族長不傻，一定會把矛頭指向妖聖谷，而不會管其他方面的九星狐族人。

    所有人都清楚。

    拿下妖聖谷。

    九星狐一族就發育不起來。

    所以，與其窩窩囊囊的打，在一片註定無法遮掩消息的地帶，盡力遮掩消息，只爲了創造準備戰爭的時間，還不如以雷霆之勢橫掃萬軍，直接覆滅巨靈鷹一族，更能提高自己的震懾力。

    鏖戰和一邊倒是兩個概念。

    如果是鏖戰的話，就算贏了，也會有一些其他的族羣意圖趁火打劫，雖然九星狐一族也可以藉此機會覆滅其中幾個，一方面是殺雞儆猴，一方面能補充自己在這些年戰爭中的損耗，但對於後期收關過程來講，確實是非常不利的。

    因爲只有自身實力不夠時。

    才有必要去殺雞儆猴。

    才有必要去敲打。

    所以，反正這場仗是避不開的，早打晚打都是打，用此戰的結果徹底掃平一切禍患才是最省事的。

    當然。

    這個計劃的弊病就是冒險。

    極度冒險。

    因爲一但此戰打輸了，巨靈鷹一族是不會允許九星狐一族繼續發育的，更不會再愚蠢到設立妖聖谷這個監獄，變相保存九星狐一族的戰鬥力。

    可以想象。

    一但輸了。

    等待九星狐一族的將會是徹底覆滅。

    一個不留的那種滅族。

    只不過，九星狐一族上上下下很快就同意了陸淵提出來的意見，似乎根本沒受到這個結果的影響。

    對此，陸淵也好奇過。

    但是，狐九九給的答案恰巧解決了他的困惑。

    “原因有二。”

    “第一個就是你的實力。”

    “至尊和至尊是不同的，這一點在很多修煉者的身上都有體現，不管是至尊，還是不是至尊，同境界的修煉者之間會有強弱的區別，不同境界之間的修煉者也會有強弱的區別。”

    “而九星狐一族又不擅長戰鬥。”

    “雖然我是至尊，但也只能保證我在巨靈鷹一族的至尊手裏不敗，想要贏，幾乎做不到。”

    “但你可以！”

    “但你做到了！”

    “你當着妖聖谷裏所有九星狐的面，殺死了一位巨靈鷹一族的至尊，這對所有九星狐都是一種鼓舞——他們一次次的戰鬥是有價值的，哪怕每一次戰鬥都是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換取你斬殺一位至尊，他們都願意堅持下去，因爲巨靈鷹一族的至尊總有殺完的那一天，這就是希望，如果根本看不到戰勝巨靈鷹一族的希望，他們就不會如此盲目的崇拜你，但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或百分之一不到，他們也願意用生命增加這個概率，這就是從上到下沒人反對的原因之一。”

    “而且，你還是跨級而戰。”

    “沒什麼比一名十八歲的通天境跨級斬殺一位至尊，更能振奮人心，更能讓他們去信服。”

    “第二個就是有了後路。”

    “當然，他們肯定沒有，我也沒有。”

    “說是後路，主要是因爲族內有不少女子都聯姻了出去，所以，就算以我代表的主脈覆滅了，那些聯姻出去的女子也會把九星狐一族的傳承接下去，至於她們把傳承接幾代，又會在幾代發揚光大，就不是我們該考慮的。”

    “所以，雙管齊下。”

    狐九九站在妖聖谷的城牆上。

    撫摸磚上的劃痕。

    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

    嘆了口氣，反問道：“明白了？”

    “明白。”

    陸淵點點頭。

    狐九九說的這些道理他本來就明白。

    他只是驚訝。

    驚訝於九星狐一族內部的凝聚性：“我原以爲要廢一番口舌，或是懲治幾個人，殺雞儆猴，畢竟我提出的這個計劃快歸快，但它的風險和快也是成正比的，對於時隔數百年才收復妖聖谷的九星狐一族來講，求穩幾乎是從上到下必然的心態，因爲目前已經算是優勢開局了，大概率，他們更願意穩着繼續打。”

    “從理論上講，沒錯。”

    “但你忽視了兩個重點。”

    “你的聲望！”

    “我的威信！”

    狐九九承認陸淵說的很有道理。

    更準確的說，是擔憂的很有道理。

    但是，陸淵不瞭解九星狐一族的管理體系：“狐族擅智不擅力，所以，九星狐一族的每個族人都擁有極強的主觀思考能力，你表現出了讓他們信服的能力，在族中命令和你的意願發生衝突時，如果他們經過對比依舊認爲你是對的，他們甚至會無視族中的命令而追隨你，這也是狐族的弊病，不止是九星狐一族有，天下狐族基本都一樣，但也正因爲如此，在狐族裏，族長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就算做錯了，也是對的，好在每位族長的腦子還夠用，所以，你可以看見叛族追隨你的狐族成員，但你絕對看不到不叛族還無視族中命令而追隨你的狐族成員，這就是規矩。”

    狐族的規矩很奇葩。

    好在，還有更奇葩的。

    最寬容的就是人族了。

    當然，人族也是最混亂的。

    沉默了片刻。

    狐九九繼續問道：“此戰，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殺掉一位至尊和殺掉兩位至尊的概念截然不同。

    難度不僅僅是翻倍那麼簡單。

    陸淵能殺掉一位至尊，固然值得讓她驚喜，但是，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巨靈鷹一族接下來最起碼會派出五位以上的至尊，分別應對她、大長老和陸淵。

    大長老目前沒能突破。

    還是至尊境三小難的修煉者。

    但是，已經可以和至尊境過招了。

    她拖住一位。

    大長老再拖住一位。

    也就是說，陸淵要面對的至尊，起碼還有三位。

    甚至有可能是四位。

    因爲巨靈鷹一族八位至尊。

    目前已經被斬掉了一位，剩七位。

    留下一位守家。

    能拿出手的一共有六位。

    刨除兩位，有可能剩下四位。

    至於說，爲什麼不是剩下五位，守家的那位至尊爲什麼不跟過來……

    當年的九星狐一族也是這樣安排的……

    只能說是慣例，穩妥的處置方法……

    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九星狐一族突然崛起，甚至還打下了有至尊境強者坐鎮的妖聖谷，在妖聖谷這塊地盤上，不承認不行，九星狐一族就是佔據了極大的地理優勢。

    所以，這場戰爭並不會像幾百年前覆滅九星狐一族的那場戰爭一樣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

    恰恰相反。

    這場戰爭是第一次讓巨靈鷹一族沒有把握取勝的戰爭，巨靈鷹一族慎重對待，確實沒毛病。

    而在一場慎重的戰爭中，任何統帥都要考慮到一個問題——萬一此戰打輸了，我該怎麼辦？

    這就是未慮勝，先慮敗。

    因此，留下一位至尊守護家族，是最好的辦法。

    有至尊和沒至尊是兩個概念。

    就拿巨靈鷹統治的地盤上的所有附屬家族舉例。

    沒有一個家族擁有至尊。

    是不想突破嗎？

    是沒能力突破嗎？

    都不是！

    是不敢！

    巨靈鷹一族深刻的認識到，至尊境強者每多一個，他們對於這片區域的掌控力度就會降低一個檔次，一個家族擁有一名至尊固然算不上威脅，但是，如果是十個家族各自都有一位至尊呢？

    如果這十個家族聯手呢？

    至尊的壽命很長。

    最短壽的都是以萬年爲計算單位。

    萬年之間，又能誕生幾位至尊？

    而且，必須要考慮的點在於，如果出現第一位至尊時不阻止，第二位至尊誕生時就相當於擁有了一位天生的盟友，也就是第一位成功突破的至尊，而當第三位至尊在突破時，他們再想阻攔，前兩名至尊就會聯手開始抗衡。

    居安思危。

    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危險意識。

    所以，到時候，要麼就是巨靈鷹一族受損嚴重，把這三名至尊收拾了，但後續會導致無力鎮壓其餘家族，這個頭一開，就不好收拾了，要麼就是巨靈鷹一族妥協，放任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以及不知道多少名至尊誕生。

    這就是這個頭爲什麼不能開的原因。

    但是，九星狐一族不肯臣服。

    派出至尊征討，有問題嗎？

    誰能想到九星狐一族當中真有人敢突破至尊，抗住他們巨靈鷹一族第一波鎮壓，甚至反擊？

    所以，如果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看，九星狐一族和巨靈鷹一族都沒做錯，起因都是各自的正確，做法也是各自的正確，很難評價誰對。

    就像用擬人的說法一樣。

    巨靈鷹：這片地盤是我們的，從幾萬年前就是我們的，你們佔了我們的地盤，我們要求你們臣服，你們不臣服，我們打你難道錯了嗎？

    九星狐：我不知道這片地盤是誰的，但妖聖谷周邊是我們的，又不是我們刻意佔你們的地盤，想讓我們臣服，也不看看你們的底蘊夠不夠，你們雖然有八位至尊，但我們也只是潛水難出真龍罷了，等我們族長和大長老重新回到鬥聖，也就是至尊境，不需要百年，我們就能和你們分庭抗衡，臣服於你們就不能誕生至尊，變相鎖死了我們種族的上限，我們在鬥氣大陸上，好歹也是魔獸界位列前五的大族，這種不合理的協議我們不會答應！

    巨靈鷹：不答應，那就打！

    九星狐：打就打，誰怕誰？

    畢竟，退讓換不來和平。

    尤其是鎖死上限的和平。

    因此，從本質上來說，九星狐一族和巨靈鷹一族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巨靈鷹一族爲了東山再起，學當年讓大長老帶着部分族人撤離的九星狐一族族長的操作，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

    “如果只有這麼幾位的話……”

    “我想，您應該可以帶着大長老他們去堵門了。”

    看着遠處天空中的白雲。

    陸淵淡定一笑。

    沒有拍着胸脯跟誰保證。

    但那種胸有成竹的感覺確實是表達了出來：“只是五名至尊而已，又不是五名地至尊，一挑三和一挑五的難度差不多，與其思考這個，還不如思考思考該如何處理巨靈鷹一族的成員，包括那些被當做炮灰的小家族成員們。”

    “拉攏一批，敲打一批，斬首一批。”

    狐九九點點頭。

    照本宣科的回答道。

    回答完後，反問道：“對吧？”

    “本來也沒有絕對錯誤的答案。”

    “不過，敲打就沒必要了。”

    “斬首一批，拉攏一批。”

    “還要多多感謝巨靈鷹一族的助攻。”

    “如果他們不禁止各族通天境突破。”

    “這一仗也不會如此輕鬆。”

    “事後，也不會如此簡單。”

    “只需要放開限制，允許這些家族裏的至尊境三小難突破到至尊，就可以收攏一大票支持。”

    說到這裏，陸淵停頓了一下。

    隨後，陳述道：“至於巨靈鷹一族，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當年他們對九星狐一族窮寇勿追，眼下，咱們可不流行窮寇勿追的這一套，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師孃，你能理解吧？”

    “我這就去通知大長老。”

    “妖聖谷這邊就交給你了。”

    狐九九乾脆利落的交代完。

    轉身就下了城牆。

    而在極遠處巨靈鷹一族的族地裏。

    巨靈鷹一族也在緊張的調動着兵。

    倉促的做好出征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