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魏摩隆仁祭祀器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維果字數:4549更新時間:24/06/26 14:10:40
    “導師,這有點像是您剛剛提到的魏摩隆仁,劍柄是蓮花,這是通天柱,這是河流……”

    “對!這就是最早期雍仲苯教中流傳的,象徵着魏摩隆仁的紋飾!”

    教授打開電腦上的一個文檔,“你來看,這是象徵魏摩隆仁紋飾的變遷,你這個是最早期的,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到前1300年。”

    “藏區那時候應該做不出這麼精緻的青銅劍吧,這有沒有可能是外地流入的……”

    沒想到繞來繞去這把古劍竟成了來自華國的文物,陳非開始思索,那個時期有哪個中原文明有能力製作這麼精緻的青銅古劍。

    “紋飾是那個時期的沒錯,古劍可未必是!”

    “不過我可以確定,這肯定是一件祭祀用器!”

    “因爲劍柄上的這個符號,結合魏摩隆仁的圖紋,就是古祭祀器的象徵。”

    陳非仔細打量劍柄上的圖案,發現那是一個三折的直線刻痕,就像一個直線版的S,只是最上邊那條折線稍微短了一些。

    “什麼意思?”他撓撓臉蛋,感覺有點慚愧。

    師從一個宗教考古學大師,卻因爲對宗教不感興趣,對這方面的知識沒有深入研究,現在連這麼一個簡單的符號都無法解讀……

    “你看這像不像一個跪拜的小人?”

    陳非恍然,聽謝克這麼一說,確實是像!

    怪不得能夠被認定爲極品寶物,原來是雍仲苯教的祭祀重器!

    “導師,那有沒有辦法能夠確定這把古劍究竟是什麼年代的呢?”

    謝克教授搖搖頭,反問道:“青銅器斷代,有幾種方法?”

    “考古類型學和地層學斷代法,器形斷代法,銘文斷代法和科學斷代法。”

    “這幾種斷代法哪個能用?”

    陳非剛剛說的時候就在思考,聞言緩緩搖頭,都不能用!

    “沒錯。碳14主要測有機物,熱釋光只能對製作青銅器的陶範或砂範進行測年。”

    “所以,你只能用超景深顯微鏡觀察,鏽蝕產物分析,或者X光照相等方法,再結合人工鑑定,來判斷這件青銅劍的具體年代。”

    “當然,如果能夠知道這把劍的來歷,比如在哪裏出土這些信息,也能夠幫助你進行斷代。”

    “在哪裏出土?難道那個攤主沒有說謊?不可能,真要能確定是遺蹟出土的,怎麼可能那麼便宜就給賣了?”

    “而且,這明明是藏區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跑到高盧的遺蹟裏去……”

    也罷,搞明白了大概的來歷也就該知足了,至於其他的,管他呢,反正他又不可能賣掉這把古劍,其他人承不承認這是文物,或者這究竟是哪裏的文物,重要嗎?

    陳非撓了撓臉頰,哦——這可能還真的有點重要,如果能確定這物件的年代和來歷,是不是就能根據這些線索,推導出更多的極品寶物?

    週二沒課,陳非決定去一趟洛杉磯縣立博物館,看看有沒有和這把古劍時靈顏色差不多的藏品。

    如果有,那一件又正好能夠確定年代,那麼古劍的年代也就差不多出來了。

    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出門,電話忽然響了。

    “陳!那些翡翠原石找到買主了,我待會兒就去你那裏拉走!”

    陳非不由大爲好奇,西方人對翡翠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威爾這傢伙居然這麼大本事,前天隨口提了一下,今天就給賣出去了?

    “買主是幹什麼的?在哪兒?”

    幫着威爾將原石一塊塊都搬到車裏,坐上副駕駛,陳非決定跟過去看看,反正博物館就在那裏,也跑不了。

    “一個華國人,在唐人街那邊開了一家珠寶店。他讓我把原石拉過去看看,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會全部都買下來!”

    果然最愛翡翠的還是華國人,最愛賭石的也是華國人!

    只是對於洛杉磯的唐人街,陳非卻沒什麼太多的感受,他覺得那裏挺冷清的。

    後來他也曾看到過一種觀點,說冷清對於唐人街來說,或許並不能算是一件壞事。

    因爲這代表着“唐人”們能夠更融洽的融入當地社會,才會紛紛離開唐人街,住進附近的社區。

    這也代表着“唐人”二代、三代們有能力離開唐人街,去往其他地方發展了。

    這雖是一家之言,但陳非覺得這個觀點似乎也有些道理。

    很快兩人就趕到了珠寶店,和老闆打了個招呼,兩人將原石卸到商店門口。

    老闆是一個中年華人,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寸頭方臉,眉間有很深的皺紋,就好像隨時隨地都緊鎖着眉頭一樣。

    “小兄弟,你這批賭料表現可都不怎麼樣啊,就這也值得折騰到米國?”

    看到陳非也是華人,老闆直接說華語,剩下威爾在旁邊一臉懵逼。

    話說,來賣原石的不應該是我嗎?

    “王老板,這不是我弄來的,是這位兄弟,是他倉庫淘寶的收穫。”

    倉庫淘寶?能折騰這些原石的,又怎麼可能隨便就給扔了?

    雖然認爲陳非的藉口有夠拙劣的,不過王成也懶得爭辯,直接扭頭問威爾道:

    “夥計,這個你想要賣多少錢?”

    威爾早就想好了價格,在陳非估價的基礎上加一點,然後再慢慢往下降。

    “8千美元!”

    王成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論斤稱,一公斤10美元。”

    威爾是知道這些原石大概重量的,這樣算下來,價格最多也只有陳非之前估價的一半。

    作爲一名倉庫獵人,不能把淘到的好東西賣出一個好價錢,就不能說是合格的好獵人。

    “7500美元!”

    兩人你來我往討價還價,最後定格在4千美元成交,比陳非的估價低了一千美元。

    生意做成,王成笑着邀請陳非,

    “相逢不如偶遇,要不到店裏參觀一下,給提點意見?”

    “也行,提意見是不敢,漲漲見識倒是真的。”

    王成招呼店員把原石搬到倉庫,自己則領着陳非走進店內。

    店面不是很大,差不多百來平米的樣子。

    主營的也都是一些金銀首飾,只有兩個加起來四五米長的櫃檯裏,才擺滿了各種玉石和翡翠,看起來還都比較低檔。

    “這邊人不大認這個,這些主要針對本地的華人和一些遊客。不過別擔心,以後有什麼好貨盡可以聯繫我,我手上還是有些資源的,能走一些高檔貨色。”

    陳非接到邀請就知道他可能還會有些其他的想法。

    果然,這傢伙根本就沒信他之前說的那些,反而將他當成拿這些原石來探路的翡翠商人了!

    店裏沒什麼好看的,簡單的轉了一圈之後,王成就邀請陳非去辦公室小坐。

    陳非有些哭笑不得,正準備拒絕,店外忽然呼啦啦走進來了一大羣人。

    打頭的是一個年約六旬,臉頰瘦削的老者。

    陳非一看樂了,這世界就這麼小嗎?這人竟是週日在跳蚤市場上遇到的那個華人老者!

    當時他雖然急着離開,但出於禮貌,還是仔細看了名片的,正好這位的名字又比較好記,他一下就想了起來。

    任天行,一家拍賣公司的鑑定師。至於具體是哪家,這個就不記得了。

    任天行快步走進店內,目光掃過,忍不住也是眉頭一挑,看樣子緣分還不淺,就是不知道這小家夥會不會告訴他那柄青銅劍到底有些什麼古怪。

    微一點頭算是跟陳非打過招呼,任天行領着身後幾人走到了王成身前。

    “王老板,有件東西我國內朋友看上了,想請你幫忙掌掌眼。”

    “哦?古瓷?”

    任天行點點頭,側身開始介紹身旁衆人,“這位是通達集團的黃總,這位是劉總,賀總。這位是特雷伯克先生,這是他的顧問,周先生。”

    “黃總看上了特雷伯克先生的一件古瓷,我看了感覺沒太大問題,但沒老弟你託底,總覺得不太踏實……”

    “能讓您老都不太踏實的,我怕我也看不好啊!”

    王成一邊說着一邊上前和幾位客人問好,任天行則衝陳非招了招手,“陳小友,又見面了。”

    “任老您好。”

    陳非剛剛還想着趕緊走人,可當他聽到雙方提及古瓷的時候就迅速改變了主意,就賴在這兒,攆都不走!

    “任老,你們認識?”

    王成看到任天行竟然認識陳非,也不由得小吃了一驚。

    任天行簡單將事情講了一下,王成笑道:“看來小兄弟也是個高手啊,那就一起看看吧,走,上樓!”

    衆人來到二樓的接待室,紛紛找好位置坐定,特雷伯克小心翼翼的將一直抱着的盒子放到茶几上,伸手示意,可以看了。

    王成先是打開盒子看了一眼,然後在店員端進來的水盆裏洗了洗手,又拿起一雙白布手套戴上,才小心翼翼的從盒子裏請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酒杯。

    陳非雙眼一縮,已經認出了這是什麼。

    鬥彩葡萄紋高足杯!

    這東西最出名的,就是大明成化年間的。

    看這架勢,這件很可能就是!

    陳非忍不住湊近了些,王成斜睨了他一眼,看這傢伙沒一點反應,不由微微搖頭,也不搭理陳非,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只見此杯敞口淺腹,口沿微撇,口以下漸向內收,與喇叭狀高足相接,足底邊沿一週無釉,足內側橫書“大明成化年制”青花楷書款。

    紋飾方面,杯外壁繪鬥彩葡萄紋,大片綠葉襯托串串葡萄,奼紫濃豔、褐紫淺淡、粉紅淡褐與青翠鮮豔的平等青料青花爭奇鬥豔,交相輝映,雅麗絕倫,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

    “藍中泛青灰,色澤柔和淡雅,成色穩定。青花渲染有見棉絮……確實是平等青的特徵。”

    “胎質輕薄透體,色泛牙白,如脂似玉,好東西啊!”

    王成捏着杯座,叩指在杯沿上輕輕一彈,一聲短促清亮的聲音響起,他歪着頭想了一下,將鬥彩杯放回桌面,說道:“我覺得東西沒問題,小兄弟你看呢?”

    “當然沒問題!”沒等陳非回答,和特雷伯克一起的周顧問就站了起來。

    “這件成化杯,最早有記載是明代收藏家項元汴所著《蕉窗九錄》。後清兵入關,項元汴的天籟樓被劫掠一空,高足杯也隨之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是在時任右春坊右庶子的高士奇手上……”

    “藏品來歷清晰,且皆有據可考,百分百是真品無疑。”

    周顧問說的斬釘截鐵,陳非卻有些不以爲然。

    所謂傳承有序,有時候就是忽悠人的。

    因爲有的東西確實可以確定傳承,比如字畫,歷代藏家大都會在其上用印或者題跋。

    可瓷器呢?

    同款的往往不止一件,就算是有記載,你能確定說的就是你這一件?

    就像周顧問剛纔說的那個什麼《蕉窗九錄》,九錄分別是紙墨筆硯書帖畫琴香,跟瓷器有個毛的關係,難道還能拿這個當筆洗不成?

    可是藏家就愛聽這些,有時候鑑定師也不能免俗,收藏玩的可不就是個投其所好?

    黃總先是看了賀總一眼,又看了看任天行,開口問道:“周先生,不知道伯克先生準備多少錢出手啊?”

    周顧問微微一笑,卻不直接報價,反而開始了一串長篇大論。

    “清人程哲在《蓉槎蠡》中記述,神宗時尚食,御前成杯一雙已值錢十萬。可見萬曆時成化杯已是天價。”

    “成化鬥彩葡萄紋高足杯,曾經數次出現在拍賣會上。其中兩次是以對杯出現,一次價格爲一億一千三百萬,另一次則以一億五千九百萬元成交。”

    “單杯的話,16年也曾拍出過近五千萬元的高價!”

    “當然,每件鬥彩因爲窯口、形制、紋飾以及存世量等不同,價格上也都有着不小的差異。”

    “但伯克先生這款鬥彩葡萄紋高足杯,無論窯口,紋飾還是傳承,都是上上之選,所以,這個價格嘛……”

    這時,特雷伯克忽然開口,竟然也是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

    “一口價,一千萬美元!”

    黃總一驚,剛剛他還想着待會兒暗示給周顧問一些好處,看能不能把這件鬥彩杯的價格多壓下來一點,現在看來,還好沒那麼做!

    否則很可能會毀了這筆交易!

    看到雙方就這麼談起了價格,一直冷眼旁觀的陳非爲難了。

    本來他以爲這幾個人找王成驗完貨後會另尋他地交易,可誰能想到他們竟會這麼急不可耐?

    剛剛雖然只是藉着王老板的手看了個大概,但架不住他有珠光寶氣訣啊!

    在珠光寶氣訣的視線裏,這確實是件大開門的寶貝。

    但使用了查字訣之後,一切缺陷無所遁形!

    在查字訣的視線裏,這件鬥彩杯無論是胎質還是釉色,都表現出了不同程度的缺陷。

    胎質的缺陷很少,相比起同時期的瓷器,這件鬥彩杯的胎質細膩程度堪稱極品,但依然沒有做到絕對均勻。

    另外釉色厚薄上也存在些微差別。

    但這些都沒什麼,因爲這是當時的技術水平所導致的。

    只是他看到的另外一個缺陷,卻是一個足以顛覆此次交易的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