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牛鬼

    “這裏就是瑞嚴寺？”

    “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寺廟嘛。”

    對於前方少女的話，佐久間悟作爲老師的屬性發動了。

    “那是因爲這裏的佈局非常‘經典’，是傳承桃山建築風格的大成之作；我們平時在電視、電影、動漫中看到的寺廟，很多都是以它爲原型：所以你才會覺得很普通。”

    眼前的寺廟並不華麗，也不高大，卻充斥着島國特有的‘空、間、寂’美學。

    白牆黑瓦的古老建築、飛檐斗拱的唐風佈局、再配上幽靜竹林、蜿蜒石路、清雅楊柳、婆娑櫻花；深得島國傳統建築...不對，應該是無數島國傳統建築，競相模仿這座奉爲國寶的寺廟。

    “這麼大名鼎鼎的地方，門票也才700円而已。”

    這話讓身爲老師的佐久間悟欲言又止，好在寺廟中旅客雖多，卻沒有幾個僧人，不然就要臉色難看了。

    “嘻嘻嘻~~”

    “是不是在內心吐槽，我這個收費2000円的，居然看不起國寶重地？”

    “不，”

    面對轉過身來，揹着雙手笑嘻嘻的少女，男人佐久間悟搖了搖頭。

    “我的座右銘是：絕對不要同情自己。”

    ？

    在少女愣神中，男人認真的開口。

    “當你同情自己時，就等於放棄了自己。”

    “人總會遇到困境，總有難受的時候：電影情節也好、流行歌曲也罷，那些都不能替代你的人生。”

    電影中的主人公總會轉危爲安、流行歌曲歌頌的永遠是美好和愛情；但那些東西事實上對普通人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美夢；真實的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挫折和煩惱。

    “正因爲如此——”

    “更多的信任身邊的人，同時也要相信自己。”

    “即便孤獨、即便痛苦；也要堅信終有一天，可以發自內心的覺得：活着真好。”

    ...

    “真是的，”

    “佐久間老師，你又開始說教了。”

    少女轉身，撩了撩頭髮，避開了男人認真的眼神。

    “那邊有自動販賣機，你要喝什麼？”

    “果汁吧。”

    少女快步跑向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果汁回來。

    “我還以爲你會喝酒呢——之前在海邊的時候，我就看見伱喝酒了。”

    “哦，那是我第一次...”

    “大概也是最後一次喝酒了。”

    接過少女遞來的果汁，人到中年的佐久間悟，露出了靦腆的笑。

    “我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是好事。”

    名爲相生亞希的少女打開拉環，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淡淡的開口。

    “我的父親，是個酒鬼。”

    “幾年前公司裁員，丟了工作。”

    “因爲年齡大了的緣故，不願意去幹小時工，在連續求職碰壁後，拿着爺爺的養老金每天酗酒度日...”

    這種情況下，家人的勸說，在他耳中就變成了‘逼迫’；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轉而向其他人發泄怒火——不敢在外面大聲說話的混蛋，面對妻女彷彿如同惡鬼，拳腳相向、連打帶罵。

    爺爺被這個不孝子活活氣死，母親也承受不住離家出走，少女的生活最終支離破碎、滑向深淵。

    “家暴？”

    喝了一口果汁的佐久間悟嚴肅起來，

    “交給我吧，我和‘人身安全對策組’的人很熟。”

    要問爲什麼，他作爲老師這十來年，就處理過很多次家暴事件。

    不僅僅是學生，即便是學生父母之間的家暴，佐久間悟也會介入調解、處理；聯繫行政部門提供生活支援，組織民間團體提供避難場所...當然，也少不了請警察出面制止暴力。

    拖延下去，只會扭曲學生的心靈。

    及早的處理，才是保護學生未來的唯一途徑。

    而‘人身安全對策組’，則是東京警視廳的下屬機構，專門應對家暴事件的小組。

    “不必了，佐久間老師。”

    “那個混蛋永遠不會再鬧騰了。”

    相生亞希搖了搖頭，這話反而讓佐久間悟誤會了。

    “你是在...”

    “離家出走嗎？”

    嘆了口氣，佐久間悟從對方的‘行爲’也多少猜到一點。

    “這樣，相生同學。”

    “你跟我回去，暫時住在我家吧。”

    “這段時間，我會幫你申請政府補助和辦理轉學手續；認真讀書，等有了穩定的工作，生活會好起來的。”

    至於佐久間悟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完成兒時‘遊歷島國’的夢想之後，

    不，也許在這個途中就...

    “老師，如果早點遇到你，也許我家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仰頭一口將滿罐果汁喝光，少女擦過臉頰。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因爲...”

    “嘛，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我們下一站去哪裏？”

    ？

    “相生同學，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還很長！”

    揮手打斷了佐久間悟苦口婆心，少女狡黠一笑。

    “如果老師想要勸我的話，一路上不是還有很多機會嗎？”

    “...好吧，”

    生命最後的旅行，佐久間悟不介意再當一回‘老師’。

    如果能讓這位離家出走的相生亞希找到歸屬，也能挺胸擡頭邁過三途河吧？

    “說到仙台，果然伊達政宗雕像不能不去。”

    “好啊，我們出發！”

    ———

    ‘獨眼龍’伊達政宗

    這也是個曾經說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傷殘損毀是謂不孝’，而在小時候將自己眼珠吃掉的狠人。

    當然，這是他自己說的，其他人認爲是因爲天花導致的眼疾；在戰國時代，也是個威名赫赫的人物，如果早生十年，誰來坐將軍之位，還未嘗可知；他是仙台藩藩主，也就是島國仙台市的建立者。

    這樣的人，自然留有雕像。

    仙台市青葉山公園，就有伊達政宗騎着戰馬、戴着誇張月牙頭盔，腰掛武士刀的銅像。

    “老師，準備好了嗎？”

    站在銅像下方的少女比了一個橫向‘剪刀手’，而某個大叔只能用手機充當攝影師：好在他技術還算不錯，不至於拍出什麼‘死亡角度’的詭異照片。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面對搶過手機的少女，佐久間悟忍不住無奈開口。

    “這是我的手機，”

    “爲什麼不用你的手機來拍？”

    “當然是留給你做紀念啦，我自己又不需要。”

    兩人邊聊邊往外走，原本應該是和平的旅遊時光。然後卻異變驟生——

    砰砰砰！

    不遠處傳來槍聲，讓公園中的遊客們齊齊一愣。

    什麼情況？

    “哞~~~~~！！！”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又有汽笛般的嘶吼傳來。

    ？！

    “該不會是，”

    蒼白的臉上表情一緊，作爲老師的佐久間悟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段時間才出現的經濟狀況：超凡存在！

    “不會吧...”X2

    同時呢喃出聲，佐久間悟和相生亞希對視一眼。

    “走，”

    “按照文部科學部發放的新教材，儘快遠離目標區域...”

    已經來不及了。

    前方烏泱泱的涌來一大片遊客，看起來都是在逃命的。

    而在遊客身後，是十幾名一邊向後開槍，一邊小跑着後退的警察。

    “支援、我們需要支援！”

    “目標是超凡——”

    “快啊！！”

    這些警察邊退邊聲嘶力竭的向對講機高喊，因爲在他們的後面，是：

    轟隆隆~~

    一個貨車般巨大的‘土快’正滾滾而來。

    別說小手槍，就算是火箭筒來了，面對如此巨大體積的岩土也要抓瞎：又不是專業的爆破設備。

    轟——

    在無數路人驚駭的目光中，巨大岩土驟然‘飄’了起來。

    不，不是飄：而是在其下方，一個半人半牛的怪物，將這塊巨大的岩土舉了起來。

    土遁·土陵糰子

    利用土屬性查克拉強化力量並挖出一塊巨大的石頭，再把從土里弄出的巨大岩石舉起，砸向敵人。

    聽起來似乎和‘拿板磚拍人’差不多，但是當這個板磚體積到到如同房屋，那就...

    “是妖術，大家快退啊！”

    眼看那頭‘牛鬼’舉起巨大如房屋的土巖，警察們都顧不上開槍，紛紛高喊着四散而逃。

    至於普通的遊客，更是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如同被灌入開水的蟻穴，瞬間向着四面八方逃去：至於能不能逃脫，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嘖，超凡存在這麼多的嗎？

    內心不爽的少女剛擡起手，就被身旁的男人抓起手腕。

    “快走！”

    被佐久間悟拉住，以相生亞希的力量，反手就能掙脫；但不知爲什麼，她卻任由對方拉着自己向後逃去。

    咻————

    隨着牛鬼雙臂發力一拋，

    巨大的土塊帶着沉悶的呼嘯，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然後：

    轟隆！！！

    猛然落地，大地震顫，土石炸裂開來。

    像是有小孩子投出了團泥土，可惜在場的衆人幾乎都是螻蟻。

    巨巖落地，被命中的自不必提，當場成了抽象藝術；同時無數人頭大小的土石飛濺而出，彷彿炮彈般散開。

    “危險——”

    一把將少女撲倒在地，撲簌簌的土石就打在了男人背上。

    噗、

    鮮血吐出，

    落在少女臉旁，溫熱的液體飛濺在她呆滯的臉上。

    “你在幹什麼啊，老師...”

    “快起來，別發呆！”

    然而嘴中，鼻腔不斷有鮮血滴落的佐久間悟，哪有時間聽身下的少女說話？

    “跑、離開這裏！”

    “老師，你呢？”

    面對把自己拉起來，然後轉身的男人。

    相生亞希實際上已經知道了他要做什麼，但還是忍不住詢問。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走！！”

    咚咚咚咚！

    對面那只投出巨巖的‘牛鬼’已經甩開蹄子，大步向這邊衝來。

    雖然還殘留着的幾名警察不斷開槍，但是手槍子彈打在對方肌肉高高鼓起的黑色身軀上，卻只能做到破皮。

    反而讓這頭牛鬼更憤怒！

    “哞~~~”

    嘶吼聲中，這頭從屠宰場衝出來的和牛...不對，牛鬼甩臂仰頭，砂鍋大的蹄子輕鬆將血肉撕裂，鋒利的牛角瞬間洞穿胸膛。

    “我可是老師。”

    “學生沒有安全之前，我怎麼能逃跑？”

    身後遲遲沒有響動，讓口鼻流血的佐久間悟怒而回頭。

    “你——？！”

    領帶被向下一拉，柔軟的嘴脣堵住了他剩下的話。

    與此同時，奇異的力量從口腔涌入他的身體，讓男人這具被病痛折磨的身軀，陡然充滿了無窮無極的力量！

    ？？？

    “牙白、這年輕人...”

    旁邊一名爬起身來的老遊客，下意識的來了句‘臥槽’。

    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如此浪漫？

    面對生死危機，還抱着‘啃’的兩人，讓他這個老頭子瞬間感覺沒必要逃跑了。

    “我來幫你們引開...”

    啪，

    長吻之後，少女相生亞希跌坐在地。

    臉色潮紅，胸膛不當起伏，如同嬌羞少女；事實上，只是短時間內損失大量查克拉的後遺症。

    反觀中年男人佐久間悟，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他感覺自己現在，能一拳打死牛！

    “老師，去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相信你！”

    不不不，我都不相信我自己...轉頭看向正在人羣中肆虐的‘牛鬼’，佐久間悟一握拳頭，腳下一蹬，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向那邊飛馳而去。

    “噢噢噢！！”

    “給我住手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