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死也不招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藍鯊不吃魚字數:2479更新時間:24/07/21 00:20:30
    不過,到底是牢頭啊,在這監牢內的哪怕一隻老鼠,他也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招式對付。

    他眼珠一轉,就對伏家老夫妻道:“外頭已經傳開了,你們的主子去陛下那兒,說你們的小酒館、早已被她給買下了。”

    “你們都是小人物,犯不上扛,背後的事,由她解決呢。”

    伏家老兩口早已站不起來,意識都陷入了迷糊之中。

    聽到這個牢頭的話,染血的眼皮微微睜了睜,艱難地對視了一眼,卻不約而同抿緊了嘴。

    他們混在最貧苦之地的坊市,每日裏聽到和見到的,都是發生在最苦百姓們身上的事情。

    對於官吏,他們很害怕。

    對於監牢,他們更害怕。

    可對於別人的話,他們根本就不會輕易相信。

    而且他們心裏面、有着屬於他們自己的堅持。

    寧靜郡主和晏少爺對他們的好,他們記得,永遠也忘不了。

    伏氏閉上了眼睛,發出微弱的聲音。

    “官爺,草、草民沒有主子,那什麼、什麼郡主,神仙般的人物,是草民們做夢、都攀扯不上的人物。草民真的、真的不知道要招什麼。”

    張牢頭被噎在那裏,火氣頓時衝上頭頂,手就伸向一旁掉在地上的皮鞭。

    只是在抓到鞭柄之前,他的手又雷擊般縮了回來。

    站起身,衝那兩名捂着被踹疼了的後腰、卻不敢吱一聲的獄卒就道:“把他倆整理乾淨,換個乾淨的牢房,再找名大夫給他倆好好看看。”

    說完,張牢頭就去到牆邊的桌邊,用自己那狗爬似的字跡,寫了張供狀。

    再又轉身回來,抓着伏家老夫妻的手,就在上面按下了血手印。

    吹着上面的血跡,吼了那兩名獄卒一句:“還愣着幹什麼呢?人家都招供了還爲難什麼?趕緊的!”

    然後,張牢頭就轉而換上了副笑臉,屁顛顛兒找上面的人去交差了。

    其實這種強按手印的事,他做多了、也做慣了。

    此前,對着伏家老夫妻,他也早就想這麼幹了。

    但上頭可是說了:要讓這倆老家夥活着、還得活着上到公堂、親口承認。

    張牢頭這才沒敢的。

    不過現在嘛……

    既然寧靜郡主都發話了,那這份供狀就能合理地出現了。

    由着寧靜郡主和上頭掰扯去。

    “哎呀,司倉大人可是救了自己一命呢。”

    張牢頭邊走邊感慨着,順便還想着:要怎麼感謝下司倉大人才好。

    他倒沒有疑惑:爲什麼司倉大人突然對自己改變了態度。

    這種事,他連想都不會去想。

    司倉大人和寧靜郡主有交情,寧靜郡主不想自己的下人、在牢獄裏遭罪,那大家夥兒就都做個順水人情唄。

    唉,果然寧靜郡主還是個小女孩啊,心腸就是軟。

    這什麼罪都是能幫忙扛的嗎?

    ……

    而另一邊。

    在迴轉的馬背上,趙北晴在聽到晏旭讓衛一、只跟寧大伯說一個認字後,也是一腦門子疑問。

    “旭哥哥,你的打算是什麼呀?”

    “順水推舟啊。”

    晏旭微微笑着回答。

    “那位是想通過英王,試探你父親的底線。包括軟禁你大伯一家、軟禁你哥、再到現在想對付你,你不覺得就是在步步朝着你家逼近嗎?”

    “卻又沒有直接撕破臉,爲的是什麼?大概率就是在試探你父親、對他容忍的底線在哪裏。”

    “如果咱們一退再退、一忍再忍,只怕最後反而會讓他認爲:你父親必反。”

    只有有了更高想達成的目標,人的底線才會彷彿沒有根底。

    “所以你就故意讓伏家老夫妻招認,讓我站到臺前來是嗎?”趙北晴反應過來。

    “對。”

    晏旭點頭再道:“如果伏家老夫妻不認、你還繼續裝聾作啞,一來會對你的聲名不利,認爲你沒有擔當,一出事就讓下人頂着。”

    “二來,只會讓英王得寸進尺,下一步,他就該封查醉香酒莊、查你個底兒掉了。”

    “咱們不能一直這麼被動,否則只會更被動。你主動站出來,看看英王的反應。”

    趙北晴的如湖雙眼亮了亮。

    她一勒馬繮,轉向,一邊說道:“我這就進宮。”

    有什麼能比當面鑼、對面鼓更方便的呢?

    她就當着那位的面承認,看那位要怎麼說。

    “去吧,關於糧草與酒水的出入,你可以說出城內一個糧倉的位置,就說你下一步是準備開糧店的。”

    晏旭在她身後叮囑。

    “還有,吵着鬧着要見你哥一面,就說要看他是否安好。”

    “知道了。”

    趙北晴頭也不回就答應着,拍拍馬走了。

    晏旭則慢慢地繼續朝前走,腦中盤算着:如果老皇帝真的想逼反西南侯,該要怎麼辦?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對吧?

    那個老皇帝的想法,誰也摸不清楚。

    通常老一輩和下一輩要交接位置之前,老的會先幫小的清除掉障礙和隱患,再故意製造出一些麻煩,留給小的上位後施恩。

    晏旭只在分析:西南侯對於老皇帝來說,會是隱患呢?還是想故意打壓、再留給下一任帝王好用以施恩、再獲得西南侯的忠心和感激呢?

    這就得看看趙北晴、入宮後鬧一場的效果了。

    晏旭也沒幹等着。

    他在回去書肆後,便攤開一份京城的輿圖,指着一條街、對衛三吩咐。

    “這裏,這當鋪、綢緞莊、票號、酒樓、花樓,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輿圖上,晏旭所指的街、是京城最寬敞的主街,正好打從皇城門前空場處經過。

    也因着這樣的便利位置,這條街上的商鋪,不僅間間佔地面積較大,而且生意都十分紅火。

    沒有一間屬於真正的商人、或者平頭百姓的。

    它們的背後,都是高官權貴所有。

    衛三盯着地圖,再看看那幾家商鋪的兩邊,幾乎沒有猶豫地就說了出來。

    “這五家屬於同一個東家。”

    這五家是連在一起的,且都是京城最大、東西最貴的商鋪。

    並且,這五家的最左側和最右側外牆邊,都與其它商鋪、隔着大約兩輛馬車能並行經過的寬巷。

    這是建房時就預留出的安全距離,同時也表明:這五家的背後,是同一個人開的。

    “那你要不要猜一猜:這五家的東家是誰?”

    晏旭微笑着問向衛三。

    衛三就鼻孔朝天、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從鼻子裏輕嗤一聲,用最不屑的語氣回答:“趙鴻英唄。”

    衛三感覺晏少爺把自己當成了傻子。

    當然,他的輕蔑與不屑、是衝着趙鴻英去的。

    衛三是真真兒看不慣趙鴻英那種人。

    都是皇家了,都吃穿不愁了,還非得不擇手段與民爭利、四處斂財,簡直是不顧身份的一點兒臉都不要。

    晏旭意味深長地看了這樣的衛三一眼,再微微笑着、將一根食指、輕輕按在輿圖中這五家的位置之上。

    輕輕地、來回划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