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老底揭穿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藍鯊不吃魚字數:2571更新時間:24/07/16 04:19:02
    “根據我所知的消息:此文乃去歲、峽省鄉試的解元郎所作。”

    樑學毅說完就笑,笑得古古怪怪。

    “你此話當真?!”

    豐博碩眉頭大皺。

    翹起的二郎腿不由放下,上半身也俯去桌上,雙手撐住桌面,急急問向樑學毅。

    “這話可開不得玩笑!”

    去歲的鄉試成績、全國朝的都被作了廢,就是由峽省鄉試舞弊事件鬧出。

    這事已經塵埃落定。

    此時爆出這樣的一個消息:就說明峽省的解元郎、得之實至名歸!

    更是在暗指:峽省的鄉試、並沒有舞弊!

    這事兒可太大了。

    樑學毅難得見豐博碩失態的樣子,就擡手,將其探過來的腦袋給推了回去。

    再大笑道:“豐兄居然會爲此文失了心神,難得難得、有趣有趣。”

    豐博碩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給想茬了。

    因爲舞弊之事已經被查實,那頭名解元郎的卷子、自然就是換的別人的卷子。

    那著文源根論者,應該是名落孫山了才對。

    “可曾找到真人的下落?”

    豐博碩不爲自己的失態尷尬,只想知道那個被換了卷子的倒黴蛋是誰。

    “這個嘛……”

    樑學毅聽提起這個,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去。

    有點兒莫名感慨道:“聽說是史上最年輕的縣案首所作……當年此人年僅八歲。”

    豐博碩是監督修國史的。

    不僅包括了以前的歷史、更包括了今時今日之前的。

    何況還是破了歷史記錄的、最年輕的縣案首?

    檔記就有記。

    一聽樑學毅說起這個,豐博碩就想了起來。

    “峽省、綿州、開縣、陵揚村的晏旭。”

    每個能打破歷史記錄的、任何一方面的人才,豐博碩都記憶尤新、如數家珍。

    這時,曾文海喃喃出聲:“才八歲嗎……”

    見豐博碩重重點頭,曾文海終於將雙手從腹部放開,撐去椅子扶手上,坐正了身體。

    也終於說出了今日第一句、帶有肯定性的語句。

    “晏旭不可能有這般才華。”

    “你什麼意思?!”

    豐博碩一聽炸了。

    老成持重的他,第二次失了態。

    “曾兄,你這是在指責小弟我嚴重失職!小弟我與那晏旭的祖宗十八代、可都素不相識!”

    涉及打破紀錄,晏旭當年的卷子有被直送昭文館。

    豐博碩親眼過了目、才肯定了晏旭的成績。

    這要讓曾文海輕飄飄說出來,那就等於是在說豐博碩作弊。

    可開不得這種玩笑!

    “豐兄別急啊,”

    樑學毅見豐博碩變了臉,連忙起身,幫曾文海和自己解釋。

    “豐兄你誤會了,曾兄的意思是:源根論並非晏旭所作。並不是說晏旭的縣案首得之有虛。”

    “你起開!”

    豐博碩是真的動了氣。

    他一揮手,再道:“晏旭考上縣案首之時所作文章,文風也皆是四平八穩、有如圓桌。源根論,定是晏旭所作無疑!”

    不是也是,他豐博碩接受不了任何人、對晏旭縣案首資格的質疑。

    “呵呵呵,”

    曾文海溫和地笑起,絲毫也沒有因爲豐博碩對自己的失禮生氣。

    他笑着道:“爲兄此言的意思是:恐怕有人想要以源根論、栽害晏旭。”

    聽得豐博碩兩眉倒立。

    這不還是在說晏旭的資格有問題嗎?

    未及等他再次發作,就聽曾文海繼續道:“依爲兄所見:源根論端得是難得好文。能作此文者,想必定是某位文學大儒。”

    “想我自入朝爲官以來,從生澀到熟稔、從銳利鋒芒到圓潤如珠,歷經多少蒼桑與煎熬,方得養出如此心性。”

    “晏旭一個孩子,當年八歲,去歲鄉試時,充其量不過十二歲而已。若此文乃他所作,吾等飽讀詩書、又久經官場歷練的文儒文臣,豈不白活了幾十年?”

    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曾文海可不認這個。

    這會是對他宦海幾十年生涯、最大的羞辱和嘲諷。

    那既然不是晏旭個孩子所作,爲什麼又被人推到臺前來?

    恐怕,就是晏旭有得罪下什麼人,讓人故意貼出源根論引八方熱議。

    再把著文者的名頭安到晏旭的頭上。

    晏旭必毀。

    豐博碩卻不聽這些。

    他一口咬定源根論就是晏旭所作。

    爲此,他還輕嘲了曾文海幾句。

    “只許前浪佔着沙灘,就不許後浪比前浪更洶涌、更澎湃?曾兄,你是不是心胸狹隘了些?”

    別人十二歲時作不出這等好文,不等於永遠也沒有人作得出嘛。

    有些人就是天賦異稟,身爲記慣了此類文檔的豐博頌,對天才的接受程度比較良好。

    “你當然希望是晏旭所作!”

    曾文海終於微微有了怒意。

    這簡直就是在指責他:爲老不尊、容不下別人比他優秀嘛。

    他豈會是那樣的人?!

    就直戳了豐博頌的小心思。

    “你是想夯實晏旭的神童之名,讓人對他八歲就成爲縣案首的事情、再挑不出任何毛病。”

    “怎麼?你對這事其實也有猶疑呢?”

    說得豐博頌大無語兩息。

    他沒有對晏旭的縣案首起疑。

    那樣的文章、絕對當之無愧。

    不過他也的確有想、夯實晏旭神童之名的意思。

    這樣,就更能證明他有眼光。

    被戳破了,他反而消了氣。

    一甩袍袖、重新坐下。

    給自己斟杯茶,悠悠兒品着。

    悠悠兒道:“文海兄啊,廉頗老矣了啊。一條崎嶇的路、不能因爲我們都是坎坎絆絆走過來,就對別人的順利行走輕易質疑嘛。”

    歷史不就是用來被人打破的?

    不能因爲自己沒這個能力、就不允許別人也沒有嘛。

    “我的心胸沒你說的如此齷齪不堪!”

    曾文海被譏諷得再也坐不住,起身撂下這麼一句,拂袖就準備離開。

    不過走到門口之時,又聽到外面擁擠熱鬧的聲音。

    他們所處的這個包間,在二樓最裏面的角落。要出去,得經過一段長廊。

    曾文海在蹴鞠大賽開幕式時露過面、還表演過書法。

    他不想在這時候被人給認出來。

    不得已又踱了回來。

    屁股一沾椅子,爲了挽回顏面,硬着頭皮開口道:“若最後能證明你說的對,那爲兄的就收晏旭爲徒。”

    曾文海一生少有收徒,攏共也就兩個。

    一個已官居三品、一個爲正四品。

    曾文海也早沒了再收徒的打算,只想平平安安活到老死的那一刻。

    “那簡單了。”

    豐博頌見激將法成功,遂提壺給曾文海斟滿酒水。

    一邊再道:“改日我將晏旭找來,由您安排着、親自考校他一番。順便,也能籍此助他從栽害中脫身。”

    不是有人想坑害晏旭嗎?

    就是想挑起書子們、甚至是類似曾文海這樣的大儒文臣、質疑晏旭嗎?

    那就由文臣中最重要的人物曾文海、親自當衆考校。

    如此一來既能平息事端,也保全了曾文海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