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再現當年文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藍鯊不吃魚字數:2489更新時間:24/07/16 04:19:02
晏旭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就擡腿往外走。
這種事不方便姑娘家跟着,趙北晴也自去給哥哥書寫信函不提。
七月再熾陽如火,也壓不住書子們的渴學增益之心。
街上行人稀少,酒樓、茶館等地,卻人滿爲患。
有的地方,還專門在空場之中搭建起了二尺高臺,讓書子們輪流登場、各抒己見。
這叫:“辯學”。
近期都沒出過門的晏旭,拉上同樣埋頭苦讀的杜景辰。
二人慢慢走在街上,看着、聽着。
果然戚舒並未說錯,最近源根論十分惹火。
每一處正在辯學之地,都在爲源根論裏的字字句句、爭議不休。
千人千眼,見解各有不同,都企圖想通過爭論、得到認同或追隨。
“看看看,協省最有名的大才子、餘惠澤來了!”
“哇,這下熱鬧了。快快快,快讓開,讓餘大才子先進去!”
京城最大的二層酒樓門前,有書子看到一位儒雅俊秀的翩翩佳公子、正款步而來。
便連忙招呼着、吆喝着、扒拉着擋路之人,熱情洋溢地對餘惠澤、表達着崇拜之意。
餘惠澤面上的笑意,涵而蘊有風度、親而藏有疏離。
客客氣氣、溫雅如水,似神仙公子降臨凡間一般。
衆人一聽餘惠澤到了,紛紛出來的出來、過來的過來,擠成一團。
都伸起一條胳膊高喊:“餘大才子、餘大才子!”
彷彿能得之輕瞟一眼,就能被神氣灌體一般。
喊得那叫一個熱氣沸騰、歇斯底里。
晏旭本已將將走到酒樓門口,就被人扒拉了幾下,又被涌出涌來的人羣給推推擠擠。
將他與杜景辰擠散了且不說,連他的鞋後跟都被人給踩掉了。
卻沒法扯住人跟對方講道理。
只能反身擠出人羣,站去稍遠處的牆根兒下。
而這一過程,就讓餘惠澤給看到了。
想想看,大家都拼命往前擠呢,拼命想得他一眼青睞呢。
卻就有這麼個人、這麼個毫不起眼、卻也身穿書子袍的人,反倒轉身給擠跑了。
扎眼還……礙眼。
餘惠澤心下輕哼。
嚴重懷疑此人就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想他自成名以來,所到所過之處、無不引起鬨動、無不引讀書人趨之若鶩。
他早已習以爲常、並引以爲傲。
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個、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傢伙?!
餘惠澤心下不快着,面上的笑意維持不變,還親切地對着周圍、做着輕微的環點頭動作。
確定自己有讓所有人、都感覺到被關照到、引發更大的歡呼和熱情過後。
餘惠澤才輕搖摺扇,一身白衣飄飄,風度翩翩地踱進了這座酒樓。
這是京城最大、也是最豪侈的酒樓。
內裏,也圍堵了不少的人。
見他進來,紛紛擠擠挨挨着讓開。
不過沒有衝他伸出手。
大家都是讀書人、斯文人,且餘惠澤實在聲名過盛。
這在他們心中,餘惠澤簡直如年輕一代讀書人的神邸一般、不容褻瀆。
就這樣看着,哪怕就這樣能近距離地看着,都只覺心滿意足。
直至餘惠澤踱上二樓,立去長廊下、站到圍欄前。
才有書子大聲提議:“餘大才子,可曾聽聞‘源根論’?對於此文,餘大才子有何獨到見解,可否說於吾等知曉、以便吾等定向學習?”
此話一出,未及餘惠澤給予什麼樣的迴應,別的書子們先議論開來。
“哎呀,餘大才子當然有聽說,你這話問的。”
“去,別打岔。那樣的文章即便文詞再好、又豈能入得了餘大才子的法眼?”
“你才別搗亂,再不入餘大才子的眼,最近如此這般熱議,餘大才子又豈是耳目閉塞之人?”
“哎呀,都別瞎吵吵了,聽聽餘大才子怎麼說吧,他說的,肯定對吾等大有裨益。”
最主要的,之前那人說得對,餘大才子的見解,能起到定向的作用。
就此可以避免許多無謂的爭執。
衆書子們覺得此話有理,遂都安靜下來。
而這些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餘惠澤身上的人,就沒有注意到……
二樓僻靜的一個包間內,三名老學者模樣兒的人,正在靜坐飲茶。
這三位可不是普通人。
上位坐着的老者,正是翰林大學士、曾文海。
文學大儒、聲名顯赫、位高權重。
旁側二位,身份雖然比曾文海要低着些,卻在文學一道的地位上、也並沒有低得到哪兒去。
一位是:國子監祭酒,樑學毅。
一位是:負責監修國史的、昭文館大學士、豐博頌。
這三位,歷來交好,又皆不與四大世家有攀扯。
此前聽聞“源根論”惹熱議,便也想着來聽聽。
其實這也是書子們的目的。
揚名怎麼揚?
不僅要在書子們中揚,像餘惠澤一樣。
更要揚進文學大儒、或朝廷重臣們的耳中。
平日裏,難有一篇文章引起各方不同的觀點,議來議去都是各自的文章居多。
現在突然多出這麼一篇、能讓各人都暢舒己見、且比較持久,誰又不想趁此機會表現一番?
都不需要明着找,他們也能猜到: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熱議,必會引起目標人物的重視。
會被聽到的。
只是他們沒有人能想到:來的居然是如此重量級的大人物。
還是三位!
“這個餘惠澤的詩文,我曾經閱覽過,想必二位仁兄,亦有過眼過吧?”豐博頌先出聲。
此前,他們正聽書子們議得熱鬧之際,忽就被餘惠澤的到來給打斷。
豐博頌就順着提了一嘴。
“沒錯。”
樑學毅微微晗首,“只我對其有三分不喜。覺得他的詩文,稍有些華而不實。”
“你喜不喜的又不打緊。”
身爲翰林院大學士、天子近侍、帝王重信的曾文海,從不輕易出言判斷一個人的好壞,更從不會輕言自己的喜惡。
聽到樑學毅的話,就輕輕調侃了他一句。
也藉此避開了豐博頌的問題。
瞭解曾文海的豐博頌,也沒期望着曾文海能說出什麼。
他更想說出的是他的看法。
見樑學毅實話實說,他也就趁勢接話。
“我也對那餘惠澤的文章、以及人品略有微詞。身爲讀書人,還只是個秀才、就如此招搖過市,不好、不好。”
這等於是在提前告訴主考官:我這麼高學識、高才華、高水平的人才,你們都不讓我上榜,那就是你們瞎了眼。
且還會引起追捧他的人不服氣,認爲就是科舉舞弊。
會鬧的。
所以如果在評名次時,有人和餘惠澤的水平不相上下,那主考官必然會偏向餘惠澤三分。
畢竟主考官要考慮的因素很多。
“且聽聽他的論點如何吧。”
曾文海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