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求和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藍鯊不吃魚字數:2386更新時間:24/07/16 04:19:02
    老皇帝瞟眼那國書,再瞟眼大學士有點兒不太好看的面色,老心臟不由哆嗦了一下。

    本能地、就習慣性想……

    這是東遼被打急了?發脾氣了?來警告要大舉犯邊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才充盈起來的國庫、又要被清空了?還得再多補進去一些?

    這次戚家軍讓東遼損失慘重了吧?

    這得賠多少合適啊?

    越想越不敢接,就擺了擺手,示意大學士翻開念出來。

    “尊貴的大景陛下……”

    大學士才念了個開頭,老皇帝忽然精神一振!

    這可不是要來威脅他的意思。

    以往但凡是要威脅的、或者是怎麼的,都是高高在上、或者霸道蠻橫的語氣。

    可沒有這樣兒式的!

    老皇帝快步過去,劈手奪過,自己看下去……

    卻原來,是一封東遼的求和書。

    東遼,在大景朝二十六年來,首次主動求和,首次!!

    老皇帝只感覺……自己的老心臟都快不會跳了。

    本能地、習慣性地就想立刻點頭答應。

    “陛下,事關龍脈……”

    老皇帝就要張嘴之際,聽到了來自大學士的提醒。

    他才猛地從恍惚中回神。

    對啊,那五座失城可是鎮着龍脈呢,且現在已經被奪回了三城,他有底氣、非常有底氣拒絕東遼。

    首次!!

    一瞬間,只覺腰不疼了、腿不酸了,那啥啥啥的都有勁兒了。

    精氣神從頭頂到尾巴骨、再到腳後跟都振奮起來。

    大手高舉,重重一擺,趾高氣揚、大大聲聲地下令:“拒絕!”

    哎呀,這底氣,也太讓人舒爽無比了,簡直每一根汗毛孔都在舒張。

    卻轉瞬被潑了盆冷水。

    “陛下,只怕還需與朝臣們共同商議。”

    程餘在一旁,躬着腰、垂着頭、小聲提醒。

    這要由老皇帝直接就把東遼的求和給拒了,萬一把東遼給惹毛了、真大舉犯邊要怎麼辦?

    別人給了梯子,您得藉着坡兒下來呀陛下。

    “咱們有戚家軍,怕他個……”

    正暢快着的老皇帝,脫口就要說出。

    又及時咽了回去。

    讓他完全倚仗戚家軍?

    這這這……

    他老眼垂搭下來,精氣神又不知去了哪裏,微低着頭想了幾息後,才點着頭道:“那就等明日早朝時再議。”

    這事若一個處理不好,恐怕會引起不小的怨憤哪。

    不如就讓文武百官們拿個主意出來,到時真要有什麼後果,也不必他這個帝王一人擔着。

    而東遼遞和書的消息,卻在這一夜間不徑而走。

    正在一塊兒慶功的火武隊隊員們,在聽到這消息後,齊齊大笑。

    東遼啊,一直被視若洪水猛獸般的東遼啊,居然主動求和了,這可太讓人痛快了!

    晏旭也笑,微笑着和大家再碰了一個,再痛飲了一杯。

    但心裏,卻是百味雜陳。

    “旭哥兒,你怎麼了?”

    杜景辰發現他的笑容有點兒虛,忍不住出聲問道。

    晏旭剛想搖頭,就聽戚浩道:“小旭,你是不是以爲和談不會成功?”

    “怎麼可能?!”

    不等晏旭回答,寧固就拍桌接話:“只怕陛下忙不迭地就會答應。”

    這種能省財、省力、省命、又振奮人心的事情,陛下憑啥不答應啊?!

    何況還能大收一筆呢?

    不都是誰求和、誰付賠款嗎?

    那沒準陛下還能趁機將以往的失城、也討要回來幾座呢?!

    寧固都越說越興奮了,說得弟兄們也都興奮起來。

    晏旭見狀,也不再出聲。

    他不想掃了弟兄們的興。

    就這麼繼續高興下去吧……

    直到都喝得酩酊大醉,月移斜空。

    晏旭才將他們都安置好後,一個人靜靜站去了院中。

    他很擔心:老皇帝會倒行逆施,反給東遼做出賠償。

    因爲對於老皇帝來說:有聲望還有能力的大將軍、更能威脅到他屁股底下的那把龍椅。

    爲此,他幾乎沒什麼是不能舍的。

    不過,戚家軍能暫時不用再打仗、能有了緩息休養之機,能少卻許多的犧牲,晏旭心下還是有些高興的。

    且他爲老皇帝心疼什麼呢?

    他只是心疼那些要爲此負擔的百姓們而已。

    日子都夠苦的了。

    “喔喔喔~~~”

    公雞唱鳴。

    宮門大開,文武百官們魚貫而入。

    被一改再改、改爲五日一次的早朝,開始了。

    而今日稍有變化的是,大景朝尊貴的皇帝陛下,沒有讓朝臣們“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他直接就將東遼渴望和平的事情說出,讓朝臣們給出建議。

    對此,朝臣們該知道的都已知道,一聽陛下果然讓他們出主意,他們立刻就分成三派。

    一派支持、一派反對、一派看戲。

    支持和反對的吵成了一鍋粥。

    “陛下,東遼已示弱,顯見得我軍勢不可擋。在這種時候,更該窮追猛打,打疼、打痛、打到他們永遠不敢再輕易犯我大景邊境。”

    這是武將們、也就是支持派氣宇軒昂的說法。

    文臣們則抄着雙袖、慢條斯理、斯斯文文、侃侃而談。

    “窮寇莫追、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免子急了還咬人呢,東遼是百年來的強敵,難能可貴主動求穩求和,我朝亦應有禮有節、寬宏包容、允他自退,以期我大景朝保存實力是也。”

    武將不幹。

    “就這麼讓他們想打就打、想和就和了?那邊關無數被屠戮的百姓、無數陣亡的將士、無數損失的財帛,由誰來負責?我大景又不是茅廁!”

    文臣搖頭。

    “斯文着些、斯文着些,爾等還真乃莽夫是也,這兒可是金鑾寶殿,至尊至貴之地,豈可無所顧忌胡言亂語?咱們就事論事:若執意不接受與東遼和談,只會造成更多的犧牲、更大的損失,豈非更不上算是也?”

    武將一擺手。

    “你別跟我說這個!我就問你:此時我軍氣勢大盛、國氣蒸騰,在最好的痛打落水狗之機,突然收手答應與對方和談,這跟屎拉一半正痛快時、又給憋回去了有什麼兩樣?憑什麼?!”

    文臣不忍視聽。

    “粗鄙、粗鄙,當真是有辱聖聽。我只問回你:若執意與東遼爲戰爲敵,國庫將何以支撐?見好就收吧,讓東遼退出那兩座城池即可。”

    武將啐一聲。

    “人家跑你家來了,搶了你的財、睡了你的婆娘、打死了你的娃,你鼓起勇氣召集起人手、將人家打怕了。這個時候,你禮送人家離開你的家?再笑吟吟與對方握手言和?是不是還要來一句:好走不送?!是不是還要再給對方送些禮物、好讓對方走得更舒心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