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宮門求藥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藍鯊不吃魚字數:2372更新時間:24/06/28 11:16:17
    直到一曲聽罷,老皇帝才出聲,隨意吩咐了一句。

    “讓太醫院正走一趟,小餘子,你陪着。順便問問趙北晴是如何入京的。”

    程餘,老皇帝的太監總管,聽到吩咐,不輕不重應了聲,躬着身,繞開賢妃,貼着牆根兒退了出去。

    再去太醫院,喊上段老院正,一併出宮。

    段老院正一路沒出聲,只揹着藥箱,有些氣喘吁吁地跟着。

    此前,趙北晴的喊聲,直接聽到、或被傳着聽到的人,都聽到了。

    段老院正就收拾好了醫箱。

    他知道爲表重視,陛下一定會安排自己去侯府。

    同時,他也清楚:他最主要的目的是看看世子到底是不是病了,病情如何等等。

    而程總管,就是去做這個見證的。

    宮門外,趙北晴的額頭已磕破,鮮血流了一臉,聲音已經嘶啞乾裂。

    看得段老院正心下極是不忍,手指在藥箱邊摩挲兩下,卻沒敢掏出傷藥遞過去。

    只閉緊嘴,站去一旁,看程總管去跟這姑娘傳達旨意。

    趙北晴聽說老院正親自出馬,立時喜不自勝,一抹臉上的血漬,就連連向老院正行禮感謝。

    有意無意間,將程總管忽略。

    程總管眼神閃了閃,擺手招呼準備好的馬車靠近,面上殷勤的笑容依舊堆積着,表現得毫不在意這種忽略一般。

    心裏,他將之歸結出三種。

    一是趙世子的確病重,以致趙北晴慌了神、才失了禮。

    二就是:趙北晴這樣的侯府千金,瞧不上他這個太監。

    最後一種則是……以此表達對陛下拖延的不滿。

    至於在侯府看過後,回宮如何跟陛下稟報……

    程餘面上笑得更加殷勤,什麼也沒問,等趙北晴跟老院正客氣完,他就請了老院正上馬車,然後催促車伕跟上騎馬的趙北晴,一起往西南侯府過去。

    一路之上,透過不斷因車速、因寒風吹起的馬車簾一角,觀察着趙北晴。

    見趙北晴的確非常焦慮着急的樣子,又想催馬,又顧着馬車的速度,頻頻回望,蛾眉緊蹙、櫻脣緊咬。

    讓程餘沒有看出有一絲不妥。

    心下不由暗忖:難道真的是趙世子病重?

    怎麼可能?!

    趙世子初初進宮時,程餘可是有見過、還有伺候過其淨面呢。

    那時趙世子雖然顯得憔悴疲憊,但就那壯實的體格子,想生病、還病重?

    太不可能!

    程餘考慮起:趙世子這次得拿多少銀子來賄賂自己。

    他可是聽說:西南侯很有錢。

    趙世子剛入京就大手大腳,買山頭、建酒莊,手筆不小。

    雖然陛下一聽反而放了心,但程餘總覺得這裏頭有什麼怪怪的。

    這不,世子就病了。

    程餘心下冷嗤,暗暗盤算着自己要不要收賄賂、要收多少合適……

    而等看到躺在牀榻上的趙雲義時,程餘被嚇了一大跳。

    真……真病了?

    還病得這樣嚴重!

    短短時日未見,趙世子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兒,此時病得全身打擺子,偶爾還有驚搐。

    原本的一張圓臉也凹了進去,倒更像了趙侯爺六分,只是看着那眼下青黑、臉頰通紅、呼吸都彷彿很急促、已陷入昏迷的樣子。

    程餘什麼都懷疑不出來了。

    但他還是將手伸出一隻,摸了摸趙世子的額頭。

    呼……有些燙手了都。

    那口中呼出的熱氣,隔着半身之距,程餘都感覺到了。

    他趕緊後退幾步,去外間淨手。

    眼神順便打量了屋內一圈兒。

    在各處散落的、半開未開的行囊等物上頓了頓。

    再隔着垂花珠簾,衝緊張地看着老院正把脈的趙北晴招手。

    “大小姐,陛下有話託老奴轉問您。”

    趙北晴一步三回頭出了來,眼神依舊沒有正視程餘,表情似乎還頗不耐煩。

    程餘滿面堆笑,微躬身,聲音放輕,“敢問大小姐,您進京是因着……?”

    趙北晴一擺手,側身,望向臥間,隨意回道:“我哥都入京爲了質,我做妹妹的照顧他怎麼了?不行嗎?”

    “行行行,怎麼會不行呢,”

    程餘笑容更殷勤,眼神隱晦地上下掃了趙北晴一眼。

    “您這一身風塵僕僕,是前日才趕到京城的嗎?”

    離陛下下旨到鬆州,若接到旨意,趙大小姐快馬加鞭的話,四日前才到應該差不多。

    但眼前這位可是千金大小姐,真那樣趕路的話怎吃得消?

    還是……西南侯有將這位大小姐也當成將領培養?

    正當程餘思忖間,趙北晴發了火。

    “問問問,問什麼問,你自己不會看嗎?!”

    趙北晴指着各處散落的行裝,再用力推程餘。

    “你們有完沒完?!我哥來了,我來了,還不滿意嗎?”

    “你們到底是如何待我哥哥的?到底是只想讓他爲質、還是想他死?想他死就拿刀來,幹嘛要這麼折磨人?!”

    “我今日才到就見他病成這樣,要不是我來了,是不是等到他死了你們才會派太醫來?!你、你們……滾!”

    未滿十一歲的趙北晴,拿出了自家河東獅母的霸氣和威風,再加上童稚的撒潑和無忌,連推帶撞、連撞帶頂,將一時手足無措的程餘給整到了院裏。

    程餘面露苦笑,卻又真不好跟着急切關心家人的孩子計較,只得訕訕站在院中,看着兀自立在門前一副不依不饒樣子的趙北晴。

    而屋內,老院正在給趙世子把完脈後,斟酌着出聲。

    “世子恐怕心情鬱郁、加之感染風寒,冷熱交衝,以致情況危重。還好只是……”

    忽見對面那一直守着的白淨少年郎將食指豎在了脣畔,再又塞了大張銀票過來。

    老院正怔了怔,不解其意。

    明明趙世子病情是真實的,且也的確比較嚴重,好在發現得及時,並不危及性命。

    怎麼就要收買他?

    這是想讓自己幫忙給陛下報輕還是報重?

    宮牆深深、世家幽幽,在其間輾轉騰挪數十年的老院正,情知被賄賂有異,就不想接。

    銀票卻被那少年郎硬塞進他懷裏。

    老院正眼角餘光掃到屋內的人面色都有些緊張,還掃到了旁側小幾上擺放的幾張畫作。

    他手指動了動。

    而還未等他將銀票還回去,就見少年郎和一名侍衛裝扮的人跳到牀上,將病人往牀內搬動。

    老院正皺眉,就想阻止。

    但多年在宮中的行醫經驗,還是讓他閉了閉嘴,看下去。

    就見他倆擡進病人、挪開內側堆疊着的隔擋被褥,從內又小心翼翼擡出另一個……病人來!

    屋裏的氣氛瞬間彷彿繃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