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計成!!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藍鯊不吃魚字數:2314更新時間:24/06/26 14:09:13
    老皇帝的眼珠在浮泡眼皮的遮掩下,轉不幾轉。

    撐着龍案站起身,走下玉階,走到王勳面前。雙手伸出將之攙扶而起,眼淚也流下來,一臉的不捨之情。

    “愛卿,你爲國之重臣、朝之頂樑,爲國朝盡心竭力幾十年,朕,舍不得你啊。”

    王勳則再跪、再磕頭、再辭。

    老皇帝再流着淚阻攔,再表達不捨……

    如此三番。終於塵埃落定。

    老皇帝拍了拍王勳的肩膀,長長嘆口氣,抹把老淚,走回龍案之前。

    “擬旨。朕因東北戰事失利、痛心疾首之下,對峽省鄉試舞弊事件給予了誤判。現改判如下。舞弊首惡:知州常元綸、通判陳三橫、將校袁奇豪、禮部……等六人,罷職去官、斬立決!抄沒家財、滿門流放!

    餘者但凡涉及舞弊者,罷官去職、流放二十年,遇赦不赦!

    王勳王太師,受矇蔽不明就裏,念其一生爲國朝效力有功,允其退出朝堂、致值養年!

    本年秋闈,全部作廢。明年八月,加開恩科!”

    至此,老皇帝的目的也亦達成。

    王勳叩頭謝恩。

    文武百官們山呼萬歲。

    旨意傳出,書子們振奮高呼,感謝天子英明、感謝太子勇毅、感謝自己的意見終於得到了重視,感謝自己等人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有些官員也悄悄舉杯慶祝,感受到國朝仍有蓬勃希望。

    百姓們也振奮起舞,爲着貪官終受嚴懲、爲着自家的孩子又有了希望、爲着這麼一位勇於糾正自己錯誤的聖帝明君。

    其實準確的說:是爲着黎庶、弱生們,也終於有了一次掰倒權貴的勝利。

    以弱勝強的大勝利!!

    當浮一大白。

    在窗前站了一夜的晏旭,端起冰涼涼的茶盞,對空敬了敬,一飲而盡。

    隨後,叫醒杜景辰,乘着馬車,趕往了大理寺。

    因爲第二道釋放沈昌和童望烈的旨意,已經下達。

    那些曾經朝沈昌和童望烈丟過爛菜葉子、石頭子的百姓們,才知道自己被誤導、冤枉了好人。要麼羞愧地躲回家中、要麼愧疚的提上一些吃食去接人道歉。

    但心裏,都把那位罵了個半死。

    所以等晏旭他們準備接人的時候,根本就無法靠近大理寺。

    除了那些百姓,詹士羣已經來接人,而許許多多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學子,也擁擁擠擠、爭先恐後來接人。

    晏旭眼見如此,便悄悄撤離,回去小酒館,準備先睡一覺。

    然後就聽趙北晴給他說了那對中老年夫妻等兒子的故事。

    晏旭反問趙北晴:“都說他們的兒子投敵了,你卻還留下了他們,爲什麼?”

    做爲西南軍侯家的嫡長女,在與敵方對峙的邊境關隘城池中長大,看過、甚至親自經歷過的戰事肯定就有。他們應該對投敵這件事更深惡痛絕才對。

    趙北晴的做法卻有點兒出乎了晏旭的意料。她這明顯是相信了他們。晏旭不相信趙北晴是因爲可憐同情那對夫妻。

    “不知道,”

    趙北晴爲晏旭端來溫好的藥湯,再推了推小幾上的蜜餞,邊思忖邊回答:“可能就是因爲他們姓伏?”

    晏旭:“……”

    好強大的理由,強大到他都無法反駁。

    他端起藥湯一飲而盡,拭過嘴,謝過蜜餞,起身往臥間去。順便說了句:“你要相信你的直覺。”

    無論趙北晴到底是因爲什麼,留就留了。晏旭相信她,是因爲晏旭也覺得,伏沽應該並沒有叛變。

    十八年的下落不明、十八年西北最高統兵大將軍沒有出具伏沽的死亡、或叛逃證明,那就幾乎只剩下了最後一種可能。

    不過……派一個姓伏的去做伏間,真的合適嗎?

    也許正好能反其道而行之?也許反正過去了也要改名?

    種種原因不明就裏的人誰都不知道。

    國人只知道,西北邊境相比起西南、東南、正北一線和東北,都相對比較太平。

    當然不是說這就全部都是伏間的功勞,但肯定是有着重要關係的。

    畢竟各地方都會有敵方的間子,哪怕是京城裏,也未必見得就比邊軍中的少。

    伏間能起到的作用,超乎想象。

    晏旭最佩服自己國朝安排的間子,也最痛恨敵方的間子。

    他要不是這副小身板不行……

    停止胡思亂想,晏旭裹了裹被子,聽着趙北晴撥弄炭火的聲音,帶着不知道王家會怎樣報復自己的擔心,沉沉入睡。

    因爲王延康見過他,晏旭不相信王勳會無動於衷。

    ……

    窗外寒風瑟瑟。

    太子東宮的書房內,炭火融融,彷彿和王勳心裏的怒火一般烈烈燃燒。

    “你翅膀長硬了,什麼都不跟老臣商量,就能將老臣架到火上去烤。太子殿下,您到底知不知道您被人這一挑撥做出來的事,會讓王家、讓您的勢力損失有多大?!”

    王勳真的不甘心,太不甘心。

    所以他也沒有嚥下這口氣,而是強忍着等早朝解散、百官走遠、太子回宮,他才避開別人的視線,過來找太子。

    就想要問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挑唆的太子。

    “外祖父……”

    太子被訓得有點兒不自在,挪了挪屁股,喊了一聲。

    王勳半提起一隻手,擺了擺,無力坐去一邊,搖頭嘆氣,只覺自己後背疼得厲害。

    “殿下要謹記,無論人前人後,都要與老臣一家保持高低貴賤,不能有此類親稱。”

    有距離感,對雙方都更加有利。

    保持太子在王家人面前也有高高在上的尊嚴感,太子才不會擔心繼位以後會被王家給擺佈。

    王勳很懂得把握分寸細節。

    太子挺了挺腰,視線看向被網格罩着的炭爐,聲音放正常道:“孤是太子,有些事,能自己做主。”

    他今日在早朝上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一是截斷了趙鴻建想拉攏文人之心的計劃。

    二是讓王勳致仕,自己會少受不少掣肘。

    三就是他自己拉攏了一撥文人之心、朝臣之心。

    可謂收穫滿滿,十分划算。

    他正爲此得意呢,又被王勳找上頭來教訓。

    他出於一直有些畏懼王勳的本能,又被訓得有了點兒愧疚之心,才會乖乖聽訓。

    但既然王勳要以臣子的身份來論,那他就少不得要提醒提醒王勳:注意身份和言辭!

    還別說,他想這麼跟王勳說話已不知道多久,這會子一吐出口,心裏的壓抑感都減少許多。

    通透不少。

    王勳的手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