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撒了個小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藍鯊不吃魚字數:2429更新時間:24/06/26 14:09:13
晏旭便想着:等明日了,看看書子們爭取說法的情況,再給萬俊彥安排個重要點兒的任務。
只是今晚,真的沒有這樣的任務。晏旭遂將這念頭暫時擱置一旁,回屋喝了湯藥後,就帶上新畫的兩幅沙漠植物圖,出門去找詹士羣。
關於詹士羣和童望烈的住處,也是衛三他們打聽出來的。萬俊彥等人也知道。
京城內,也有各省的書子館所。詹士羣和童望烈來時,卻沒有驚動峽省會所的人,而是就落榻在了皇城西門外不遠的一家客棧。
所以,童望烈聽到了沈昌大喊,就跟着出去大喊。
詹士羣沒有跟出去。他於書子們之間沒有師生情份、相處的時間也都較短,起不到帶動作用。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沈昌和童望烈被抓。
他自己則捂捂心口,備上重禮,一家家去拜訪有過來往的官員。
接連跑了幾日。
不過……
一聽是他,沒有一家的大門敞開。
詹士羣的禮物沒有送出去的機會,只能提回來,被扔在房內一角。
他站在窗口,吹着冷風,看着又一次到來、彷彿在嘲笑他又浪費了光陰的夜色,感覺很無力,像個擔不起大梁的小管事。
可官場,不就是如此?
平時你好我好大家好,小事你來我往笑呵呵,大事你就應該想着別來麻煩我,免得大家面上都難看。
以後還怎麼處?
詹士羣擡手揉了揉眉心。
這時,聽到房門被敲響,他頭也沒回就讓人進來,順便吩咐句:“多送點兒茶水,晚飯不用了。”
他以爲是店小二來問晚食需得用些什麼。
就聽到晏旭的聲音:“學生見過詹館長。”
詹士羣全身僵硬了一瞬。
他沒想到晏旭也會千里奔波而來,很意外、很驚喜。但轉念又想起自己的一無所獲,感覺有點兒無法面對峽省的學子。
尤其是晏旭。
鄉試前,晏旭是他們私下裏都格外看好的解元,結果晏旭被舞弊給弄得落了榜,他們還沒幫晏旭討回這個公道。讓他怎麼面對?
“詹館長,學生來請求您:由學生跟着您,去拜見喬老太爺。”
詹士羣緩緩轉過了身,定定看向晏旭:“你是奉了童望烈的命令?”
能與喬家來往的,他們中,只有童望烈。
詹士羣若自己去喬府,那扇大門也不會爲他打開。
所以,詹士羣這話就是在問,晏旭是如何接收到這條命令的?
他可不記得:童望烈在被抓前,有見過晏旭。
且這命令,分明就是童望烈在獄中傳出。
晏旭有這麼大的本事?
晏旭斂了斂雙目,只揖手回答了個“是。”
沒有解釋。
詹士羣想到了一點。“你是跟隨他囚車時聽到吩咐的吧?那行,我們這就走。”
只有這個理由能說得通了。
詹士羣走去牆角,整理好被扔散亂了的禮物,交由晏旭拎着,就出了屋。
二人再一同上了馬車,朝着喬府緩緩駛去。
直至中途,詹士羣才想起:“咱們就這麼去?”
禮物再貴重,現在沒有哪個官員不當峽省鄉試舞弊事件是個燙手山芋,一聽是峽省來的官員,皆都不會讓進府門。
童望烈辦事有那麼不靠譜?就算其與喬家關係有舊,可沒個信物,怎麼能成?
晏旭這才從懷中摸出兩張畫作,雙手遞給了詹士羣。
“才兩張?這麼大點兒?”
詹士羣接過一看,兩眼倒是亮了亮,可再一看這紙張大小跟書頁似的,還只有兩張,這怎麼、怎麼……跟糊弄小兒似的,他倆會不會被喬家給打出來?
就算這上面畫的植物,詹士羣也沒有見過,可他仍舊覺得童望烈、或者是晏旭在兒戲。
“連個註釋都沒有?!”
詹士羣只覺一個腦袋十個大。“你畫的吧?是沙漠植物吧?那你爲啥不正經繪畫?爲什麼不提醒老夫將那本圖鑑帶上?!”
詹士羣說着說着,都有點兒生氣了。
是,對於峽省來說,他就是個小管事,可也別這麼不看重他好嗎?童夫子還是個小小管事呢,晏旭連個長工都算不上。
晏旭耷拉下腦袋,一聲不吭。
看得詹士羣撇開腦袋、閉上眼睛。“算了算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這肯定是童望烈的主意,他怪到晏旭頭上做什麼?!
而在到了喬府門外時,果然,門房一見詹士羣是陌生臉,就連通報一聲都懶得,直接就想將人給打發走。
詹士羣只嘆了一口氣,說不上失不失望,連賄賂門房的想法都沒有,就準備回去。
卻被身體側後的晏旭給拽了拽衣角。
詹士羣疑惑側轉頭看過去,就見晏旭一個勁兒在衝自己打眼色。
意思是……讓他把那兩頁畫作交給門房。
詹士羣:“……”
他好歹也是正經從六品官員,上門拜訪喬老太爺就拿這個做敲門磚?
他還要不要臉了?!
喬漣溧的父親、喬老太爺是誰?
那可是前任文相、一代文豪!
據說其的書畫乃爲當代一絕,萬金難求!
哦,他就塞了這麼兩頁畫紙,就想讓人家開門接見,哪怕他不要臉了,人家還會覺得這是在拐着彎兒罵人家呢。
他怕不是真的要被喬家給打死。
詹士羣氣得一瞪晏旭,再一拂袖,轉身就走。
卻不防,又被晏旭給扯住。
詹士羣煩了,抽出畫紙,拍在晏旭胸口:“要去你去!”
你是小孩子,不會丟臉、也不會被喬家給打死,你去吧。
晏旭:“……”
他沒想到一向好說話、老好人似的詹士羣,能生這麼大的氣。
看着詹士羣氣休休鑽回馬車,晏旭無奈笑笑,在門房狐疑的眼神中,雙手將畫紙遞上。
“拜託大爺您將這個,轉呈喬老太爺。”
上了馬車的詹士羣見晏旭是真的敢、真的厚着臉皮敢這麼做,一甩車窗簾,靠進車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怕聽到晏旭像條乞食小狗般被呵罵。
轉念,又放下手,再次掀開車窗簾一角,偷眼往外覷。
不能讓晏旭真的捱打啊,他得看着點兒。
嗯……臉熱耳燙地、硬撐着羞窘、得看着。
卻見門房的老臉在一瞬間幾變。
先是嫌棄、再是不耐、再到瞟了眼畫紙後的怔愣、再到皺着眉用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晏旭、再到轉身就往府門內跑……
這是去喊人來捉拿晏旭押進去打板子了是嗎?是嗎是嗎?
那自己要不要先溜爲上?
詹士羣的腦中也一瞬間閃過幾個念頭。
而後,咬了咬牙、跺了跺腳,一吐氣,一掀簾,鑽出馬車,跳下去,站到了晏旭身前。
讓晏旭一個孩子獨自承受童望烈胡鬧帶來的後果,詹士羣做不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