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兩輕一過重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藍鯊不吃魚字數:2295更新時間:24/06/26 14:09:13
他記得:陵揚村,也幾乎家家都有飼養、開田那些。
因着飼養的多了,蛋類有降價,從一文一個,最低時候降到了一文四、五個。肉類、菜蔬那些,也同樣在降。但糧食,不降反漲。
那時候,他以爲是氣候原因導致田裏產出減少之故,現在看來,未必!
他起身,朝着櫃檯過去。
書肆的櫃檯比較高,晏旭走到跟前,發現自己的小矮個子都看不到櫃面,便拐到櫃口,站住腳,問掌櫃:“掌櫃的,我想問問,你們覺得咱們知府大人怎麼樣呢?”
稚聲童氣,卻沒讓老掌櫃敢忽視。
他蹲下身,抄着兩手,笑呵呵點頭回答:“小貴客您問知府大人啊?他很好啊。稅賦低,老百姓們哪,都誇他呢。”
“那三年前,爲什麼突然增加了那麼多賦呢?”晏旭揚了揚拿在手中的、地方誌其中一卷,再問。
就見老掌櫃的笑容斂了斂,帶上了些悲苦之意。“您說那一次啊……那一次,我們誰都沒想到。要不是我家書肆開了幾十年,恐怕也撐不過來。您看這對面、還有周圍&”
老掌櫃說着,手指指向自己口中所說的方向,朝前左右、左右擺動着,再道:“好些個鋪子,都因爲那突然增加的大額商稅給逼得關了門。之後,又換了東家才重開的。”
“那你們還說知府大人是好官兒?”晏旭歪着頭,反問。
老掌櫃笑開來,“孩子,你還年紀小,不懂那些個。那次,怨不得咱們知府大人。他都親自跟百姓們道歉了,說是朝廷突然定高了稅賦數額,他也是沒辦法。”
說完嘆口氣,徹底斂了笑容,抹了把老臉,“這稅賦,想增就增、想減就減,沒個定數,也沒個說道,我們早習慣嘍,知府大人也得聽……關了門的,都是沒防備的。”
就像百姓們存糧,豐年得防災年,災年還得防更災,只要防不住,就等着天塌,能怨得誰來?
要怨也只敢偷偷地心裏怨朝廷、怨皇帝,就是不敢說,半個字都不敢提。
“我知道了,謝謝您。”晏旭有禮貌地道過謝,回去座位上,提筆將自己覺得有可疑的部分,都一一抄錄下來。
沒想買走。自己用筆抄,印象能更深。
而綿綿細雨,真的飄了三日三夜,直至第四日,天邊才露出了些並不刺眼的光線,日頭仍彷彿被遮蓋着面紗,不願意跳出來露臉一般。
晏旭他們,也日日泡在書肆內,晏旭也已將想要謄抄的部分抄寫好,仔細收了起來。
見雨停,便拉了小夥伴們,上街走走。
他倆起初還挺歡天喜地,終於能出來玩會兒了,但走着走着,就盯起晏旭來。
因爲他們在買吃食的時候,晏旭在問人;挑買東西的時候,晏旭在問人;喝個茶歇一下的時候,晏旭還在問人。
“噯小水蘿卜,你說小黃蘿卜他到底在問些什麼啊?有什麼用嗎?”小胖墩疑惑地問向杜景辰。
就他倆這買根糖葫蘆的時候,晏旭在那邊又問上了。
杜景辰有留意過晏旭和人的對話,“大概是在關心民生吧。”他是這樣的理解。
“民生?”小胖墩鼓了鼓小胖臉,“難不成他真的三年後就要下場鄉試啊?不會想再做個最年輕的舉人吧?”
“那我完了。”杜景辰捂了捂額角,“這我可怎麼追得上啊?”
沒注意還捂了一腦門糖粘,又趕緊抹。
小胖墩笑他,兩人又鬧成一團,忘了繼續去追究。
直到就這樣逛了兩日,連書、筆那些都買了不少,晏旭把他們帶出城,往村子裏去,他倆才重新想起來,便逮着晏旭問個不停。
晏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倆說。
截止目前他打聽到的,都是對知府大人的好話。關於三年前的事情,還真就像書肆老掌櫃說的那樣,沒人埋怨曹森,還都誇其是好官,讓百姓們的日子好過多了云云。
他沒法跟他們說自己心頭的怪誕感,更沒法形容出自己對曹森的懷疑。
只能催促他倆趕路。
直到遇見怕雨水太多堰了田、正在疏田開溝的村民,小胖墩聽到晏旭問起知府大人,才恍惚有些反應過來。
再及至沒人處,他就問晏旭:“你想查曹森的爲官政績?”
小黃蘿卜這是還在擔心會被曹森報復,是吧是吧?
晏旭見其懂了,眼睛一亮,不答反問:“你的人是不是可以幫忙查一下曹森過往的爲官履歷?”
“你是想要他在其它地方任上的地方誌吧?”小胖墩到底出身不同,一竅通,百竅通。
見晏旭用力點了頭,小胖墩便二話沒說,直接招呼衛一:“安排人去查!”
衛一躬身回稟:“五日前,屬下對此已有安排,不出意外,今日應該就能收到消息回報。”
從他發現晏旭對地方誌格外上心、且每每都是朝人打聽曹森伊始,他就想到了這點,用鴿哨通知了其他護衛。
近身、現身保護小主子的護衛可不止只有他們兩個,還有一隊人藏身在暗處,分散開遠遠兒墜着。
晏旭看了眼衛一。
這敏銳性、機敏度、隱蔽性、謹慎度……
他對小胖墩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只是小胖墩不說,他也真不好追問。
想着安慰自己:大富商家的子嗣,保護也很嚴實,這些都在合理範圍之內。
唯一稍稍有點兒不合理的,就是保護小胖墩的人,明顯帶着軍隊化的風格。
或許就是些退伍老兵呢?晏旭不追究了。
以誠交友,知道太多反而會摻上雜質,有空想那些,不如再多跑幾個村子,多問問目前各類物什的價格。
貨物價格的漲幅,很大程度上能說明不少問題。
而他們在這邊忙碌,周氏那邊,也遇到了問題。
有媒婆上門,死活要給周氏說親。
“周妹子,你這還年紀輕輕,旭哥兒也還小,瞧你們這日子過的……”
老媒婆歪戴着大紅花,眉毛描得像燒火棍,中間塗個大紅點,兩腮抹着大紅坨,再次被趕出來,就隔着院門說,半點兒不避諱。
”老婆子知道你願意受着委屈,可你怎麼着也得爲着旭哥兒多想想不是?他是秀才郎,以後讀書、花銷、與人打交際,處處都需要不少的銀子,你真想他出了門,因爲窮被人笑話啊?
“大妹子,我們做母親的,不就都是爲着孩子好嗎?齊老爺他是個好人,年歲也不很大,才只三十多,長得風流倜儻,還懂詩詞歌賦,還不貪花好色,府裏連個妾室通房都沒有。”
“膝下也只一個女兒,卻有家財萬貫,你好好想想,這可是打着燈籠火把都找不到的好人家。人家也就是看中了你賢惠能幹,瞧上了旭哥兒聰慧懂事,否則,還真輪不着老身來幫着說這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