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遭報應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藍鯊不吃魚字數:2266更新時間:24/06/26 14:09:13
    縣試放榜要等隔日,因這最後一眼,晏旭難得有了點久違的忐忑感。

    這要是沒考上,不知道自己的臉要往哪裏放。

    吭吭咳咳着回到客棧也沒睡好,和所有的考生一樣,莫名有些焦慮。

    周氏也擔憂,但更多的是擔憂他的身體撐不完全場,因此趕緊去賣了那批繡品,換成藥材,熬煎了給他喝。

    這個時期的客棧可貴,平時幾十文,現在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多文。周氏熬眼費心繡半個月,只得也不過八百文。換了平常人家也能勉強度日,但晏旭的病就像個無底洞。

    喝完藥的晏旭,見周氏愁眉苦臉,便掏出三兩銀子遞了過去。

    在其驚訝前,趕緊站好,低頭,承認錯誤:“咳咳,考前他們拿我作筏子對賭,我……兒子氣不過,也、也參與了,贏了三兩。”

    事實上應該有六兩才對,但他還沒拿到,再說數額大了也怕周氏生氣,又爲着安周氏的心,只能說三兩。

    其實他悄悄藏銀,是還盤算着用銀掙銀的。

    周氏一見,仍然生氣。

    “你乃堂堂書子,怎能參與對賭?爲娘的說過很多次了,咱們可以窮、可以苦、可以用命去拼,就是不能走歪門邪道你不明白?會遭報應的!”

    氣得抹眼淚,哪怕這銀子能救命。

    晏旭心下嘆氣,將銀子塞進母親手裏,勸慰道。

    “有道是識時務者爲俊傑。兒子若不參與,豈不白讓人當成了玩趣?咳咳,只是偶爾爲之的一次另類反擊,兒子再也不敢了。母親,活着,才有道。”

    母親默默將銀子握住,攥得很用力。

    看得晏旭有些心酸。

    他轉過臉,走去桌旁,一邊鋪紙畫畫,一邊咳嗽着道:“母親,要勞煩您辛苦,將這副畫繡在荷包上,給我佩戴。”

    周氏聽得怔了怔,忙起身探頭來看。看着看着,下巴都快掉了。

    指着畫,手指有些哆嗦:“你……你這是什麼??”

    畫上,日頭暖洋洋。兩隻尖下巴、長長尖耳朵、長相奇怪的貓,正在沙丘上曬太陽。

    一隻貓疊着前爪,前半身枕在爪上睡覺,後半身還有點兒歪扭,一隻後小爪搭在小夥伴身上。

    另一只貓則在打哈欠,處於打到一半的時候,兩隻烏溜溜的黑眼珠亮晶晶,似乎因着打哈欠被水洗亮。

    兩隻小貓的身姿都慵懶至極,卻又可愛至極。

    而周氏驚詫的是,她是給夫人小姐們繡荷包手帕那類的,就算兒子畫得這般好,她心下誇讚,但事實上沒誰會將動物繡在上面,還是兩隻奇怪的貓。

    “咳咳,母親,您就當是兒子想要,可好?”

    晏旭擱下筆,沒再在畫上添加多餘的背景一類,僅就線條這麼簡單着,便再道:“用綢布繡喔,辛苦母親,兒子先出去尋其他考生,對下題。”

    嗯……趕緊溜。不然怕不是要被母親追問如何識得沙漠動物?

    他總不能解釋說:曾經的家鄉就有?

    而周氏一聽兒子要去與人對題,且兒子自小懂事,從沒向自己討要過什麼,便立刻點頭答應,並沒去想其它。

    書中自有黃金屋嘛。

    晏旭再衝母親笑笑,便拉開門,跨了出去。

    他們母子倆住的是下房,在一樓不起眼的角落。出來就是個六尺左右的暗黑通道,前方左拐,是收賬的櫃檯。

    晏旭才出來,就聽到櫃檯前有人說話。

    “掌櫃的,這裏有一兩銀子,你幫我們把那對病癆母子趕出去。若不然,我就傳言出去說你店裏出了瘟疫,讓你徹底關門倒閉。”

    連說帶威脅。

    掌櫃的卻在遲疑,聲音猶猶豫豫:“這位公子,您、您真犯不上……”

    “嗤,犯不犯得上用不着你說。你把人攆走了,空出的房子還能宿新客人,我這錢就是白給你的。怎麼?非想擰是吧?”來人威脅聲音加重。

    “人、人家交了一兩銀子,包了半月的。”掌櫃的依舊猶豫。

    住一日是一百多文,包半月會便宜些。周氏幾乎拿出所有的積蓄,爲兒子這次考試連心血都已押上。

    來人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頓時尷尬在那裏。

    人家交夠了宿費,半道兒上把人趕出去,不但得退房錢,還得賠。他才給掌櫃一兩,掌櫃肯定不會願意。

    旁邊的人臉衝牆,死死憋笑。

    “原來你是在糾結這個,我還差點兒以爲日頭從西邊出來,遇到個想多管閒事的好人了呢。”

    尷尬了的人,強行挽尊,趕緊再掏出一兩,去嘲諷掌櫃。“喏,小眼皮子的,再給你一兩,這回能趕他們滾蛋了吧?”

    這時候趕出去,再沒哪家客棧有空房了。

    想着那害他輸了的病娃娃就要流落街頭,他的麪皮才沒那麼燙了。

    雖然……其實……他只輸了幾百文,還沒這次反掏的多,但就奔着這個面子、這口氣。

    卻聽得晏旭心頭火起。

    以自己這病歪歪的身體,如果露宿街頭,就算有才華考下場,也沒精力、甚至沒命去考。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他就要出去與來人說道說道,又見客棧外進來四個人。

    同樣,是參賭輸了的人。

    晏旭貼在了牆邊,隱進了黑暗。他要好好看看,這些人還有什麼歹毒招數!

    “喲,林兄、馬兄,你們也在?”

    進來的人和先前的人熱情地打着招呼,還擠眉弄眼的,顯然彼此都猜到了來此的目的。

    先前那個和掌櫃“談判”的、應該就是姓林那位,見又有人來,笑眯了眼,一伸手衝他們就道:“我可是花了二兩,怎麼?不勻攤一下?”

    “林兄客氣了,您有這財力,我們幾位窮哈哈就不跟您爭了。”後進來的,姓齊的人,擺手拒絕。

    姓林的聽懂了,眼睛朝客棧外斜斜,一臉不懷好意的笑。“你們是打算用武力?”

    姓齊的便揉起了拳頭,一臉陰狠道:“敢讓我們失了體面,豈能不找回場子?”

    姓林的“哈哈”大笑,還衝他們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們夠狠。”

    輸贏左不過一兩以內,只因爲個面子,便無視了弱勢之人的性命,一個殺人誅心、一個暴力皮肉,你們都夠狠。晏旭心道。

    而這還沒完。

    幾人正在說話間,又有兩人進了來。

    一見這場面,頓時笑開,行着文人見面禮儀,說着:“幾位兄臺倒是好耳報,比我們竟還早一步到。”

    “那我們不如就好好商量一下?總要有個穩妥的法子,以絕後患才好。”

    姓林的轉瞬另外打起了算盤。

    要既能出氣,又不會被找後賬。人多力量大,不如都參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