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生命不息

    大黑大樓雞尾酒吧，在陸仁走後沒多久，酒保清理完桌面，掏出手機開始向某位匯報情況，“Vermouth大人......”

    能在這種地方工作的，背後都有人。

    “嗯，知道了。”

    貝爾摩德掛斷電話，食指開始有規律的輕敲桌面。

    格蘭菲迪特意幫那人僞造了一個新的假身份。

    這對搶銀行，有什麼幫助？

    這人的目的，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有趣。

    身爲千面魔女，貝爾摩德在僞裝上的造詣自不必提。

    她瞬間猜到格蘭菲迪這樣做的目的。

    僞造假身份對搶銀行毫無幫助，但對處理乾淨手尾很有幫助。

    按理說，酒廠出一些危險任務時，都該這樣。

    僞造一個假身份，對酒廠而言並不難。

    但這僅限於正式成員。

    宮野明美這種外圍的話，用完殺掉就好。

    酒廠的宗旨就是，外圍不是人，只是生產資料的一部分。

    就像甘蔗，榨乾糖分，剩下的殘渣，處理掉就好。

    誰還會去回收殘渣。

    可格蘭菲迪就這樣做了。

    那個鐵血冷血的變態，除了自己父母，還會對其他人流露出熱血來？

    貝爾摩德又點了一隻七星，眼角帶笑。

    格蘭菲迪這人，越是深挖，就越覺得有趣。

    槍鬥雙絕，文學大師。

    其文如火，其人如冰。

    孝心可鑑，惡毒狠辣。

    這種種矛盾，互不排斥的放在格蘭菲迪身上，顯得毫無違和感。

    簡直就像上帝和撒旦都垂愛於他。

    優點缺點對半劈。

    這樣的人，爲什麼會對宮野明美感興趣？

    他殺了很多酒廠外圍甚至正式成員。

    男女老幼都有，一視同仁的殺過去。不會因爲性別網開一面。

    至於美貌，那更是無稽之談。

    是因爲父母那邊的原因？

    貝爾摩德對陸仁父母也有所瞭解，那兩位是醫學大家，人又非常熱情，喜歡交朋友，四處旅遊。

    沒準和已故的宮野夫婦有打過交道，甚至關係還不錯。

    格蘭菲迪愛屋及烏，想讓宮野明美活下去。

    這倒是符合他孝子的人設。

    可在貝爾摩德眼裏，格蘭菲迪這個“孝子”標籤是要打個問號的。

    夫婦倆人都沒了，還往哪裏孝去。

    至於其他角度......

    貝爾摩德一時半會想不到，格蘭菲迪這人她看不透，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切入點。

    不過對於格蘭菲迪想做的，她並不打算上報，亦不會插手阻止。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只有琴酒那個事精才會計較。

    貝爾摩德無可無不可，不願爲了這種事而惡了格蘭菲迪。

    不過，從個人感情而言，宮野兩姐妹......貝爾摩德都不喜歡。

    但要強行二選一，她對姐姐的感官還不錯。

    幫組織引進了一枚銀色子彈。

    功過相抵，讓她活下來也未嘗不可。

    至於事後琴酒那邊會如何絮絮叨叨。

    這就得格蘭菲迪自己去處理了。

    她對格蘭菲迪的善意，僅限於不添亂。

    幫他？以後不好說，現在是不可能的。

    ......

    在同佐藤清抽了幾根煙，瞭解了大致情況。陸仁心裏有了底。

    東報這段時間，並不是很需要他來出馬。

    佐藤清表示，北島篠用起來蠻順手。

    雖然陸仁有提醒過，但北島的寫作風格，還是同前身非常之像。

    翻版的小陸仁。

    基本可以確定北島有在參照前陸仁的文風來寫自己的文章。

    這種事，陸仁無法干涉。

    北島篠這人很有主見。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不會回頭的。

    而且說不準，北島篠的天賦就是文抄公。現在的她就有前陸仁的五成功力，這點真的很了不起。

    一個剛從象牙塔走出來的學生，能有前身一半水平，已經算是天才級別。

    因爲她的閱歷太少，她也許知道不少世間醜惡之事，但知道瞭解和親身經歷，終究是兩個概念。

    前身那個寫作水平，陸仁覺得，除去天才以外，還和他本身閱歷豐富有關。

    文章的惡毒，同人心人性的惡毒相比，不值一提。

    凝視深淵久了，自己也變成了深淵的一部分。

    陸執韜夫婦死亡，可能只是一根導火索，一根最後的稻草。

    真正壓垮前陸仁的，是他所經歷過的比文章更狠毒更惡毒的事物。

    一件件不斷累積，無法排解，最終導致前身精神崩潰，服毒自盡。

    這只是陸仁的一種猜測，不一定對。

    那位已經悄無聲息的隨自己父母而去。

    說的再多，也沒什麼意義。

    前身這個方法，陸仁不會去借鑑。至於北島篠會不會借鑑，那是她自己的事。

    爲了恢復寫作水平，逼着自己去一遍遍走活地獄，不斷見證人性之惡。

    在深淵邊緣反覆橫跳，一次兩次或許可以，次數太多......

    希望她自己能把握住。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北島這個行文風格，給了陸仁一個很好的藉口。

    ——爲了照顧新人，我決定換個寫作風格。太過重疊的文風，會打擊到北島。

    到時候把大師初級甚至中級的手稿往佐藤清面前一拍，直接用事實來說話。

    他這兩個月沒有摸魚。

    這樣既能解釋爲什麼稿子拖很久不寫，又能解釋水平爲何下降。

    換個寫作風格，從而導致水平下降，這太正常不過。

    一張白紙，怎麼塗改，都很容易。

    一張已經寫滿了字的紙，再做塗改，很難的。

    拖稿時間久，很正常。

    水平下降，同樣正常。

    和文字打了半輩子交道的佐藤清，更懂其中難度。

    也別問爲什麼。

    問就是因爲愛。

    反正陸仁估摸在佐藤清眼裏，他還對北島有想法。

    爲自己心上人做些任性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生命不止，浪漫不死。

    至於這個原因，佐藤清相不相信。

    都無所謂。

    藉口就和遮羞布一樣，布下面藏着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了這塊布，有了藉口，大家面子就都能過的去。

    但真要把布扯掉，把藉口拆穿，也只是讓大家面子難堪而已，不會傷筋動骨。

    陸仁原本就是大師巔峯水平，換了個寫作風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水平都能重回大師初級甚至中級。

    這種一個能當兩個用的神才，佐藤清說什麼也不可能放手。

    別說有合理藉口，就算沒藉口，他也認。

    反正他也沒什麼損失，報社又不給陸仁開基礎工資。不存在白養薪水小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