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寧死不做食言而肥的人！

    “依大宋律例，抗旨不尊，而且護佑國璽不利，當判斬刑！來人，將王忠義推出去，就地正法！”

    驚悉一直耿耿於懷牽掛於心的國之至寶鑲金玉璽最終被毀得渣都不剩，皇上趙煜失望到了極點，心痛到了極點，更是惱怒到了極點！

    憤懣的情緒如同洪水決堤般在他心裏瘋狂肆虐着，又趕上王忠義沒眼力勁兒地喋喋不休爲自己辯解着，而且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揭露他的傷疤，這不是明目張膽打他的臉嗎？

    皇上臉色鐵青，寒芒掠瞳，果斷吩咐左右侍衛將王忠義推出御書房，就地正法！

    王忠義在一干如狼似虎侍衛粗暴狠戾地推搡之下踉踉蹌蹌出去了。人已經被押出很遠了，淒厲絕望的哀嚎還隱隱約約在耳邊迴盪着，直令人心驚膽戰、毛骨俱悚。

    王忠義的直屬上司、虎威將軍趙旭眼瞅着自己那個倒黴蛋兒手下被不容分說帶了下去，臉色立時變得蒼白，他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麼，終是欲言又止。

    其實打心底裏他真的想爲王忠義說幾句公道話，可他蠢蠢欲動的意圖剛剛冒出一點苗頭、還沒等着付諸行動呢，便被父親一個凌厲的眼刀給擋了回去。

    廣陵王爺趙睿是在用自己多年的心機與經驗告誡兒子：千萬別頂這個雷！沒看皇上正在氣頭上呢——要怪也只能怪王忠義智商低情商低，說話不過大腦，毫無懸念地把自己送上了斷頭之路！

    趙旭心裏忽然涌起一股說不盡的悲哀。爲自己這個只知道傻乎乎上陣殺敵、卻沒有一點心機與頭腦的屬下悲哀；更爲跪俯在御書案前那個人強命不強的表弟感到悲哀！

    雖然他們兩個之間僵持的關係到現在都沒有緩解。

    正如他所擔心的，皇上趙煜下一個針對的目標便是鑲金玉璽被毀事件的主要責任人凌雲了！

    “凌雲，”皇上目光幽幽望過來，眸底醞釀着風雨欲來的驚濤駭浪，“對於鑲金玉璽被毀之事，你還有何話說？”

    ——聖上，您剛纔的聲色俱厲我可以理解成是殺雞儆猴麼？下一個該死的人就是我了？

    如斯想着，凌雲額頭不覺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低垂着頭，用力挫着牙齒，“凌雲……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皇上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朕給你一次申辯的機會，你難道不解釋一下？”

    ——解釋，解釋有用嗎？凌雲心裏苦笑，如果方纔王忠義的解釋有用了，那他還會被您一聲令下推出去咔嚓了嗎？

    咔嚓了？等會兒！……按時間推算，現在王忠義還沒有被斬首示衆吧？記得白羽那臭道士損毀鑲金玉璽之後，我曾對王忠義等人說過：這件事情與他們沒有任何干係，到時我自會向聖上澄清的。

    而且瞅着眼前這形勢，自己十之八九是難逃此劫了，既然如此不妨先了卻這樁事情，也算兌現當初對他們許下的承諾了——因爲自己總不能到死都做個食言而肥的人吧。

    “聖上，微臣確實還有話說。”凌雲擡頭望向皇上，低啞的聲音像沙紙磨過的碎片，自帶一種決絕與撕裂的意味。

    哦？這麼快就改口了？真參不透這小子到底又想到什麼了？皇上饒有興趣地瞟了他一眼，“說。”

    凌雲沉聲道：“微臣斗膽肯請聖上先暫緩對王忠義行刑。”

    “凌雲，你到底想說什麼？”皇上微撩雙眉，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朕讓你供述國璽被毀之事，你卻顧左右而言他地提王忠義做什麼？”

    “臣沒有顧左右而言他，臣只想說損毀國璽之事真的與王忠義沒有干係！”凌雲情緒激動，聲音急促，“其實那件事情都是凌雲一時不察讓敵人鑽了空子，而王忠義只是個旁觀者而已——退一步說，即使王忠義真的該殺，也請聖上聽完了凌雲的供述之後再做定奪。”

    “嗯，凌雲，看來你還是改不了以往的性子，喜歡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從而做出一副敢做敢當、大義凜然的英雄氣勢來啊！唉，你說現在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怎麼還在設身處地爲他人着想啊？說真的，你的這種胸襟與氣度，倒令朕真得有幾分……動容了！”

    皇上不冷不熱地說着，聽着似乎在誇獎，可口氣裏卻透着出明晃晃的揶揄之意。

    凌雲心裏已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唯有低首垂眸、沉默不語。

    “不過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朕就依你所言，暫緩行刑。”一邊說，皇上一邊回頭吩咐身旁的趙旭，“去把王忠義帶回來。”

    趙旭惶然應了一聲，忙不迭地出去了。

    其實此時的他已經打心眼裏感激與佩服起凌雲來了。感激他應時應景爲自己那個憋屈的屬下說了幾句公道話；佩服他不懼生死，敢想敢做，有膽識有擔當，而反觀自己……卻沒有這樣的勇氣。

    卻說皇上這邊又迴歸正題。他微眯着眼眸有些無語地望着面前的人，“凌雲，你說你一門心思只爲他人着想，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出路麼？”

    出路？鑲金玉璽被毀，作爲主要事故責任人，難道自己還能奢望有什麼出路嗎？

    凌雲覺得喉嚨彷彿被什麼卡住了般難受而刺痛着，沉默了一會兒才苦澀地開了口，“護佑國璽不利凌雲難辭其咎，其他的不敢奢求，唯有希望不要連累無辜之人；因爲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白羽與李瑞允惡意爲之，只爲拖累我們的人同遭魚池之殃——所以凌雲斗膽進言，聖上千萬不要被他們的險惡用心所利用……”

    “行了別說了，該怎麼做朕心裏沒數嗎？”皇上眉擰糾結，有些煩躁地打斷了他的話。

    凌雲怔了一下，只好噤聲。

    皇上陰沉着臉半天沒說話。他站起身離了御書案，在書房裏來回踱着步，然後停身，凌厲的眸光望向凌雲，“對了，白羽與李瑞允那兩個亂臣賊子怎麼樣了？”

    “作爲損毀國璽的主謀，白羽當時已遭凌雲重創、堪堪不敵，然後便死於亂軍之中了；而李瑞允……”

    說到這裏凌雲胸口一滯，咬着牙強撐着鐵青的臉色住了口。

    望着凌雲痛楚愧疚的神情，皇上的心一下子繃到了嗓子眼，急聲道：“快說，李瑞允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