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他們預謀對呂文正下手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望春華秋實字數:3104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所以你才易容喬扮,潛入宮中來尋找證據,是嗎?所以你才見了我躲躲閃閃,對我裝腔作勢、不理不睬,是嗎?”

    凌雲在浣玉郡主百般逼迫下,終於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浣玉臉頰微微泛紅,甚至有些發燙,顯示出她內心強烈的激動和不滿,帶着幾分詰責與哀怨道。

    凌雲無奈輕嘆一聲,閉了閉眼,似乎要抹去滿目的瘡痍。

    浣玉黑眸溼潤,倒映着破碎的波光,“但你可曾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凌雲默然半晌,方緩緩睜開雙眸,苦笑道:“我承認,當時我是不該那樣對你,可是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浣玉呆了一下。

    凌雲道:“因爲現在我的命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只要能查清太子之案、救出呂大人,就算舍了這條命也值了!至於其他的,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浣玉咬了咬脣,眼神像是化作實物穿過層層障礙撞到了他的心上,“你說的‘其他的’,也包括我在內嗎?”

    凌雲目光微微一凝,沉聲道:“對不起,郡主。忠義不能兩全,世上豈有兩全其美之事,何況這輩子我虧欠你的實在太多,如果這一切今生難以償清,只有來世了。”

    “你爲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真的下定決心要爲了呂文正去死嗎?……”浣玉心裏一顫,泣道:“志超,你太傻了,我不要你去死,我更不要你去償還什麼,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答應我,放手吧,馬上離開這兇險重重的是非之地,找一個沒有喧囂、沒有紛爭的地方……”

    凌雲濁聲道:“郡主,你不要說了。如果現在我這麼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那我還算個人嗎?何況開弓哪有回頭箭,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已經沒法收手了……郡主,請原諒,我沒法答應你的要求。”

    浣玉深知凌雲的性格,自知再勸無益,不由傷心地低眸垂淚。

    凌雲望望窗外的月色,輕聲道:“郡主,時候不早了,要是回去晚了恐招人猜疑,請回吧!”

    浣玉拭去腮邊的淚水,一語不發地向門外走去。

    凌雲忽然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請郡主一定要答應我。”

    “什麼事?”

    “請郡主爲我嚴守祕密,不要把我在宮裏的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浣玉點點頭。她回過臉,一雙淚眼默默凝望着凌雲的眼睛,那眼神裏充滿了無限的眷戀與不捨。

    她哽咽半晌,終於道:“志超,你多保重。”

    凌雲溼潤的眼睛裏透出溫暖的光芒;他深情凝視着她,用力點了點頭……

    萬丈蒼穹之上,星月黯淡無光,黑沉沉的夜籠罩着蒼茫大地。夜已經很深了,丁進之的府邸裏還掌着燈。

    沉寂無聲的客廳裏一片亮堂,几案前對坐的兩人臉色晦暗,眉頭緊蹙;一股窒悶壓抑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流動着。

    丁進之與李瑞允正在商議對策。

    丁進之語氣低沉地向李瑞允訴說着近日來發生的事情:先是趙穎刺殺馮林失利,馮林被人劫走,然後是李之山來府中求計。

    李瑞允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緊不慢敲擊着几案,嗓音冷淡道:“那你們商討的結果如何呢?”

    丁進之沮喪地嘆了口氣,“還能如何?劫走馮林之人十之八九是刑部尚書府餘孽,他們定是妄想從馮林那裏掌握什麼證據,以圖替呂文正那老兒洗刷罪名。現在既然不能除掉馮林,短期之內又難以抓到賊人,也只有從呂文正身上下手了。”

    “如何下手?”

    丁進之道:“加強刑訊逼供的力度,儘快確定呂文正弒君謀逆之罪,只要罪名成立——”

    李瑞允扯了扯脣角道:“結果如何呢?”

    丁進之嘴角抽了抽,語氣中夾雜着一絲無奈,“那呂文正鐵嘴鋼牙,死不承認;欲施酷刑,孰料晉陵王爺卻從中作梗,處處袒護呂文正……”

    李瑞允薄脣緊抿,原本冷峻的氣質變得兇狠冷戾,陰惻惻道:“晉陵王趙甫這個老東西,屢屢與我們爲敵作對,真是不識好歹啊!此人不除,後患無窮!”

    丁進之道:“以李公子之見?”

    李瑞允墨黑的瞳孔宛如漩渦般幽深;他晦暗不明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丁進之心領神會道:“我明白了。近日內只要有機會,我就讓人去做了此事。”

    李瑞允讚許地點點頭。他沉吟了一下,又慢條斯理道:“另外呂文正那裏,也沒有必要再曠日持久地耗下去了。長此以往,我們自己勞心費力不說,還會夜長夢多。”

    丁進之道:“李公子的意思是——”

    李瑞允陰鷙的眸色滲着寒意,從嘴裏擠出一個字:“殺!”

    丁進之大驚失色道:“什麼,他也殺?可是……”

    李瑞允敲擊几案的動作驀的停下,詭祕地笑了笑,伏在丁進之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

    丁進之油膩的臉上浮起一層謙卑的笑意,連連點頭道:“李公子高見。”

    李瑞允臉色這時卻抖得沉了下來,邪魅森寒的眸子深深凝視着他,加重了語氣道:“記住,此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丁大人,咱們可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不小心把消息泄露出去,壞了大事——到時可別怪我李某人翻臉無情!”

    丁進之只覺一股凜凜寒意油然襲上心頭,原本蹙起的眉頭更緊了幾分,陪着笑道:“李公子言重了。你我彼此生死與共、肝膽相照——”

    李瑞允笑道:“那就好,如此我就靜候佳音了。”

    丁府後院。少夫人的內室之中。

    嬰兒咿咿呀呀地嗷嗷待哺。呂秋月一邊心不在焉地照顧着嬰兒,一邊長吁短嘆。

    這時門開了,丁繼英走了進來。他望了一眼呂秋月,欲言又止,輕嘆一聲,自己悶頭坐在了椅子上。

    呂秋月瞅出了端倪,問道:“繼英,你怎麼了?”

    丁繼英敷衍道:“沒什麼……”

    呂秋月微微顰了顰蛾眉,望了一眼旁邊的秀明道:“秀明,你先抱小少爺去睡吧。”

    秀明應了一聲,接過小少爺丁延睿,轉身出去了。

    呂秋月道:“繼英,你去把門關上。”

    丁繼英順從地起身,閉上房門,回過身,眼睛飄忽地看着別處。

    呂秋月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瞅着他,“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丁繼英囁嚅道:“真的沒事……”

    呂秋月悽楚地笑了笑,眼裏沒有一絲溫度,“你還在蒙我是不是?從一進門開始,你就把心事寫在臉上了。”

    丁繼英躊躇道:“可是……可是秋月,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說這件事……”

    “說吧,無論什麼事我都能承受……”呂秋月芳心一顫,她伸手揉了揉發燙的眉心,只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

    丁繼英吞吞吐吐道:“方纔,方纔有個家人偷偷跑來告訴我,說……方纔他經過我爹的房間,無意間聽到我爹與人在計議着什麼,仔細一聽,竟然是他們商量着要……要謀害你爹爹……”

    呂秋月嬌柔的身子晃了晃,幾乎就要倒下去。

    她臉上血色盡失,只覺有股鑽心徹骨的疼痛瀰漫着四肢百骸。她試圖撐起軟塌塌的身子,但只是徒勞,全身的力氣在那一瞬彷彿都被抽空了。

    丁繼英見了不由驚惶失措。急忙搶步上前扶住她簌簌發抖的身軀,指尖溫柔地拂過她眼角的淚水,軟語呢喃地安慰着。

    呂秋月撲倒在丁繼英懷裏,睫毛微微顫動着,傷心地哭道:“繼英,你說我該怎麼辦?他雖然做過許多對不起我的事情,雖然我很恨他,並同他斷絕了父女關系,可是他畢竟是我爹啊!

    “眼睜睜看着他遭此劫難我卻無計可施,你說我還有什麼臉面再活在這個世上?倒不如死了,也不用再受這樣的煎熬了!”

    低眸望着懷裏那個悲傷無助、悲痛欲絕的人兒,丁繼英只覺一顆心都痛苦地抽搐起來。他騰的站起,轉身往門外走去,“我這就去找我爹爹理論,讓他無論如何也放過你父親!”

    “繼英,千萬不要!……”呂秋月眸底情緒劇烈地一顫,脫口而出。她掙扎着撐起自己虛脫的身子,踉踉蹌蹌搶前兩步,死死扯住了他的衣袖。

    丁繼英怔了一下,站住了。

    由於剛纔動作過於劇烈了,呂秋月一時有些頭暈目眩,細細的汗珠亦沿着額角上滲了出來。

    丁繼英急忙攙着她回到錦榻邊,小心翼翼扶她重新坐下。

    “繼英,你先冷靜一下。”呂秋月仰起臉輕輕吐出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內心洶涌起伏的情緒;然後把煜煜目光轉向了自己的丈夫。

    “你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與你爹計議着要害我爹爹。”

    丁繼英輕嘆一聲,道出原委。

    原來方纔丁進之與李瑞允密謀迫害呂文正的計謀時,丁繼英的心腹家人丁信恰好路過此處。

    二人計議之事雖然未能字字入耳,但後面的情節即謀害呂文正之事卻聽了個大概枝節。

    李瑞允行事素來謹慎周密,卻亦有百密一疏之時。

    在與丁進之議事之前他也曾在門外巡視了一番,而且確信並無異常方纔入室,豈料丁信會中途路過,無意間拾聽了這一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