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一場不動聲色的明爭暗鬥…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望春華秋實字數:3111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李瑞允正在逼問丁繼英引薦奸細來府中謀事的人到底是誰,忽然丁繼英的貼身家人丁信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走了進來,一臉的驚惶失措。
丁繼英心裏一顫,急聲問道:“快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也許是太過於急躁了,丁信似乎沒有留意到周圍衆人不滿的神色,徑自走過來,伏在丁繼英耳邊低語道:“二公子,秀明剛剛送信過來說,少夫人忽然肚子疼得厲害,大概是要生了……”
“什麼?秋月要……生了?……”丁繼英眼睛裏立時跳起一抹驚喜的光彩,起身就走。
丁進之臉色一沉,訓斥道:“不懂禮法的東西,這裏的事情還沒辦完,怎麼能說走就走?”
丁繼英舒眉軟眼,急忙回身向衆人施禮道:“對不起諸位,方纔失態了。不過實在是事情緊急,在下只好先行告退了。”
丁進之有些困惑地瞅了他一眼,“什麼事情這麼緊急,瞧你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
丁繼英衝着父親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道:“當然了!爹,您老人家快要添孫子了!”
丁進之愣了一下,當他緩過神時,丁繼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嘆氣道:“唉,這個混小子……”
正在這時,李之山與“周山”二人回來了。
不必去問,一身的狼狽形容與一臉的失魂落魄,已經告訴了衆人此次緝兇的結果。
尤其是“周山”,身上衣衫破碎,血跡斑斑,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形容尤其悽慘。
丁進之眉心不由蹙了蹙,“怎麼回事,劉侍衛呢?”
李之山眸光黯沉,眼底染上一抹悲慼,濁聲道:“劉遇傑以身殉職了……”
“什麼?……”李瑞允臉色驟然一變,彷彿籠罩上了一層寒霜,怒聲道:“就算那個奸細武功再高,但畢竟已經受了傷,你們三個大內高手居然還降他不住?”
李之山沮喪地垂下頭去,低沉暗啞的嗓音裏帶着幾分沮喪,“話雖如此,孰料中途生變,有人半路殺出救走了那賊人。”
“哦,是誰?”李瑞允步步緊逼。
“周山”臉色晦暗,沉聲道:“那人黑巾蒙面,卑職不敢確認其身份。”
李瑞允嘴角淡然一揚,幽幽道:“這麼說,這個人你以前見過了?”
“周山”低垂着眼眸,“是。”
李瑞允眼眸深邃地望着他,微微勾了勾脣角,等着他的下言。
“周山”微微躊躇了一下,囁嚅道:“在下有點想法,只是不太確定,不知當講不?”
李瑞允一抹凌厲從眼中一閃而過,直言道:“但說無妨。”
“周山”輕輕咬了咬嘴脣道:“只從來人的身形劍路來看,與那天晚上夜闖皇宮的賊人極爲相似。”
“凌雲?……”李瑞允眉毛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脫口而出。
“周山”聽李瑞允再次提起“凌雲”的名字,心裏已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好苦笑着點點頭。
李瑞允忽然皺起眉來,神色間漸漸透出冷酷之色,怒意漸顯,繼而化作兇惡之色,咬牙切齒道:“凌雲,怎麼又是你?你可真是我的死敵對頭啊!如果有一天你再落到我的手裏……”
說到這裏,他眼裏透出一抹冷戾的殺機,住了口。
凌雲微微低下頭,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感變化。
“李瑞允,你夠狠。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把我怎麼樣。”他的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已繾綣百回。
丁進之這時接過話茬,“對了,你們可曾查知那個奸細的來路?”
“周山”埋頭曲頸,有氣無力道:“卑職與劉遇傑眼看就要將刺客拿下了,那個黑衣蒙面人忽然出現,幾個回合便殺死了劉遇傑,卑職僥倖逃脫,只得回來報信,所以那個奸細的面目也沒來得及看清楚……”
丁進之與李之山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真是一羣沒用的廢物!”李瑞允氣得哼了一聲,徑自拂袖而去。
客廳裏這時出現了一瞬的凝滯。衆人垂頭喪氣,面面相覷着。
這時,丁信惶惶趕來,見客廳裏的氣氛不對,欲行又止,躲在門口探頭探腦。
丁進之有些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什麼事?”
丁信輕輕咽了口唾沫,小聲道:“啓稟老爺,少夫人她……生了!”
丁進之眼睛一亮,“哦?……是男是女?”
丁信道:“是位公子!”
丁進之立時喜上眉梢,原本晦暗頹廢的情緒立時一掃而光,激動得渾身發抖,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有孫子了!……”
李之山與“周山”等人急忙上前向丁進之賀喜。
方纔不愉快的事情暫時被擱置起來。 李之山見此情形也不好再討擾了,連忙適時提出告辭。
丁進之此時亦無心與衆人周旋,於是順水推舟地吩咐丁信送客。
此時他的一顆心已全部飛到自己那位剛剛降臨人世的孫子身上了。
呂秋月經過幾個時辰的痛苦煎熬,終於順利產下一名男嬰。
這令丁繼英欣喜若狂。他嘴裏笑着,心裏喜着,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來。
第一次做父親的感覺使他興奮得忘乎所以,舉着孩子在房子裏轉了好幾個圈,只把嬰兒嚇得哇哇大哭。
丁進之當然也是喜不自禁,他終於有孫子了,丁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他請來京城中最富盛名的易學大家,爲自己的孫兒取名曰:“丁延睿。”
然後,丁進之又大擺宴席,延請賓客,慶祝自己喜得貴孫。
何禹廷、晉陵王爺等人前來祝賀;朝中文武、京城名流也來了,一時客廳中張燈結綵、賓客如雲,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丁繼英自不必說,一身華冠美服,出出進進,應酬着各路賓客。
他滿面春風,神采奕奕,多日來的抑鬱與煩悶一掃而光,如今只覺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與愜意,這才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呢!
而相反的,後面內室中的呂秋月卻一人孤零零的,其淒涼冷清與前廳的熱鬧繁華相比,又形成一個如何強烈的反差!
她形容憔悴,虛弱疲憊地斜倚在錦榻上,水潤的眸子裏結滿了愁緒,像一朵幽幽綻放的白曇,清冷又疏離。
她默默聽着前面不時傳入耳中的一陣陣划拳行令、歡歌笑語之聲,誰又能體會她此時心中的滋味?
這時她又想起了身陷囹圄的父親,撞柱而亡的母親,還有那個曾與自己愛得刻骨銘心、現在卻陰陽兩隔的心上人江春,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這裏再返回來說一下李之山與“周山”。
那日從丁府出來,“周山”隨着李之山回到了大內皇宮。
李之山見“周山”灰頭土臉、眼圈烏黑,渾身上下血跡斑斑,臉上一副睏倦不堪的樣子,也不好過分地苛責訓斥他,只是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讓他下去好好養傷。
“周山”趁機退了出來。
此時已經夜幕降臨了。晦暗的月亮懶洋洋地躲進了雲層裏面,只留下幾顆黯淡的星星無精打采眨着迷離的眼睛。
回到自己的住處,凌雲打發走了身邊所有的侍從,掩上房門,有些疲憊地把自己的身子靠在了門上,仰起頭來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慢慢靜下心,悉心梳理着紛亂的思緒,靜靜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動。
這時窗外傳來幾聲清脆悅耳的鴿子鳴叫聲。凌雲眉頭倏的一展,急忙推開窗子,輕輕呼嘯一聲。
那只信鴿應聲落下,宛如一隻善解人意的白色精靈,忽閃着美麗的翅膀,輕盈地停滯在他的衣襟上。
凌雲解下鴿子腿上的書信,揚手又把白鴿放飛出去。
然後他展書觀看,但見上面寥寥數言:“貴友已接回家中,放心。有事再議。”
凌雲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取過火折,緩緩將書信點燃了。
火光閃爍中,白色的信箋瞬間化爲灰燼,宛如灰色的蝴蝶,在空中輕飄飄地作舞着。
原來,練南春在接到凌雲的飛鴿傳書後立即同杜正海趕到了城外白石巖東五里的榆林地帶,把楊振接回了神醫山莊,並同賽仲景一起爲他療傷。
在楊振的傷情穩定下來後,二人便問起刑部尚書府被查抄之後這段時間裏他的經歷。
回想着當日的情形,楊振心裏雜糅如畫,憤怒,壓抑,惶恐,還有驚悸……
“一言難盡。自從刑部尚書府被查抄、呂大人被打入天牢後,我一直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
“那一日,我被李之山手下的侍衛長趙穎帶人圍追堵截,走投無路之時多虧一位青衣蒙面老者出手相救。
“事後我才知道,這位老者就是昔日曾在京城爲人占卜測算的‘鐵指神算’葛中葛先生。
“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沒想到這位看似平凡的葛老先生,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說到這裏,楊振唏噓不已。
“鐵指神算’葛中葛先生?……”
練南春重複着這個名字,瀲灩的眸光閃了閃,似乎若有所思。
她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旁邊的小姑姑“賽仲景”;賽仲景亦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似有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