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父親妾室刁難,郡主前妻爲他解圍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望春華秋實字數:3086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杜正海爲報血海深仇,出其不意重傷了何禹廷。
衆人得知何禹廷遇刺之事,立即陷入一片惶恐之中。
見京城名醫劉六先生終於從何禹廷房中走出來了,常青公主急忙迎上前,緊張地問道:“先生,他怎麼樣?”
劉六先生重重嘆了口氣,“侯爺傷在要害部位,雖然偏離心臟幾分,但是救治的難度依然很大;且失血過多,只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唉,老朽才疏學淺,無力回天,諸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常青公主臉色慘白,身軀搖搖欲墜。
何成麒一把抓住劉六先生的手,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先生,您……您是京城名醫,您醫術高明,我知道您一定能救我父親的,一定能,是不是?……”
劉六先生臉色晦暗,啞着嗓子緩緩道:“老朽慚愧,恐怕要辜負諸位的期望了……”
說着衝衆人無力地拱了拱手,然後艱難地轉過身,腳步虛浮地走了出去,足下顯得有些踉蹌。
衆人愣愣地呆在原地,眼神裏透着說不出的痛楚與絕望之色,面面相覷着,有些不知所措。
於氏忽然嚎啕大哭起來,“侯爺,您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讓賤妾可怎麼活啊?……侯爺……”
常青公主只覺眼前發黑,身子軟塌塌地癱倒下去,多虧了身邊的凌雲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連連呼喚着:“母親!母親!……”
堂前一片慌亂。
侯爺府後花園中,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地聒噪着,讓人心裏更是平添了無盡的鬱悶與煩躁。
凌雲獨自坐在後花園的石凳上,默默望着面前那片蕭索的秋意,只覺心煩意亂。
母親常青公主並無大礙,請大夫過來看了一下,無非是急火攻心、心理難以承受所致;因爲只是一時昏厥,所以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可是父親何禹廷呢?
雖然當時面對杜正海時,他曾痛心疾首地說:“每個人都要爲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這也是他自作自受……”
可是就算何禹廷當初做得如何過份,畢竟他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眼睜睜瞅着這個與自己有着至親血緣關係的人身受重傷、命在旦夕,他怎麼能不心神大亂呢?
而且父親遭此重創,很大一部分是因爲他的緣故;歸根究底,還是自己的慮事不周、識人不明害了他!
本來麼,何禹廷與杜正海之間那段刻骨銘心的仇恨是永遠都化解不了的——可是當時的自己爲什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是因爲情勢太過複雜、千頭萬緒,自己考慮事情百密一疏嗎?是因爲侄兒何天賜身陷敵手、自己關心則亂、救人心切而腦子一時短路嗎?還是因爲……
他不敢想像,如果父親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又將情何以堪?
此時的他,愧疚的情緒就像一股涌上心頭的洪流,讓他難以控制,難以擺脫;幾乎要兜頭蓋頂地將他整個人覆滅……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回頭,只見父親的妾室於氏慢慢走了過來,滿臉的怨恨之色。
凌雲起身,禮節性地向她拱拱手,叫了一聲:“姨娘。”
於氏乜斜着眸子瞥了他一眼,故意拖長了音調道:“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哦,郡馬爺,凌統領,還是大公子啊?”
凌雲微微顰了顰劍眉,沒有說話。
於氏輕蔑地勾着嘴角笑了笑,眼神裏像是裹着刀子,語氣更是絲毫不善,“這麼多年了,你在外面過得不是挺好的麼,現在又回來做什麼?侯爺府大公子的位置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凌雲嘴角輕揚,剋制又隱忍,嗓音冷淡道:“姨娘,請您說話口下留德。”
於氏尖叫起來:“口下留德?凌雲,我對你已經夠客氣的了!本來我們一家人過得好好的,可是你一回來,府裏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你可真是我們家的災星啊!”
凌雲黑眸眯起,心裏一沉。
只聽於氏又不依不饒道:“難道我說的不是嗎,要不是那個杜正海,侯爺又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你認敵爲友,害得侯爺這麼慘——如果侯爺真有什麼事,凌雲,我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
凌雲心裏難過之極,卻又不願在大庭廣衆之下與這婦人分辯爭吵,失了身份;遂一語不發,轉身就走。
於氏卻是得理不饒人。她緊趕幾步追了上來,不依不饒道:“凌雲,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哼,你這個災星,你害了你的父親……”
只聽身後一聲嬌叱道:“夠了!”
於氏嚇得渾身一哆嗦,回頭,只見浣玉郡主與何成麒並肩走了過來。
浣玉郡主滿面秋霜,徑自走到於氏面前,目光棱棱的清眸裏透出一股冷冽的寒意,訓斥道:“大庭廣衆之下吵吵鬧鬧的,與罵街的潑婦有何區別,又成何體統,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於氏不敢去看浣玉郡主那雙幾乎能穿透她心脾的、凌厲的眼睛,只是心虛地把臉轉向一旁,囁嚅道:“可是凌雲他……”
話音未盡,浣玉已揚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厲聲道:“侯爺府大公子的名諱也是你個下人隨便叫的嗎?府中的尊卑禮儀難道你不懂嗎?”
於氏捂着臉,乍着膽子叫道:“我說的不對嗎,要不是他交友不慎,侯爺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浣玉柳眉一挑,冷笑一聲道:“那麼天賜虎口脫險、平安歸來的事情你怎麼不說了呢?要不是大公子,天賜能獲救嗎——侯爺現在出事只是個意外,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誰又能把事情安排得盡善盡美呢?
“出了這樣的事,大家心裏已經很難過了,你非但不想想辦法平息事端,還在這裏怨天尤人,挑撥是非,居心何在?”
於氏啞口無言,手心裏冒着冷汗,不由訥訥垂下頭去。在浣玉郡主面前,曾經的伶牙俐齒,飛揚跋扈,早已被盪滌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時何成麒苦着臉走過來,拽着母親道:“母親,咱們快走吧!……”
於氏遭到浣玉郡主一番訓斥,灰頭土臉,無地自容,只好悻悻地隨着兒子走了。
凌雲在一旁冷眼瞅着浣玉郡主聲色俱厲地訓斥於氏,自知不便再滯留於此,遂徑自向前走去。
不覺已來到小橋上。憑倚着橋上的欄杆,靜靜地望着橋下的悠悠綠水、飄零落花,只是出神。
這時,浣玉郡主輕移蓮步從後面走了上來,站在了他的身後。
凌雲身形依然背對着她,漠然道:“謝謝你替我解了圍。”
浣玉輕聲道:“要說感謝的應該是我。你救了天賜,還爲此受了那麼多委屈。”
凌雲緩緩轉過身,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語氣裏不帶任何情緒,“天賜是我侄兒,我救他是應該的。”
浣玉的眼睛深沉凝重,如鬱郁秋水般凝望着他的清眸,剎那相遇,再起波瀾,“難道就沒有別的原因了嗎?”
凌雲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默默對視着,良久無言。
終於浣玉緩緩開了口,“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凌雲心裏一顫,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呢?”
浣玉幽怨地望了他一眼,“我過的怎麼樣,你心裏不清楚嗎?”
凌雲眸底情緒劇烈地一顫,心裏只覺五味雜陳,無語。
忽然,凌雲覺得不遠處的花榭後面似有動靜,不由臉色一寒,沉聲道:“誰在那裏?”
卻見人影晃了晃,於氏與何成麒畏畏縮縮地走了出來,神色尷尬。
原來,兩人方纔並未走遠。
後來於氏瞅見凌雲與浣玉在小橋上彼此相對,噥噥細語,似乎很親密的樣子,心裏立時醋意大發,數落何成麒道:
“瞧瞧,他們兩個都在幹什麼?多年不見,舊情復燃了吧?你這沒用的東西,就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倆卿卿我我的,而無動於衷嗎?”
何成麒微微蹙了蹙眉心道:“不是吧,多年不見,說上幾句話也是人之常情啊!母親,您可千萬別多想啊!”
於氏氣得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什麼,我多想?……成麒,你也太天真了!……”
母子二人正在竊竊私語,不想竟被人家發現,很不自在,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掩飾自己的窘態,只有訕訕地尬笑着。
浣玉神色逼戾,眸子裏盡是凜然與不耐;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人,沉着臉道:“你們怎麼還沒走?”
兩人懨懨地耷拉着腦袋,欲言又止,只好垂頭喪氣地走了。
於氏一邊走,一邊用力咬着自己的後槽牙,暗罵自己怎麼會這麼窩囊。
浣玉目露睥睨地瞅着他們的背影,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凌雲有些無語地瞥了她一眼,“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是這樣對待他們嗎?”
浣玉一怔,“志超,你這話什麼意思?”
凌雲道:“因爲你這個樣子,誰都會受不了的。”
浣玉道:“包括你在內?”
凌雲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苦笑一聲,轉身而去。
浣玉呆呆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蛾眉微蹙,思緒萬千,無數個念頭在心裏閃現着,臉上一片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