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兩個宛如來自地府的殺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望春華秋實字數:3218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江春出了呂府,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不覺已出了京城。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不由心裏一顫,愣怔地回過頭,只見凌雲一身白衣,一臉淡漠,緩緩地走了過來。

    江春呆了一下。

    凌雲道:“我答應過呂小姐,保你平安離開此地的。所以,你一出府我就跟過來了。”

    江春眸底情緒劇烈地一顫,“你見過她?那她……還說了些什麼?”

    凌雲道:“她說,她父親答應過她,只要她嫁給丁繼英,她父親就會放你平安離去的。”

    “這麼說她是爲了救我一命才嫁給丁繼英的?”江春激動道:“她爲什麼這麼傻?我寧願跟她一起死,也不要她這樣委曲求全!想我江春,乃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卻要靠犧牲自己心愛女人一生的幸福來換取活命,這又算什麼?”

    所有的憤懣在心頭激盪又強自壓抑住,痛苦難受到了極致卻無處發泄。情緒失控之下,他刷的拔出長劍向自己頸上抹去!

    凌雲手疾眼快,急忙一式“海里翻花”,擡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喝道:“你瘋了!……

    “你既然已經知道呂小姐爲了你而犧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你就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她對你的一片苦心啊!而現在,你卻做出這種兒女之姿來,尋死覓活的,江春,你對的起呂小姐嗎?你還算個男人嗎?”

    江春臉色變得煞白。他緊緊咬住嘴脣,喉嚨間哽咽般地顫動着,心劇烈地抽搐着,一點點破裂開去。

    凌雲籲了口氣,又道:“再說,呂小姐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聖上的旨意,父母的命令——種種原因使得她已經沒有了選擇,所以江兄,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

    江春手一鬆,長劍“嘡”的一下跌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嘶啞而無奈的悲鳴。

    此時的他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廢墟;獨自一人,舉目四望,現實是殘破的城牆,帶着無力感滅頂而來,讓他無處可逃,只能眼睜睜地等死。

    他頹然癱倒在地上,渾身上下痛苦地顫慄着,一任眼淚順着面頰涕泗滂沱地流淌着,濃烈,壓抑,而又苦澀。

    凌雲幾乎能聽得到,他的靈魂也在無聲的嗚咽。原來一個人被巨大的痛苦兜頭覆滅,並不都是瞬時的。

    他幾分惆悵地仰起臉來,輕輕籲了口氣,迎着輕風微微斂了斂清眸,只是沉默……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絲異常的動靜,不由臉色一變,衝着幾丈外那些犬牙差互的山石厲聲喝道:“誰?……”隨之一式瀟灑的“清風掃落葉”,刷的拔出寶劍。

    江春的心亦不自覺地悸動了一下。他急忙收住方纔近乎失控的情緒,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擡手抓起地上的長劍,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只聽山石後傳來一陣桀桀冷笑,兩個黑衣蒙面人如幽靈般慢慢從山石後逸出身形。

    他們就像是來自陰曹地府的鬼魅,猩紅的眸子裏充斥着冷戾的殺機,手裏持着的長劍亦吐着悽神寒骨的光芒。

    凌雲犀利的眸光一轉,冷然道:“兩位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地意欲何爲?”

    其中一個黑衣人以劍一指江春道:“凌統領,我們只想要這個人的命,跟你沒關係。識相的,馬上閃開!”

    這人身材嬌小玲瓏,聲音尖脆,卻是個女子。

    凌雲哼了一聲,“笑話,這人是我的朋友,你們要殺他,凌某焉有袖手旁觀之理?——江兄,你若有事就先走吧,這兩個人交給我罷。”

    江春一愣,“凌兄,你傷勢未愈,恐怕不行吧?”

    凌雲眼尾一挑,傲然道:“這兩個小小的毛賊何足掛齒?不夠我信手一劃拉的。”

    另一黑衣人惱道:“凌雲,你也太狂了!雖說你武功高強,可要是在往日,我還忌你幾分;現在卻不成,你受了傷,功力大打折扣,只怕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敢說出這種大話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這人身材矯健,聲音渾厚,卻是個男子。

    凌雲道:“朋友,我怎麼聽你的聲音這麼耳熟啊,是不是我們以前在哪裏見過啊?”

    那黑衣男子心裏一顫,再不說話,徑自一式“飛流直下”,霍地一劍衝着凌雲劈面砍來!

    凌雲連忙揮劍相迎。兩人刀光劍影,激戰在一起。

    這時那女子也拔劍上前,與江春交上了手。

    那黑衣男子一邊與凌雲交手,一邊對那黑衣女子道:“師妹,這兩個人都受了傷,不用怕他們!”

    話音未落,“啊!……”的尖叫一聲,肩頭已中了凌雲一劍。

    他臉色蒼白,後退幾步。

    凌雲輕笑道:“朋友,請記住,交手的時候不要分神說話。”

    那黑衣男子切齒道:“凌統領果然是名不虛傳,劍法確實厲害啊!”

    兩人劍法迴旋,轉眼二十幾個回合。

    凌雲畢竟是傷勢未愈,體力上先自佔了下風,劍式上也開始緩慢下來。

    那黑衣男子見狀暗暗高興,劍下加緊,而且劍劍不離他受傷的前胸肩頭。

    凌雲只有勉強咬牙招架。因爲在交手過程中難免的活動力度過大,肩頭上的傷口亦被掙裂,殷紅的鮮血一點點滲了出來,染透了他白色的衣衫。

    那黑衣男子得意道:“凌雲,不要再硬撐下去了,乖乖地棄劍投降吧!”

    凌雲劍眉一挑,“姓張的,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其實就算你贏了我又能如何,你也是勝之不武啊!”

    那黑衣男子一怔,“你……怎麼知道我姓張的?”

    凌雲冷笑道:“你現在可是不打自招了!”

    這時,江春那邊已出現了危機。他同凌雲一樣也是體傷未愈,功力不足,開始尚可勉強招架,後來已是手心見汗,堪堪不敵了。

    那黑衣女子見機,一式“飛花逐月”,長劍一個盤旋,在江春的左腿上斜斜地劃了過去!

    江春疼得慘叫一聲,踉踉蹌蹌後退數步,撲通一下跌倒在地上,腿上立時血流如注。

    那一劍傷得極深,江春撲在地上,直痛得冷汗淋漓,牙齒打顫,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黑衣女子上前一步,凜凜長劍吐着寒芒直直逼上了江春的前心。

    她衝着凌雲挑釁地勾了勾嘴角,嬌叱一聲道:“凌雲,你的同夥已經遭擒,你還不住手嗎?”

    凌雲心神一散,那黑衣男子的長劍已橫向掃來,他急忙一個“北風吹雪”,身子一個滑翔,饒是這樣還是被那黑衣男子刷的削下一片衣袖,好險!

    江春只覺一片心灰意冷,苦笑一聲道:“凌兄,不要管我了,快走吧!”

    凌雲執着的目光一轉,語氣堅決道:“不,我答應過呂小姐保你安全離開的,如果今天我不能救你,就與你死在一塊!”

    那黑衣男子道:“夠義氣!不過凌統領,你今天恐怕就要死在這個‘義’字上了!哈哈哈……”他得意地大笑。

    忽聽一個洪亮的聲音道:“不見得!”

    人影一晃,一個黑衣青年翩若驚鴻,如浮光掠影般從穿空的亂石間飛了出來。

    他渾身氣質極冷,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森寒的黑眸更是深不可測。

    那黑衣青年一語不發,探手揚劍,氣勢如虹,直取那蒙面女子,那女子急忙抽劍還擊。

    盤旋了十幾個回合,她看清了來人那冷漠的面目,不由驚呼一聲道:“你……你是杜正海?”

    黑衣青年陰鷙的眸子閃了閃,冷笑道:“不錯。別來無恙,凌二姐?”

    那女子怔了一下,咬着牙輕笑一聲道:“果然好眼力啊……”

    杜正海鼻子一哼道:“怎麼說咱們在飛雲山莊也共事了那麼多年,如果我連你也認不出來豈非太不長眼了?”

    雙劍盤旋間,又過了二十幾個回合。

    杜正海一式“金雞點頭”,那女子以劍一擋,孰料杜正海此招爲虛,反手爲實,“鳳凰展翅”長劍一劃,已將那女子的胳膊帶胸肋劃了一道,血如泉涌。

    她尖叫一聲,跌出數步。

    那黑衣男子乍聞黑衣女子的驚呼,心神一分,不意凌雲一式“龍飛鳳舞”,快如旋風,“嚓!”的一下正將他的黑色面巾撩了下來!

    兩雙眼睛對在一起。那黑衣男子欲要掩飾已來不及,不由驚惶地後退幾步。原來這人正是張唯谷。

    這時那姓凌的女子已退到了張唯谷身邊。張唯谷神色張惶,聲音急促道:“師妹,快走!……”

    二人彼此默契地點了點頭,一式輕靈的“鷂子翻身”,飛身而走。

    杜正海方要去追,已被凌雲喊住,“杜兄且慢!”

    杜正海嗓音冷淡道:“怎麼了?”

    凌雲微微顰了顰劍眉道:“窮寇莫追,何況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杜正海鼻子裏哼了一聲,似乎頗不以爲然,但他還是停下身來。

    凌雲向着他拱手道:“多謝杜兄出手相助。”

    杜正海面無表情道:“不必,我以前曾欠你一條命,現在該扯平了。”

    望着他那拒人於千里之外、近乎麻木的表情,凌雲只覺得一種無言的悲哀涌上心頭。

    他臉上的表情亦逐漸變得僵硬,側眸瞥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臉去,只是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

    杜正海沉吟了一下,“對了,方纔與你交手的那男的是誰,你看清了麼?”

    凌雲道:“張唯谷。”

    杜正海道:“這就對了,那女子在與我交手時我便懷疑她是凌波兒,現在可以肯定了。”

    說着,他不由蹙了蹙眉頭道:“奇怪,他們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爲什麼要殺江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