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刁鑽小民要訛郡馬爺千兩白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望春華秋實字數:3294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嬌杏心事重重、魂不守舍,失手打碎了郡主心愛的琉璃玉馬,浣玉一怒之下要攆她走;嬌杏哭哭啼啼哀求時,正巧凌雲回來,便隨口爲她說了兩句好話。
不料拈酸郡主卻吃起了醋,“是啊,我是不懂得體諒關心別人,只有你懂!她關心你,你體諒她,平日裏勾三搭四、眉目傳情的,還當我不知道呢!”
凌雲斂起笑容,嗓音冷淡道:“郡主,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浣玉一雙鳳眼微微眯了眯,帶着幾分酸意道:“什麼意思,你說呢?那一次這個死丫頭病了,你又是請醫,又是抓藥,跑前跑後,殷勤的不得了——哼,就是我病了,也沒見你這麼上心過啊!”
凌雲劍眉一揚道:“難道她病了我就該不聞不問、置之不理嗎?那還是不是人了?”
浣玉不理會他的反駁,繼續道:“還有呢,那次我不在府中,幾天幾夜一直都是她在你身邊,貼身照顧你——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也保不住會發生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啊……”
嬌杏聽了郡主那充滿醋味的話語,只覺心裏一陣陣從裏往外的發冷;她跪着爬了兩步,撲到浣玉面前,哭聲道:“郡主,您千萬不要誤會,我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擔保,我與郡馬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啊!……”
浣玉嗤之以鼻,“此地無銀三百兩。”
嬌杏不解其意,茫然道:“什麼?……”
凌雲清冷的目光驟然縮了一下,不怒反笑道:“郡主,你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無論怎樣也不會清白了,是不是?”
浣玉單側嘴角微微一挑,平着調子道:“白布進了染坊,會清白得了嗎?”
凌雲嘴脣緊抿,立時回懟道:“那我問你,當初你我落難、被困飛雲山莊之時,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是也不清不白,做出過那種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啊?”
提及那些不堪回首的舊事,浣玉一張粉臉漲的通紅,嘴張了張,沒能說出什麼駁斥的話來。凌雲當着一個丫頭的面揭昔日之短,令她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凌雲一雙明淨止水的眸子滿含深情地望着她,沉聲道:“郡主,你我相處這麼多年了,我是怎樣的一個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浣玉目光幽幽望着面前的人,苦笑道:“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你與這個丫頭沒有瓜葛,也保不了與別的老情人是不是還藕斷絲連的。”
凌雲的心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木然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裏有數。”浣玉寡淡的眼底劃過一抹涼意,冷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房中只有凌雲與嬌杏兩人。
凌雲呆呆地站着,臉色晦暗,半晌無言。他心裏浮起一股莫名的煩躁,猶如走在迷茫的夜霧之中,難以把握危險的來源,彷徨不知所之,陷入了兩難境地。
嬌杏望着凌雲那沮喪的神情,心裏只覺不安,哭道:“對不起,郡馬,是我連累了你。”
凌雲道:“嬌杏,這事不怪你,不要太過自責了;郡主方纔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嬌杏訥訥道:“可是,郡馬……”
凌雲擡手止住了她,默然道:“有些事情你不會明白……好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先下去吧!”
說着,他墨玉般溫潤的眼睛不帶任何情緒地掃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笑意;然後輕噫一聲,徑自出去了。
一曲新詞酒一杯,
去年今日舊亭臺,
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小園香徑獨徘徊。
——晏殊【浣溪沙】
凌雲獨自在小園香徑上徘徊着。園中柳暗花明,落英紛紛。他默默仰起臉,望着天上那朵悠閒的白雲,心裏一片悵然。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回頭,只見丫頭香雲匆匆而來。
“郡馬,”香雲把一張緘封的字鑑恭恭敬敬地遞給他道:“奴婢在您的寢室中發現了這封字鑑。”
“在我的寢室裏?……”凌雲有些困惑地顰了顰劍眉。
香雲低首垂眸道:“是的。”
凌雲接過字鑑,拆開了,只見上面以十分拙劣的筆跡歪歪扭扭地寫着幾行字:
“凌郡馬:
本人撿到了您丟失的玉佩,要想取回,請備足一千兩白銀,於明日未時初二刻到城外十里亭一敘。”
下面是年月日,沒有署名。
端詳着手裏的字鑑,凌雲的心不由驚喜地悸動了一下。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啊,丟失多日的玉佩終於有着落了!
隨之他的心便沉靜下來,開始仔細研究與審視這封字鑑了。
從那歪歪扭扭的、極爲稚嫩的筆跡來看,字鑑的主人應該不是什麼高雅之人,大約就是些刁鑽勢利的市井小民、無意撿到了這個玉佩、想着藉此發筆橫財罷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微微冷笑了。他忽然很想知道,想要藉着這個玉佩敲詐勒索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人?
膽子不小,胃口也不小啊!居然大膽包天地要訛他堂堂刑部尚書府侍衛統領一千兩銀子!簡直就是太歲頭上動土啊。
只是……
想到此,他不覺蹙了蹙眉頭。只是,這封字鑑居然會出現在自己的寢室裏?!……這就有點值得玩味了。
因爲能夠自由出入自己寢室的人,都是貼身侍奉自己的,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人。如此看來,自己的身邊是出了內鬼、與那想勒索自己銀子的蟊賊勾結一氣?
既然這樣,想要查出此人,倒也並非難事,可是……
想到這裏,他微微躊躇了一下。
可是,他卻不想把這事鬧大了。因爲此事關乎到他與練南春之間的那些祕密。想着幾天前的事情,他現在還覺得很是懊惱。
他那次與練南春相約,本來只是爲了對接一下近日來杜正海與皇妃莫水靈的那些事情——孰料卻節外生枝,一不小心居然把自己的心愛之物翡翠玉佩給弄丟了!
雖然練南春一再說這東西並不值什麼,不用太放在心上,可是他從心底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如今突然見了這封字鑑,他怎麼能不心潮澎湃呢?
激動之餘,他的腦子裏卻非常冷靜。他很清楚,這件事情千萬不能鬧大了,否則郡馬府裏面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了。
更重要的是,他與練南春之間的事情也就捂不住了。
憑心而論,自從與浣玉郡主成婚之後,他與練南春之間雖然時有來往,卻一直保持着玉潔冰清的普通朋友關係,從未有過任何的逾越行爲。
即便如此,他知道此事也不能泄露出去。因爲只憑着浣玉郡主那尖酸刻薄、拈酸吃醋的性子,是不會相信這些的。
此事一旦鬧騰起來,若是再被某些不懷好意的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香雲見凌雲眉間若蹙,只是沉吟不語,便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臉色,試探地叫了聲:“郡馬爺……”
凌雲“哦”了一聲,回過神來。他略微思忖了一下,轉過臉望着她道:“香雲,這封字鑑除了你,有沒有其他人看見過?”
香雲搖搖頭,“沒有。奴婢一發現這封字鑑,就直接給您送來了。”
凌雲眼睛裏閃過一抹感激的神色,“香雲,謝謝你。字鑑的事情對誰也不許說,包括郡主。”
香雲垂手恭謹道: “是,奴婢明白。如果沒有別的事,那奴婢先告辭了。”
凌雲微微點了一下頭。香雲衝着他輕輕福了一福,然後轉身而去。
她的臉背對着凌雲,姍姍往前走着。
她一邊走,一邊輕佻地勾了勾嘴角;原本波瀾不驚的目光瞬間轉冷,平淡無波的臉上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翌日未時初二刻,凌雲如約來到城外十里亭。
少許,便見兩個黑衣蒙面人慢慢踱來;一邊走,一邊警覺地向四處張望着。
凌雲眸中劃過一抹鄙夷,冷笑一聲道:“二位也未免太過小心了罷,放心,周圍沒有別人。”
二人在距離凌雲兩丈遠的地方停住了。他們穩下心神,帶着幾分探究的意味上下打量着凌雲。
只見面前之人眉目如畫,氣韻高潔;一雙清朗深邃的眸子,像是星光落入深海般,閃着動人的神采;微微顰着的劍眉冰涼而淡漠,溫潤如玉又雲淡風輕。
他今天依然一身白衣,手裏拿劍,微風吹拂之下,猶如玉樹臨風般,英姿颯爽,一派瀟灑之姿。
兩人不覺由衷讚道:“郡馬爺果然是英俊瀟灑,人品一流,也難怪那麼多美麗女子對您青睞有加啊!”
凌雲下頜微微揚起,一副不屑之色,“少廢話,玉佩呢?”
其中一名黑衣人道:“銀子帶來了沒有?”
凌雲嗓音冷淡道:“別急。閣下如何才能讓我知道,你的玉佩就是我所要找的呢?”
那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摸出一隻玉佩,衝他一晃,“郡馬爺,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凌雲悠然道:“隔着這麼遠,我又如何辨識真假?玉佩上有何特徵,你說給我聽聽。”
那黑衣人帶着幾分揶揄的口氣道:“郡馬爺不愧爲刑部尚書府侍衛統領,果然是精明睿智啊!
“好,你聽清楚了:玉佩正面是‘知己之心’四個篆體;背面是兩句詩:‘兩情若再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正楷,對嗎?”
凌雲點點頭,“不錯。二位到底想要多少銀子,才肯把這玉佩還我?”
那黑衣人望了同伴一眼,顫抖着手伸出一個指頭道:“昨天在字鑑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一千兩銀子!”
“什麼,一千兩?……”凌雲劍眉一挑,薄淡的嘴脣掀起一層清冷的笑意,“二位不是在敲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