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有人意外窺破郡馬爺的祕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望春華秋實字數:3234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杜正海在一家酒館中自斟自飲着,借酒澆愁,愁卻更愁。所有悲哀的情緒在他心頭激盪着,卻又強自壓抑住,痛苦難受到極致卻又無處發泄。

    他惆悵,失意,無聊,無緒。醉眼朦朧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恍恍惚惚似乎已到了他近前。

    他眼皮也懶得擡,只是喃喃道:“靈兒,靈兒……”

    “杜兄,你不能再喝了。”來人探手按住了他的杯子。

    杜正海擡頭,見來人竟是凌雲,眉心立時凝起一抹寒意,冷冷道:“你來幹什麼?”

    凌雲眸光黯淡地瞥了他一眼,以不帶任何情愫的口吻道:“杜兄大難不死,脫離牢獄之災,得知這個消息,我便一直在四處找你——杜兄,你在獄中沒受什麼苦吧?”

    杜正海慵懶地勾了勾嘴角,聲音寡淡道:“承蒙凌統領關照,我暫時還死不了。”

    凌雲在他對面的位子上坐下,苦笑道:“到了現在你還在記恨我麼?”

    杜正海哼了一聲,冰涼的聲線裏隱藏着一絲顫抖,“姓凌的,我問你,你爲什麼要救我?是爲了替你所謂的父親贖罪麼?”

    凌雲心裏一陣愴然,苦澀道:“杜兄,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那個所謂的父親,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

    杜正海斜睨着他,冷冷道:“是麼,那你救我又是爲了什麼?”

    凌雲道:“因爲我們是朋友。”

    杜正海眼神變得遙遠,嘴角那涼涼的笑意令人心顫,“可是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朋友了!”

    凌雲道:“因爲我們曾經是朋友。”

    杜正海輕輕點點頭,“好,說得好。凌統領的救命之恩我會永遠銘記於心,我欠你的這條命總有一天我會還你的。告辭!”說着推杯而起,把一錠散銀扔在桌上,徑自向外走去。

    凌雲在後面道:“等等。”

    杜正海道:“你還有何話說?”

    凌雲眸子裏溼霧霧地望向他道:“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杜正海眉眼間盡是冰冷,“不是了。”

    凌雲眼底的情緒劇烈一顫,扯出一個慘淡的笑意,苦澀道:“只因爲我是……何禹廷的兒子麼?”

    “是的。”

    凌雲垂下星眸,長長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悲哀,有些艱難道:“其實,我寧願自己不是。可是天意安排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上一輩人的恩怨難道一定要下一輩人來承擔麼?”

    杜正海冷眸微眯道:“你總該知道‘父債子還’這句話吧?”

    凌雲呆了一下,無語。

    杜正海道:“我也知道,這一切不是你的過錯。可是怎麼說你也是我仇人的兒子,你身上流動的,永遠是我仇人的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我之間仇深似海,你說我們能成爲朋友麼?”

    凌雲心痛如絞。他沒有反駁,因爲他知道根本就沒有反駁的必要。

    他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廢墟之中,現實是殘破的城牆,帶着無力感滅頂而來;而他獨自一人,彷徨無依,無處可逃,似乎只有等死的份兒。

    此時的他,真的想大哭一場;可是他知道,自己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杜正海輕嘆一聲,往外走。

    凌雲忽然道:“杜兄。”

    杜正海止步,面無表情道:“你還要說什麼?”

    凌雲道:“你我雖然已經不是朋友,可是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麼?”

    “你說。”

    凌雲道:“不要把我與何禹廷的事情說出去。”

    杜正海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即使我不說,也保不了終有一天會被別人知道——凌雲,你以爲你能逃避得了麼?”

    凌雲木然道:“過一時是一時吧,你只說你答不答應我?”

    杜正海回過臉來,又望了一眼凌雲那蒼白的近乎沒有血色的臉。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一塊無形的大石壓住了似的,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彷徨無依的人不止他自己一人。在那一刻,杜正海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快感。

    凝思片刻,他終於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

    “多謝。”凌雲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望了他一眼,然後緩緩揚起自己的手掌。

    映着清冷的月光,杜正海看到對方眸子裏隱隱有細碎的波光在閃動。

    杜正海的心不自覺地悸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兩人擊手成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浣玉的貼身丫頭嬌杏,這些時日來一直是愁腸百結,煩惱不已。她的父親病了,卻無錢抓藥。

    她向浣玉郡主告了幾天假,回到家裏,看着躺在牀上病得骨瘦如柴、氣息奄奄的父親,看着爲了給父親治病、已是焦頭爛額而又無計可施的兩個弟弟,一籌莫展。

    她自幼便失去了母親,父親含辛茹苦,勞勞碌碌,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姐弟三人拉扯成人。

    爲了減輕家庭負擔,她才迫不得已賣身爲奴,在晉陵王府做了丫頭。

    而她的兩個弟弟除了耕田種地;還藉着些空暇時間在京城大戶楊希孟楊老爺家做些勞力,掙得的一點工錢也只能是勉強養家餬口。

    如今父親得了重病,京城名醫開出了天價,使得她姐弟三人瞠目結舌。

    五百兩銀子!——如此昂貴的醫藥費,是他們全家人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那個名醫卻要他們十天之內備足銀子,否則他們的父親只有死路一條。

    此時的一家人真的是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嬌杏本姓劉,小名可兒。她的大弟名叫劉阿牛,小弟名叫劉阿虎。

    人們往往被逼急了,走投無路了,便會生出一些鋌而走險的念頭來。

    劉阿牛心煩意亂地房間裏踱來踱去,驀的他停下身來,一雙陰暗的眼睛慢慢滯留在了面前坐立不安的嬌杏身上。

    嬌杏望着弟弟那有些猙獰的臉,那雙不懷好意的眼,一股凜凜寒意不由襲上心頭,結結巴巴道:“阿牛,怎……麼了?”

    劉阿牛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緩緩笑了起來,“姐,你的主子是堂堂的刑部尚書府侍衛統領,當朝郡馬,皇上御封正二品,財大氣粗,他要是拔根汗毛就比咱們的大腿還粗,你何不去求求他呢?”

    嬌杏眼眸輕怔,立時反駁道:“你讓我怎麼開這個口?五百兩銀子,咱們全家人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錢!

    “再說了,郡馬爺平時接濟我的還少嗎?三兩五兩,十兩八兩,只要我有困難開口,他便痛痛快快地給我,從來也不用我還,而且從來也不要求我做什麼。

    “我每次都很不安,只是暗自下定決心終有一天會報答他的恩情的,誰曾想會這樣!——唉,我欠他的已經夠多的了……”

    劉阿虎揚了揚下巴道:“那就不差這一次了!”

    嬌杏眼眸通紅,顫聲道:“弟弟,我們這樣做豈不是太過貪得無厭了?郡馬爺這麼好的一個人,我們卻這樣對他,又於心何忍?”

    劉阿牛嗤笑一聲,臉上露出不屑之色:“什麼,凌雲是好人?姐,你別太天真了!像他們這些官仕中人,十之八九都是表面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背地裏卻雞鳴狗盜,男盜女娼。哼,這姓凌的也不例外。”

    嬌杏道:“弟弟,有些話可是不好亂說的;我天天服侍在他的身邊左右,郡馬爺的爲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他可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啊!”

    “凌雲是正人君子?……”劉阿牛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爲然的神情。

    忽然他眸光陰鷙地望了嬌杏一眼,低笑道:“姐,你剛纔說,凌雲平時總是接濟你,只要你需要銀兩什麼的,他便痛痛快快地給你,而且也從來不用你還?”

    嬌杏點了點頭道:“是啊!”

    劉阿牛接着道:“你還說,你天天在他的身邊左右,貼身服侍?”

    嬌杏道:“是啊,怎麼了?”

    劉阿牛促狹的眸子裏閃出一道猥瑣的笑意,淺嘴薄舌道,“姐,你實話告訴我,那你們兩個之間有沒有那事兒啊?”

    嬌杏迷離的眸子眨了眨,一頭霧水道:“那事兒?什麼事啊?”

    劉阿牛斜睨了她一眼,彎腰伏在她的耳邊低低道:“裝什麼糊塗啊,什麼事兒,當然是男女之事了!”

    嬌杏倏的瞪大了一雙杏眸,怒聲道:“劉阿牛,你亂說什麼呢?他是主子,我是奴婢,我的職責就是一心一意地侍奉好郡主與郡馬——除此之外,我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彷彿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忽然被潑了一瓢冷水一般,劉阿牛原本興奮曖昧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

    他沮喪地耷拉下腦袋,索然無味地嘆了口氣道:“這麼說,你們之間是真的沒什麼嘍?唉,好令人失望啊!姐,你說這麼便利的條件,你居然沒有得手……唉!你也有點太笨了吧!……”

    嬌杏氣得立時漲紅了臉,柳眉一挑道:“劉阿牛,你要是再說這樣不着邊際的話,我就不理你了!你可以侮辱我,卻不可以侮辱郡馬爺!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郡馬爺的爲人,他胸懷坦蕩,光明磊落……”

    “什麼,凌雲胸懷坦蕩、光明磊落?……”劉阿牛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一個笑話,翻了個底朝天的白眼道:“姐,看來你可真被他的表象給迷惑了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哼哼……”

    說到這裏,他嘴角嘲諷地勾起,扯出一個誇張的弧度。

    嬌杏見劉阿牛說到關鍵地方卻住口不說、故意賣起了關子,不由心裏一陣悸動,急促地問道:“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