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丁進之哀求呂文正不要殺他兒子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望春華秋實字數:3165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呂文正帶了莫水靈來見皇上。
皇上得知丁繼武在中牟倒行逆施的惡行之後,不由勃然大怒道:“這丁繼武若是果真如此,豈不是死有餘辜,也辜負了朕對他的一番期望與信任!馮總管,馬上刷一道聖旨,將丁繼武革職查辦,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審理!”
馮朝英道:“是。”
莫水靈跪倒在地,叩首出血道:“謝聖上隆恩。只要能爲姐姐昭雪冤情,小女子就是爲奴爲婢也報答不了聖上之恩德……”
皇上幽深的眸光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笑眯眯道:“姑娘言重了。朕幹嗎要你爲奴爲婢啊,這樣豈不是太唐突佳人了?趕快平身吧!”
皇上行事幹練果斷,刑部的人辦事亦是雷厲風行。
凌雲、徐直等人領了聖旨,帶領侍衛連夜趕奔中牟府,與楊振等人匯合。
次日即抵達丁繼武的府邸,當堂宣讀了聖旨。
丁繼武如雷轟頂。突然降臨在頭上的噩運使他一時茫然失措。昨天他還沉浸在溫柔鄉裏,其樂融融;今天他卻要被帶上冰涼的枷鎖,鋃鐺入獄!而且等待他的,將是一條萬劫不復的不歸之路!
當如狼似虎的侍衛一擁而上、將他鎖鏈加身的時候,他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拒捕的念頭。
但他剛剛萌發了這種想法,他身邊的心腹侍衛劉剛已經先他一步而付諸行動了。
劉剛一式“白虹經天”,矯捷的身形像是一隻迅猛的鷹隼,拔地而起,長劍揚處,砍倒兩個抓他的侍衛,一鶴沖天,直向門口飛去。
好快的身手,令兩旁的人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他以這個優美的動作剛剛飛出大堂,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身形又倒着飛了回來,以一個“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的狼狽姿勢,“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接着凌雲從外面走了進來,下頜微微揚起,滿臉的鄙夷與不屑。
劉剛一個“鯉魚打挺”,騰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顫聲道:“你是誰?”
楊振眉毛一挑道:“瞎了你的狗眼,連凌統領都不認識?”
“凌統領?……”劉剛心裏不自覺地一陣抽搐,“原來你就是凌雲?……今天算我碰上了黴頭!”
倏的揚起長劍,擺開了一副以死相拼的架勢,橫眉怒目道:“姓凌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招吧!”
凌雲目光睥睨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憑你也配?”
劉剛大怒,一式“濤走雲飛”,長劍直襲過來。
凌雲甚至連劍也沒拔,他身形輾轉,猶如浮光掠影一般,砰砰砰,看似瀟灑隨意的幾個動作,已將劉剛打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劉剛這才意識到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昔日曾經自恃功強的自己,在強大的敵手面前,原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劉剛思想略一鬆懈,立刻給了凌雲以可乘之機;他長劍輕靈,輕輕一攪,一式“花開花落”,便把程剛的長劍給卷飛了去,正正插在了大廳的天棚之上。
劉剛驚惶失措之下,凌雲手中長劍順勢一遞,冷森森的劍刃已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劉剛面如土色,不由雙膝一軟,癱倒在地上,顫聲道:“凌統領手下留情……”
凌雲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層譏誚的笑意;他失望地搖了搖頭道:“我原本以爲你雖然助紂爲虐,爲非作歹,但仍然不失爲一條硬漢,沒想到卻這般熊包!”
扭過臉去不屑再看他,只吩咐左右把他拿下。
兩廂侍衛正要上前,那高高懸於天棚上的利劍不知爲何忽然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正插在了劉剛的後背上!
巨大的貫力作用使的利劍透心而入,淋漓的鮮血如噴涌的泉水般射了出來,濺了一地,也濺了他身邊的丁繼武一身,一臉。
劉剛慘痛地嘶叫一聲,臉上的肌肉痛苦抽搐着,身子如風中凌亂的枯葉般瑟瑟作抖着,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此時的劉剛,倒在地上依然氣息未絕。彌留之際,莫秋靈自殺前那近乎崩潰的、詛咒的話語又字字清晰地縈繞在他的耳邊:
“劉剛,你這個助紂爲虐的狗東西,要不是你在一旁煽風點火,挑撥是非,我也不會淪落至此!我只恨自己生爲女子,殺不了你——哼,人不報應天報應,總有一天你會遭到天譴的!……”
迷迷朦朦的,他似乎看到莫秋靈渾身是血,瞪着一雙充滿怨恨的瀝血的眸子,一步步向他逼迫過來……
劉剛被駭得面如死灰,連聲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他驚悸般喃喃着,瑟索的身子忽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然後便不動了。他臨死前那個可怕的神情,使得在場每一個人都心有餘悸。
凌雲目光清冷地瞥了他一眼,有些憐憫地搖了搖頭道:“真是‘人不報應天報應’!”
此時的丁繼武臉色慘白,眉毛凝成一團,兩隻空洞的眸子就如失去焦距一般,茫然望着前方。無數種可怕的預想在心頭纏繞着,猶如一條毒蛇般緩緩爬過心頭,只令他毛骨悚然,倍感覺絕望。
從眼前劉剛這喋血滿地的場景,使他聯想起了另一個觸目驚心的喋血場面:
那是數日前的一個晚上,當他心懷鬼胎地闖入囚禁莫秋靈的房間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具猙獰恐怖的、血淋淋的屍體!
之後一連幾天晚上,他都在做着同一個噩夢。夢境裏,他看到莫秋靈只是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不可捉摸的怪異的笑容,卻不說一句話……
他生平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尤其當他聽到一旁的凌雲冷冰冰說出那句“人不報應天報應”的話時,更是心悸。
他只覺的頭在轟轟作響,腦子裏一片空白……
京城。刑部大堂之上。丁繼武一身囚衣,低垂着眼瞼,神色頹廢地跪於大堂前。
在他身邊跪着的還有莫水靈,吳二一家——包括吳二之兄及其父母,以及丁繼武涉嫌貪污受賄、奪人田地的幾個事主與證人,還有丁繼武府中的幾個參與迫害莫秋靈的家丁侍衛。
呂文正讓人給丁繼武看了莫秋靈臨死前留下的那封血書,又讓其他證人與之一一對質;隨之一拍驚堂木,“丁繼武,現在人證物證齊全,你還有何話說?”
丁繼武自知大勢已去,再抵賴也沒用了,不由心灰意懶,垂頭喪氣道:“罪臣無話可說。臨死前,罪臣有個請求,還望呂大人成全。”
“你說。”
丁繼武默然道:“我只想再見見我的父親……”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呂文正頗爲動容,沉吟了一下,終於點點頭。
話音未落,丁進之踉踉蹌蹌奔了上來,與兒子抱頭痛哭。
他剛剛由管家丁玉榮口中得知兒子被刑部審訊的消息,不由驚慌失措,急急忙忙命人備轎,風風火火趕到了刑部大堂。
卻說丁進之哭罷多時,止住眼淚;又把臉轉向呂文正,以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道:“呂大人,小兒年少無知,偶爾犯些過錯也是在所難免;何況那姓莫的女子是自盡而死,並非小兒所害,小兒縱使有錯也罪不至死,看在你我同朝多年的份上,就留他一條性命吧!”
丁進之與呂文正雖然同朝爲官多年,卻一直勢同水火,彼此何曾給對方一個好臉色看?今日若非是兒子命在旦夕,他自己又心慌意亂,失去了主意,又怎麼會低聲下氣地向呂文正求情?
呂文正道:“丁大人,丁繼武除了霸佔民女,逼死人命之罪;還有貪贓枉法、奪人田地之罪,樁樁件件,皆是罪證確鑿。徐先生,把證詞拿與丁大人看。”
丁進之顫抖着手接過證詞,勉強看了一遍,只覺得一股凜凜寒意從頭頂一直冷到了腳底;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他緩了半晌才算把自己凌亂的思緒一點點收攏起來,強打精神道:“呂大人,難道小兒就非死不可嗎?——不……不行,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呂文正冷笑道:“丁大人,本府此次調查案件,就是奉了聖上的旨意。本府若是徇情枉法,饒恕了丁繼武,既有負聖恩,也對不起那些冤死的亡魂及活着的苦主。
“何況丁繼武自任職中牟知府以來,不但不思爲朝廷效力,反而貪贓枉法,血肉鄉里,民憤極大;現在又霸佔民女,鬧出人命——這些罪行實是十惡不赦,死有餘辜!本次本府判他斬刑,已是從輕發落了!”
說罷臉色一沉,吩咐左右,“來人,把丁繼武推出去,斬首!”
兩廂如狼似虎的侍衛譁的一下擁了上來,不容分說架起丁繼武推推搡搡往外走去。
丁進之哭聲叫道:“繼武!繼武!……”像就瘋了似的踉踉蹌蹌衝上前去,想要攔住行刑的侍衛。
一旁的凌雲見狀,一式瀟灑的“飛雲乍起”,輕靈飄逸的身形在空中幾個輾轉,已攔截在了丁進之身前,清峻的臉上泛起一層冷色,“丁大人,請不要妨礙公務執行!”
事不關己,關心則亂。丁進之此時已完全亂了方寸;在那一刻,他想過去找皇上求情,也想過去找自己的義兄何禹廷幫忙,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忽然感到了平生以來從未有過的無助與挫敗。他滿眸猩紅,語無倫次道:“不要,不要……求求你們,千萬不要殺我兒子,不要殺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