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在凌雲的酒裏放了芙蓉花毒…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望春華秋實字數:4066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卻說凌雲,正覺得疲乏不堪,見玉卿成招呼他進來坐坐,而自己也正好想歇息一下了;便讓隨從的侍衛們先回去,只與楊振邁步走進了綢緞莊。

    玉卿成把二人讓到內閣,吩咐週三申擺好珍饈美味,又端來一罈密封的陳年老酒,拍去泥封,一股醇香飄逸出來,立時沁入心脾。

    凌雲不由讚道:“好酒!”

    玉卿成一雙妙目望着他道:“知道這是什麼酒麼?”

    “倒要請教。”

    玉卿成道:“告訴你吧,這是頭等的綠蟻新醅酒。”

    凌雲俊眸一閃道:“綠蟻新醅酒?這種酒的名稱凌雲倒是從未聽說過。”

    玉卿成微微一笑道:“因爲這是我親自釀製的,酒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除了小店,這酒可是絕無僅有哦!”

    凌雲笑道:“哦?原來如此,那凌某今天倒是有口福了!不過,提到這個名字,倒是使我想起了白居易的一首詩。”

    玉卿成已吟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向晚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凌雲道:“只是季節不對,現在是春天。”

    玉卿成道:“說的就是。按說在冬天下雪時品嚐此酒,暖心暖懷,最是有品味;只是到了那時,只恐怕不會有現在這樣好的機會了。如今貴客光臨,也等不了那麼久了,只好先拿出來過把癮了。”

    說着,她目光炯炯地望了凌雲一眼。

    凌雲卻並未在意,笑道:“難得玉老闆如此熱情好客,凌雲倒有些受寵若驚了!”

    玉卿成輕輕一笑。她斟滿了三杯酒,把其中的兩杯端到凌雲與楊振跟前;自己舉起了餘下的一杯酒道:“我在這裏敬你們一杯,兩位可一定要賞光哦!”說着,已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凌雲與楊振見了,也沒推辭,舉起酒杯,也一起飲幹了。

    凌雲道:“酒力還可以,只是味道有些怪怪的。”

    玉卿成帶着幾分薄嗔的意味對凌雲道:“你到底會不會品酒,我怎麼不覺得呢?”

    說着,她又倒了一杯道:“要不,你再喝一杯嚐嚐。”

    凌雲端起來喝了,覺得不似方纔的那杯辣口了,便道:“這杯好多了。”

    楊振道:“莫不是凌統領久不沾脣,乍飲來有些不適應口味了?”

    凌雲道:“也許是吧。”

    玉卿成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難得一會,一醉方休,再來!”

    凌雲又飲了三杯兩盞,想起刺客的案子尚未有頭緒,覺得無緒再飲了,於是便對楊振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說着,便去摸銀兩。

    玉卿成忙攔住道:“凌統領,您這是幹什麼,方纔已說好了是美酒待客,您要是這樣,豈不太見外了?”

    楊振也附和道:“玉老闆說的對,一回生二回熟,凌統領與玉老闆既已是朋友了,又何必客氣呢?”

    凌雲聽了,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衝着玉卿成微微一笑。

    兩人正要往外走,忽聽外面沙沙的聲音,似是雨打紗窗。

    這時候簾籠一挑,週三申走了進來,臉上、頭髮上溼淋淋地滴着水珠,道:“真不巧,外面下雨了!二位若不嫌棄敝處簡陋,就將就着在此小住一晚,明日再走如何?雨這麼大,外面路滑不說,若再着了涼就不好了。”

    玉卿成聞言,也竭力地挽留他們。

    凌雲勞累了一天,此時已是筋疲力盡,況且他本是心胸豁達之人,也沒多想,便道:“好吧。”

    於是,週三申拿了檯燈,引着凌雲、楊振二人到了一處優雅溫馨的軒閣內;他寒暄了幾句“小處簡陋,請二位爺屈尊安寢”等語,便出去了。

    凌雲往牀上一倒,便不願動彈了。

    楊振在他一旁躺下,小聲道:“凌統領,你感覺如何?”

    凌雲眯着眼道:“什麼感覺如何?”

    楊振笑道:“哎,你說你別的事情上那麼聰明,怎麼到了這兒就糊塗起來了,你沒看出那位玉老闆對你有點意思麼?”

    凌雲半合着眼,已是睡意朦朧了,喃喃道:“是麼?……”

    楊振見他如此,亦覺意興闌珊,打了個呵欠,也閉眼入夢了。

    門口處,李雲汀拿着燈籠走了過去。

    她徑自來到玉卿成的寢室,向她稟告道:“兩個人都睡了,並無異常。”

    玉卿成幽幽地嘆了一聲,吩咐她回去休息。

    李雲汀走後,玉卿成關上房門,笑思了一會,心事重重地躺下了。

    “冰簞銀牀夢不成,碧天如水夜雲清。”

    玉卿成夢不成的原因,除了她自己,無人能知曉。

    她此時心裏只覺不安。因爲她在今晚爲凌雲斟的頭一杯酒中,巧妙地將一種藥沫溶入了裏面。

    那是芙蓉花毒。

    藥沫雖然只有一點點,但足以要一個人的命了!

    這個人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這種藥物絕無半點偏袒之心,它將一視同仁地對待你,保證在十二個時辰後——也就是第二日的同一時刻,分毫不差地打發你登上極樂世界。

    而且不會在你身上留下半點被謀殺的痕跡,讓人誤以爲你是猝死。

    多麼高明卑劣的殺人方法!一個曾令天梟組織的人頭疼的、看似強大的敵人,就這麼容易地解決了麼?

    在行動前,她曾爲此傷透了腦筋,唯恐萬一不成,被人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那日她與孫孝文、李雲汀夫婦奉幫主李瑞允之命外出行動,在京城外十里的桑林地帶截殺逃離京城的杜正海以滅口,在與凌雲交手時受了內傷。

    她在臥牀療養期間,幫主李瑞允親自登門造訪她了。

    李瑞允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她殺掉一個人——凌雲。

    玉卿成問道:“爲了什麼,他哪裏又得罪你了?”

    李瑞允道:“僅僅是這些日子來他的所作所爲,他就已經該死了;更何況那天晚上他又見了他不該見到的事情!”

    玉卿成奇道:“哦?什麼事?”

    李瑞允便把那天晚上凌雲去丁府江春處寄鑑留刀、回來後發現李瑞允在跟蹤他,並識破李瑞允真實面目的事情約略擇要地說了一遍;然後爭取她的意見。

    玉卿成道:“我認爲江春也該死。”

    李瑞允道:“你不用打岔,說正題。”

    玉卿成道:“他不就是知道了你是何成麟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啊!”

    李瑞允見玉卿成似乎誠心與他過不去,不耐煩道:“那你就不必管了,現在我只要你謀劃好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殺了他!”

    “我殺他?”玉卿成道:“你都殺不了他,我能行麼?那一日的埋伏可謂周全吧,還是差點讓他殺了我!”

    李瑞允道:“誰要你跟他明刀明槍地幹了?”

    玉卿成道:“那我該怎麼辦?”……

    於是,就這麼辦了。

    什麼叫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是凌雲竟會對她絲毫不懷戒備之心、而輕易着了她的道,倒是使得她內心不安了。

    從幾次虛虛實實的接觸中,她已看出凌雲是個正人君子;最難得的,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或貪財或好色,或是二者兼之。

    人們都說,是貓兒便會吃腥,她卻從凌雲身上找到了第二個例外;而第一個是溫炳秋。

    如果像凌雲這樣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豈非太可惜了?她真的有幾分於心不忍。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在與李瑞允計議着如何動手後沒過幾天的今天,凌雲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也許是天意如此。她暗暗道:“凌雲,你命該如此,不要怨我!……”

    玉卿成輾轉反側,只顧胡思亂想間,卻忘了留意房外的動靜。

    按說,以她的武功造詣,有夜行人行動是不會瞞過她的。

    只是,她此時心神不寧,把所有的神思都集中在了滿腹心事上,竟忽略了敵人的偷襲。

    何況外面的人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今夜來這裏的,是一男一女兩個黑衣蒙面人。從其輕靈輾轉、瀟灑自如的行蹤可以看出,二人輕功了得,絕非等閒之輩。

    不巧綢緞莊裏有人夜裏起來小解,驚了兩個夜行人,他們急忙旋身閃在了花榭後面。

    小解的人正是玉卿成的小叔、綢緞莊的二掌櫃孫孝文。

    卻說孫孝文剛停下身,忽然覺的頭頂有風聲。

    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襲之勢,想要躲避已來不及,他只覺頭上嗡的一下,眼前一陣轟鳴,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兩個夜行人打昏了孫孝文,便斂氣屏息,躡手躡腳地摸到了玉卿成的寢室外。

    二人知道玉卿成武藝高強,難以對付,便先通過香管子,對着窗戶吹起了迷香。

    所謂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玉卿成只顧想入非非,開始時並未注意到。

    直到房內迷香的密度愈來愈大,薰人口鼻了,玉卿成才驀地醒悟。

    她急忙翻身坐起,麻利地穿好衣服,下了地,擡手從枕頭下抓起了寶劍。這時,她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她立即分辯出:這是天梟組織的獨門迷香——離魂香,不由怒上心頭。

    心想:真是反了,哪個不要命的狗東西竟敢偷襲我?

    她寶劍一橫,衝着門口喝道:“是誰?”

    門“砰!”的一下被踢開了,兩個黑衣蒙面人手持長劍闖了進來。

    那男子道:“臭女人,你還記得我吧?”

    玉卿成從他的聲音裏已聽出了來人爲誰,不由切齒道:“睚眥必報的小人!……”

    說這話時她聲音顫抖,身子搖搖欲墜。

    那男子一聲狂笑:“要不是你這該死的賤人,我也不會挨那屈辱的四十板子,這就叫血債血償!”

    說着,提步上前,手中長劍一揚,電光神火,直劈下來。

    那女子卻拭劍以待。在她看來,對付這樣一個中毒已深、行將倒地的人,是羞於夫妻二人同上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玉卿成此時已是四肢無力、堪堪不敵了。

    若不是她那深厚的武功造詣支撐着她被迷香瓦解的、僅餘的一點功力,恐怕她早已倒在地上了。

    卻說週三申。聽到女主人房中動靜不對頭,知道出事了,急忙吩咐夥計去後院喊孫孝文夫婦趕來救助。

    他卻不知道孫孝文已經遭人偷襲了。

    那夥計急匆匆地去了;此時房裏只餘下他一人像是沒頭蒼蠅似的走來走去,心裏毛毛躁躁的,像是一堆亂草。

    週三申驀地停下了。因爲這時他忽然想起了隔着一道院落在此寄宿的凌雲與楊振。他來不及再多想什麼,拔腿便向隔壁奔來!

    凌雲與楊振這時候已經聽到了前面的打鬥喧鬧之聲。

    楊振開始有些不耐煩;但後來二人聽出動靜有些不對頭,凌雲便抓起魚青寶劍,催着楊振穿好衣服,急急出門直奔出事的地方。

    這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空灰濛濛的,給人一種潮乎乎的感覺。

    二人剛走了幾步,正好遇見週三申風風火火地向這邊趕來。

    他一見二人便如遇救星般,連聲道:“二位爺來的正好,快去瞧瞧吧,老闆娘那裏出事了!”

    當凌雲、楊振趕到時,玉卿成正是堪堪不敵、命在旦夕的時候。

    若非李雲汀急急趕來、拼死替她抵擋了一陣,她早已命喪敵手了。

    原來李雲汀見丈夫出去方便久不回來,心裏擔憂,便出門來尋。

    她剛到前院,便聽到了一陣陣激烈的打鬥聲;狐疑間,正好遇到了趕來向她報信的夥計,她便匆匆忙忙地向玉卿成的寢室奔來。

    趕到這裏,正見玉卿成與人苦戰、情勢危急,她便出劍相助。

    只可惜她人單力孤;而那一男一女兩個蒙面人早已殺紅了眼,再也不論什麼君子小人之戰了,並肩子上,時間久了,李雲汀便手心見汗,有些招架不住了。

    正在這時凌雲、楊振闖了進來。

    見狀,凌雲拔出魚青寶劍,飛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