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誤會重重丁夢軒恨透了凌雲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望春華秋實字數:4046更新時間:24/06/26 14:07:09
卻說衆人,驚悉此訊,不由駭然失色,一片驚呼。
丁夢軒驚叫一聲,不顧是否失態,轉身向門外跑去。後面幾個丫頭急忙跟隨。
丁進之叱道:“你們是怎麼看護她的?哼,竟連一個弱女子都守不住,真是一羣飯桶!”
丁義低着頭道:“是!是!……只是事出突然,令人始料不及啊!那丫頭出門時還安安靜靜的,忽然就像瘋了似的掙脫兩個兄弟的手,撞向柱子,令人措手不及,是小的失職……”
丁玉榮上前道:“老爺,其實此事也不能全怪他們,也怨那丫頭她心胸狹窄,自己一時想不開罷了,竟然……唉!……”
丁進之此時心煩意亂,揮揮手道:“好了,你們先退下,此事容後再議!”說罷恨恨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呂文正等人亦覺尷尬,只得悻悻地跟着出了大廳。
香羅早已氣絕。丁夢軒趕到時,武師羅振義已安排家人將屍體擡走。
丁夢軒悲痛欲絕,不顧一切地就待衝上前去,已被幾個丫頭老媽拉住。
呂文正一行出的門來,正好目睹了眼前的一切,皆唏噓感嘆不已。
尤其是凌雲,更是覺得愧疚不已。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望着丁夢軒那傷心欲絕的樣子,他一時如癡了似的,久久無言。
多虧徐直拽了他一把,才未失態。
刑部尚書府的人走了,丁進之才記起要發泄一下抑鬱於胸的這口惡氣。
香羅該死,已經死了;而女兒丁夢軒呢?
丁夢軒此時已由幾個丫頭扶着回了繡樓。
她臉色慘白,神情呆滯,悽婉傷心不能自拔。
這時,丁進之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不分青紅皁白,夾槍帶棒地將女兒嚴厲地斥責了一番:“我昨天晚上又是怎麼對你說的,你是誠心跟你父親過不去麼?現在,你不但把香羅害死了,連你親生父親都害慘了!真是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啊!……你真令我失望,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女兒!”
丁夢軒只是哭,哭得哽咽難言。
丁進之氣哼哼地拂袖而去。
丁進之回到客廳,餘怒未消,這時家人丁信走了進來:“老爺,外面有——”
“我誰也不見!”
丁信道:“是何大公子求見。”
丁進之聽罷,氣焰頓消,乾咳一聲,道:“快請!”
對何府的大公子,丁府的未來嬌客,他一直是巴結而不及,又怎敢拒而不見?
何成麟進來了,與丁進之見過後,彬彬有禮道:“我父親不大放心這邊的情形,特遣小侄過來瞧瞧情形。”
丁進之面有愧色:“說來真是慚愧,休要再提了!”
說不要提,但他還是不得不將昨晚刺殺杜正海失利及今日受挫之事約略擇要地說了一遍,隨而問道:“不知賢侄對此事有何看法?”
何成麟臉色沉了下來,若有所思。
丁進之心情忐忑,正待靜聽下文,忽然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丫頭惶惶而入,顫聲道:“老爺,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她……”
丁進之急聲道:“小姐怎麼了?”
那丫頭哭道:“小姐她……她……上吊自殺了!”
丁進之只覺腦袋嗡地一下 ,差點暈過去,何成麟急忙扶住了他。
何成麟急切地問那小丫頭 :“那小姐現在如何了?”
小丫頭道:“已經救過來了,王嬤嬤正在陪着她、解勸她呢。”
丁進之緩了一口氣,罵道:“小賤婢,一驚一乍的。”
小丫頭道:“雖然救過來了,可是小姐現在的情緒卻很不好,那神情可怕極了……”
丁進之長嘆一聲道:“出了這種事情,真是家門不幸啊,賢侄,讓你見笑了。其實這也怨我啊,是方纔我說的話太重了!……
“唉!這孩子自小乖巧柔順,一時受人蠱惑,才做出這種糊塗事來,我雖然當時氣急,卻不該說出如此過頭的話來,怨我,怨我啊!”
何成麟道:“叔父也不必太過自責了!其實此事也怨不得叔父,怨只怨呂府的人太過卑劣了。”
這話正好合了丁進之的心意,他輕嘆一聲道:“賢侄請稍坐,老夫失陪,先去看看小女。”
何成麟道:“叔父,小侄冒昧告求,能否允許小侄陪同叔父一同前去探望小姐?”
丁進之略一躊躇,自思:出了這種事情,何成麟非但對女兒不嫌棄,而且還這麼的關心與體貼,可見此人乃是有情有義之人,心中當然高興,遂爽快地點頭答應了。
丁進之、何成麟兩人一起來到小姐的繡樓。
在閨閣外間,王嬤嬤輕聲告訴二人,“小姐現在已經安靜下來,剛剛睡了,請老爺和公子過會兒再來吧!”
丁進之與何成麟只好悻悻地退了出來。
何成麟道:“叔父,您若有事只管去辦罷,小侄無事,想在小姐的房外守候一會。”
丁進之感動道:“賢侄如此重情重義,真是小女的福氣啊!”
何成麟輕輕一笑,沒說什麼。
丁夢軒是哭乏了才朦朧入睡的。恍惚中,往日的一幕幕情景在腦中浮現着:
時而是杜正海蒙面劫持她時的可怕神情,時而又是父親突然趕到她的繡樓、她驚慌失措、躲閃不及的惶恐情景,時而又是凌雲求她相助時的殷切神色,時而又是香羅撞柱自殺時、喋血滿地的慘烈情形,一會兒又什麼都沒有了……
往事不堪回首。待她由噩夢中醒來時,已是夜色闌珊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只見房中朦朦朧朧的,紅紅的蠟燭籠罩着金色的芙蓉幔帳,淡淡的麝香輕柔地環繞在繡房之中,眼前的一切飄渺而淒涼。
她掙扎着起身,一步一挨地走到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
窗外,夜色如水,微霜悽悽,一股涼意迎面襲來。
這時外間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對話聲:
“何公子,您已經坐了一個下午了,您看,您的眼睛都熬紅了,快回去休息吧!”是王嬤嬤的聲音。
“不,我再等一下。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話,想對小姐說。”聲音充滿了男性那特有的磁性與魅力,渾厚凝重,深情款款,讓人砰然心動。
丁夢軒已經猜出了說話的人是誰。她心中不知是感動,還是愧疚,頭一仰,兩行清淚滑頰而下。
她的飲泣聲驚動了房外的兩人。
王嬤嬤喜滋滋地跑了進來,“小姐,您睡醒了吧!您可把我們急壞了!”
何成麟在門外,欲進不能,便隔着水精珠簾道:“小姐,現在我只有一句話對你說:千萬不要想不開!有那麼多人愛着你,你又何必如此?”
丁夢軒不由心裏一熱。
只聽何成麟又道:“再說,此事根本不怨你,怨只怨呂府的人太過卑劣,爲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
“試想,如果不是他們百般威逼利誘,香羅姑娘也不會死!香羅是他們害死的,與小姐無關,所以小姐千萬不要爲此而自責。”
丁夢軒心一顫,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凌雲來找她,讓她做實口供。記得當時他親口告訴她,香羅不會因之而受牽連,結果如何呢?
試想,如果她當時不按對方的“指使”去做,香羅也就不會死了。
然而,他們爲了達成其不可告人之目的,而欺騙利誘她、白白犧牲了香羅的性命,這算不算不擇手段呢?
一種被侮辱、被愚弄的感覺襲上心頭,她開始憎恨凌雲卑鄙了。
好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竟然利用以往自己對他的好感與信任欺騙利用自己!
“小姐,”何成麟輕柔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沉思;她怔怔地擡起那雙秀美而朦朧的眸子,癡癡地看着他。
只聽何成麟柔聲道:“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吧!如果沒有事情,我先走了。”
說着,他向丁夢軒輕輕一笑,那眼神裏滿是溫柔體貼的意味。
他深情地向她拱拱手,轉身走了出去。
丁夢軒凝然望着他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背影,只是呆呆地出神。
王嬤嬤掩着嘴笑了起來。丁夢軒臉一紅,嗔道:“你笑什麼?”
王嬤嬤道:“我是在爲小姐高興啊!你看何公子多麼溫柔體貼哪,而且才華橫溢,人才又好,這樣的人打着燈籠亦天下難尋。小姐真是好福氣,想想以後的好日子,小姐恐怕就要爲今天所做的傻事後悔了!”……
何成麟出了繡樓,正往前走着,忽見玉卿成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大公子好,恭喜大公子如願以償!”
何成麟瞅了他一眼道:“你在開什麼玩笑?”
玉卿成道:“大公子不是對丁小姐傾慕已久了麼,如今有緣一睹芳容,又俘獲其芳心,豈不是可喜可賀啊!”
“少耍貧嘴,我有正經事要問你。”
“何事?”
何成麟道:“我讓你幹什麼來了,現在事情進展如何了?”
玉卿成道:“我當然是按大公子所吩咐的去做了,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何成麟皺皺眉頭道:“那就怪了,想那丁小姐一向謙恭柔順,今天卻爲何突然一反常態、違背父意、自行其是呢?”
玉卿成道:“這個問題你只有問她了。人說,女兒心事難琢磨,何況是這位知書達理、深沉含蓄的大家閨秀呢?大公子不是在她的閨閣中呆了老半天麼,這種事大公子心裏應該是很明白才是啊!”
玉卿成言辭犀利,何成麟一時無言以對。
玉卿成又道:“對了,在丁府呆了這麼長時間,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嗎?”
何成麟冷冷道:“隨你的便。”
荒涼的白沙崗。崗上雜草從生,颯颯秋風吹來,百草折腰,使得崗上的墳頭歷歷可見,一片淒涼冷清的景象。
丁夢軒一身縞素,立在一座孤墳前,直哭得梨花帶雨,哽咽難言。
那座墳前立着的冰冷的石碑上,刻着的是幾個冰冷的字:香羅之墓。
王嬤嬤、琦玉及丁誠等幾個家人默默地陪伴在左右,個個臉色晦暗,神色哀慼。
丁夢軒喃喃地念着悼詞,往事歷歷在目,不堪回首。她默默地佇立於風中,出神地望着滿天紛飛的灰色蝶兒,淚如雨下。
琦玉與王嬤嬤等人只有輕聲地寬慰解勸。
時候不早了,王嬤嬤便開始催促小姐回去。
丁夢軒拭着眼淚慢慢地轉身,卻又不忍離去,復又回頭望了那冰冷的石碑一眼。
“小姐,咱們走吧!”琦玉說道。
丁夢軒聽出琦玉的口氣有異,也轉臉去看,原來在羊腸小道上走來了幾個人。
是呂府的人,凌雲、袁平及兩個侍衛。
丁夢軒臉色沉了下來,她迴轉臉去。
凌雲當然也看見了她們,他沉吟了一下,與袁平交代了幾句,便向這邊走來。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丁夢軒那冷漠甚至仇恨的目光,佇立於墳前,凌雲深深地向墓碑拜了一拜。
丁夢軒冷冷道:“凌統領——”
“小姐。”
丁夢軒忽然揚起手,一記耳光打在凌雲的臉上!
凌雲一呆,後退幾步,直直地望着她。
丁夢軒冷笑道:“要不要問爲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明白。”
凌雲道:“小姐也許是有些誤會,固然香羅的死跟我有些干係;但是主要責任還應該在丁大人身上。”
丁夢軒道:“我也承認我爹爹或許在此事上是有些責任;但是如果不是你凌統領添油加醋、煽風點火,香羅也不會枉死!人說你凌統領人品一流,沒想到你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凌雲劍眉一挑,星目圓睜道:“小姐!……”
但是丁夢軒已經聽不進他的話,只是道:“我不願再聽你的花言巧語,你也不必再在此假惺惺地貓哭耗子裝腔作勢!凌雲,你馬上給我滾!”
凌雲想不到事情竟會鬧成這種僵持的局面。一股難言的悲憤與壓抑充斥着他的胸膛,他知道現在再解釋什麼都是徒勞的。
他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