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君逼臣反,臣反還是不反?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漢子雲字數:2443更新時間:24/06/26 14:05:39
江陽到僰道之間的魚口大營。
安排成都來的天使下去休息後,張任手中拿着聖旨,久久無言。
他不說話,他身旁的副將們卻義憤填膺。
“陛下這是受到哪個奸人蠱惑,怎麼會下達這種命令?”
“是啊,叫咱們反攻江陽,這和送死有何區別!”
“將軍,要不要我們去把那奸人拿下?”
“對,去成都,找陛下說個明白,將軍難道不是陛下的臣子?”
張任冷眼看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一言不發,眼神冰冷,面色如鐵。
良久之後,張任冷冷一笑。
“好了,都少說兩句。”
“這些話,出了整個營帳,都給我爛在肚子裏面!”
“爾等可知道,龐羲與陛下是什麼關係?”
副將們大眼瞪小眼,不說話了。
“現在還不是反攻江陽的時候。”
張任一錘定音,他雖然心中不爽,但也壓根沒有遵從命令的打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爲將者,要有自己的判斷。
這一直是張任所相信的,正如當初他選擇撤到僰道,趁着夜色伏擊張繡的原因。
對於現在的局勢,他也有着自己的計劃。
他在等,等天下大勢的變化,等張繡主動撤軍,那個時候,就能兵不血刃地奪回江陽。
至於漢安一線,張任自始至終都相信,張繡一定不會選擇那一條路。
然而事情總有意外,徐庶的離間計是一環,但卻不是唯一的一環。
前腳張繡收下聖旨,下一秒就收到了斥候稟報。
“報!”
“將軍,前方探到敵軍,距離我軍營寨不足十里。”
驟聞張繡來襲,張任並不意外。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又不是第一次了,只要自己死守營寨,他不相信,張繡還能飛過去不成。
不料斥候繼續說道:“另外,前方還探到,五溪蠻兵在蠻王沙摩柯和徐庶的率領下,朝北方而去。”
張任眉頭微皺。
“北方?確定嗎!”
“確信無疑,將軍,五溪蠻兵人數衆多,聲勢浩大,不下萬數!”
聽了斥候的話,張任陷入了沉思。
周圍副將也不敢開口,只能焦急地等待着張任的命令。
前有劉璋旨意,下令他們進攻江陽,後有張繡麾下五溪蠻軍異動,不知目的。
一時間,衆人都有一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
不過片刻之後,張任自信道:“不必管五溪蠻人,吾料定這是徐庶的疑兵之策,當務之急,守好營寨,不讓張繡得逞便是!”
“將軍......”
有副將聽後,忍不住提醒道:“有沒有可能,張繡這是兵分兩路,讓五溪蠻人繞到背後,打算直接截斷咱們的後路,偷襲僰道啊。”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副將說道:“將軍,我認爲這張繡一路才是疑兵,漢軍真正的目的,是走漢安一線攻取成都。”
“如果漢軍真這麼做,將軍的處境,將更加不利呀!”
雖然兩位副將都說的挺有道理,但張任是一個自信的人,他堅信自己的判斷。
擺了擺手,下令道:“不用管五溪蠻兵,集中精力,對付來犯的張繡!”
見張任都下令了,其餘人也不再多說什麼,紛紛應喏,下去準備了。
果然,張繡的進攻的確像是疑兵,甚至都不如之前的那些攻擊力度。
如此持續了五日。
五日後,張任收到了來自成都的一道催促命令,下令他儘快擊破張繡,奪回江陽。
並且還表示,在漢安附近,發現了漢軍蹤影。
而漢安守軍力量並不多,劉璋措辭嚴厲,生怕漢軍攻城,導致漢安失守。
張任面色雖然凝重,但心中卻不屑一顧。
他當然知道,出現在漢安的,該是五溪蠻兵。
但!
漢安一線,河道狹窄,若走水路,漢軍不可能攜帶大量攻城器械。
可不走水路,那陸路就更不可能攜帶攻城器械了,更不要說北上的還是五溪蠻兵,這些人本就不擅長攻城。
因此張任知道,這五溪蠻兵,就是疑兵!
漢安守軍不需要多做什麼,只要不主動獻城,根本就不存在失守的可能。
可惜,劉璋不知道。
或者說,如今身在成都的龐羲,在張鬆的蠱惑之下,已經徹底不信任張任了。
兩日之間,催促張任出戰的命令,達到了十八道!
關鍵是,最後一道,甚至下了死令。
如果張任不出戰,可當場剝奪兵權,進行格殺。
張任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後,兵敗如山啊。
同時,龐羲安排了自己的親信吳蘭,領軍一萬鎮守在南安。
吳蘭在南安是幹嘛的,張任清楚得很,當然不是幫助他的,而是監視他,甚至替代他的。
一時間,張任陷入兩難。
這一刻,他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窘迫。
可是時間,他已經沒有時間在猶豫了。
尤其是,最後張任收到一條消息,在漢安附近現身過的五溪蠻兵,不見了!
最終,張任不得不下令。
“全軍,拔營,出征!”
近三萬大軍,在張任的率領下,從水陸兩路,朝江陽緩緩而去。
所有人的眉宇間,都充斥着無盡的悲壯。
沒有人認爲,他們可以拿下江陽,因爲從上至下,就沒有必勝的信念。
以及他們的主將張任,壓根就沒有出征的打算,而是被硬生生逼迫的,不得不出征江陽。
江陽城上,看着城下的張任大軍,張繡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終於來了!”
重重錘在牆頭,張繡喜笑顏開。
看着就要打算強攻的張任大軍,張繡連忙示意派人去傳話,他可沒有打算和這樣一支必敗的軍隊作戰。
當張任收到江陽城來人的消息,聽到對方說,是張繡有話跟他說,邀請他在城下相會的時候。
張任沒有猶豫,點頭答應了下來。
因爲張任認爲,這是最後一次見面,是該和師弟好好道個別。
不多時,兩騎於江陽城下相遇。
“師兄,別來無恙?”
張繡笑意盈盈,看着這和曾經與自己比武,贏過一招半式後的同樣笑容,張任也不禁莞爾。
“你啊你,這一次,你贏了!”
張任大方承認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麼做到的,但是很顯然,成都已經有了你們的人,這一戰最終結果,益州恐怕早晚易主。”
“不過我還是不服啊,此非戰不利,實乃背後有人掣肘,時也命也!”
“師弟,今日一晤,他日......”
話音未落,就被張繡打斷,“等等,等等。”
“師兄,你這些話說的,怎麼跟託孤似的,你才多大啊?”
張任搖了搖頭,笑道:“行了師弟,別裝了,你會不知道嗎?”
“豈不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張繡收斂笑意,認真道:“那師兄可曾聽過,‘君逼臣反,臣反還是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