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搏上一搏

    周圍聽到漢軍攻城，以及嚴顏命令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還以爲嚴顏下錯命令了，因此一動不動，直到嚴顏再度喝道：“傳令孟達率五千人守城，其餘人迅速集結，隨本將準備出城追擊敵軍！”

    一旁的內宦最爲焦急，“嚴將軍，你瘋了？！”

    “現在是漢軍攻城，你不思防守，反而還要準備出城追擊？”

    “讓區區五千人，抵擋十萬大軍攻城，你是想要將江州城，拱手相讓嗎？！”

    其實這內宦倒不是關心嚴顏追不追擊，而是感覺守城的人太少了，怕城破自己被殺罷了。

    嚴顏本不想解釋，但實在受不了耳邊呱噪。

    “以江州城的險要，五千人守城足矣！”

    “更何況，敵軍糧草被毀，現在不退反進，分明就是疑兵之策。”

    “趁此良機，剛好追擊敵軍擴大戰果，而且出城迎敵，不正是陛下的旨意？”

    “怎麼，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聽了嚴顏的話，那內宦一時無言以對，只得看着嚴顏匆匆離去的背影。

    而得到嚴顏命令，準備往城牆鎮守的孟達，在衆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美妙的弧度。

    事實也正如嚴顏所料，漢軍攻城的確是佯攻。

    與此同時，大量漢軍正在登船，準備撤離。

    嚴顏的打算，就是在漢軍半登之際，選擇最薄弱的一部，發起突襲，進而擊潰敵軍。

    無視正面的佯攻，嚴顏率領精銳出城後，沿城牆直接向北，從山坡處繞過護城河後，朝着江邊逼去。

    勒馬站在一處山坡，眺望江外的漢軍船隊，他的眼神堅如磐石。

    他知道，成敗在此一舉！

    城上，看着徹底消失在城外的身影，孟達臉上滿是笑意。

    在法正暗中謀劃下，不僅是城內百姓對投降漢王之事不僅不反感，反而充滿期待，若不是嚴顏長久以來的威望，恐怕百姓們早就獻城了。

    如今嚴顏出城，必敗無疑。

    他和法正，也終於可以效忠明主了。

    孟達拍了拍披風，任憑灰燼在空中飛舞，準備進行最後的演出。

    另一邊，張明站在晃悠的戰船上，一手輕搖羽扇，神色看似漫不經心。

    他知道嚴顏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對手，因此最後決定用這兩場大火，來給嚴顏下一盤大棋。

    “任你再是謹慎，終究難逃人性的漏洞。”

    張明低聲自語，劉璋的逼迫，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其實就是嚴顏想贏！

    同時，張明在腦海中快速計算着接下來的每一步，“嚴顏應該是在等，不過主公現在，應該也已經就位。”

    正如他所料，不遠處傳來了喊殺聲，一道道人影如猛虎下山，從山坡上朝岸邊那些仍在上船的士兵撲殺而來。

    然而嚴顏不知道的是，這些登船的士兵，其實始終都是一批人！

    他們從岸上登船，然後從木板搭成的橋上到其他船上，之後乘船到下游的一處渡口下船，再重新過來登船，如此循環，就是爲了等待嚴顏自投羅網。

    嚴顏策馬而下，胯下騎乘的，正是劉備送他的寶馬良駒。

    他雙手緊握繮繩，眼神銳利如刀，口中高呼：“弓箭手兩輪疾射！”

    從高往低，弓箭手幾乎不需要瞄準，往人羣快速射出兩輪箭矢便是。

    隨着令下，連綿的箭雨帶着尖銳的呼嘯聲，迎面撲向岸邊正在登船的漢軍。

    然而預料之中的混亂以及血光飛濺並沒有出現，這些士兵就好像知道他要突襲似的，竟然直接抄起登船的木板，擋在了前方，擋下了不少箭矢。

    嚴顏眉頭微挑，心中有些感到奇怪。

    不過船上那影影綽綽的人影，還是給了他信心，一邊撫須，一邊鼓舞士氣。

    “將士們，敵軍撤下木板，是自取死路。”

    “趁船上的敵軍殺下來，衆將士，隨我殺敵！”

    緊接着，嚴顏一馬當先。

    “全軍！”

    “錐形陣，隨本將擊破敵軍！！”

    在嚴顏身先士卒的帶動下，以及他本部一萬五千精銳的衝鋒下，益州軍士氣如虹，衝下山坡後，迅速朝岸邊的漢軍殺了過去。

    然而岸上的這支軍隊，正是張繡的定安軍。

    人羣中，張繡神采奕奕，上一次沒有能夠分出勝負，本就讓他心有不甘，如今能夠正面交鋒，他當然也想要證明自己。

    更何況，他可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結陣，半圓陣！”

    不多時，一面面盾牌豎立，定安軍近五千人背靠江岸，嚴陣以待。

    嚴顏見狀，暗道不妙，他是沒有想到，都這樣的敵軍竟然還有如此沉着的應對。

    不過當他看清楚對面人羣中，那道熟悉的人影後，臉上多了一分瞭然之色。

    看了看戰船上，那些人影仍在，應該是還沒有想到登陸的方法。

    再加上岸邊已經被這五千人站滿，戰船就算靠岸，大隊人馬也很難登陸作戰。

    因此，嚴顏還是決定，將眼前這五千人徹底擊潰！

    更何況，那張繡擺的，只是一個半圓陣而已。

    這種半圓陣，雖然也是一種防御型的陣法。

    以一面面盾牌作爲掩體，然後由長矛組成一條橫線，以此構築防禦工事，抵擋敵人攻擊，並在內圈輔以弓箭手進行遠程打擊。

    這種陣型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能在短時間內聚攏所有人的力量。

    而缺點則是一旦被攻破，裏面的弓箭手會受到很大傷害。

    也就是說，外強中乾。

    只要能夠破開一處缺口，這陣也就算毀了，更不要說背靠長江，稍有不慎，那不是背水一戰，而是全軍覆滅！

    反觀嚴顏一方，除了他自己的一萬五千精銳外，還有成都來的一萬精銳，以及各縣縣兵，數倍於敵軍的情況下，足以沖垮這半圓陣的防線了。

    前提是，要扛過對方的遠程打擊。

    不止是弓箭手的，還是戰船上的。

    “放箭！”

    在張繡的號令下，數百支箭矢齊刷刷地飛出。

    嚴顏一方，不斷有士兵倒下，但不知爲何，那戰船上，遲遲沒有石塊落下。

    雖然心中不安愈發強烈，但是現在的局勢，已經容不得嚴顏回頭。

    轟！——

    下一秒，扛過了定安軍箭雨襲擊，益州軍直接衝到了半圓陣的防線之上，展開了慘烈的短兵相接。

    也正是在這個時刻，嚴顏麾下大軍，基本上已經都從山上衝了下來。

    即便還有士兵沒有完全衝出，但那兩萬五的精銳已經全都衝下了山坡，在開闊的岸邊完成了結陣，隨着嚴顏的先鋒一道，向岸邊定安軍發起了猛烈衝鋒。

    戰船上，張明眼眸一亮。

    緊接着，一支響箭沖天而起，尖銳的聲音在夜空中越傳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