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商人

    盧米安完全沒管別人是什麼反應，在他們目光的注視下，笑着說道:“我想知道哪裏能弄到一些神奇的物品?”

    聽到這個問題，巴特納.孔泰忍不住擡起右手，喝掉了剩下的“金索姆”。

    這小子到底是從哪裏跑出來的?

    這種問題是能在這種公衆場合詢問的嗎?

    就算沒人去舉報你，也只會拿你當傻瓜!

    一時之間，巴特納很後悔自己接受了路易.貝里的邀請來喝酒，這會讓他背上和傻子是朋友的名聲。

    見酒吧內那些客人表情各異，卻沒誰回答，盧米安聳了下肩膀，收起那把左輪道:“看來你們都是普通人。”

    說完，他跳下木臺，從亂糟糟一團的人羣中經過，走回了吧檯位置。

    之前被他拎着衣服扔出去的兩個酒鬼和被嚇到的那些人掂量了下他的力量、武器，未做報復。

    坐到原本那張高腳凳上後，盧米安要了杯烈朗齊，微笑對巴特納道:“法林港確實比特里爾開放。”

    巴特納用“你是不是欠缺腦子”的眼神打量了路易.貝里幾眼，勉強笑道:“我們需要重現的是格爾曼.斯帕羅的事業，而不是他的行爲。”

    這傢伙是太過崇拜格爾曼.斯帕羅，連那種冷酷瘋狂都要模仿?

    格爾曼.斯帕羅有足夠的實力支撐那種瘋狂，你呢?

    而且，格爾曼.斯帕羅是冷峻漠然的瘋狂，你是魯莽愚蠢沒有腦子的瘋狂，這能一樣嗎?

    盧米安未迴應巴特納，繼續和他閒聊起最近在迷霧海比較活躍的那部分海盜。

    等喝完了手裏的烈朗齊，他與巴特納告別，出了酒吧，穿過依舊熱鬧的露天集市，向着港口走去。

    他剛回到立着大量布告牌的廣場，忽然側過身體，望向後方。

    有個戴着半高禮帽，穿着灰黑色夾克的男性羣島人畏畏縮縮地靠近他，堆起笑容道:“我剛纔也在酒吧裏。”

    “說重點。”盧米安不耐煩地催促道。

    那皮膚棕黑，臉龐瘦削，五官還算端正的羣島人左右看了一眼，壓着嗓音道:“你想找能弄到神奇物品的地方?”

    “我知道哪裏可能有。”

    “真的?”盧米安用不太相信的口吻反問道。

    “我不保證一定有，但你可以去看看，不合適的不買就行了。”那羣島人望了盧米安左邊腋下一眼，“而且，你有槍，身手也不錯，應該不擔心被搶劫吧?”

    “也是。”盧米安想了幾秒，緩慢點頭道，“你叫什麼?”

    “我叫卡梅爾。”那羣島人指了指廣場附近另外一條街道，“你跟着我，那地方不遠。”

    盧米安不甚在意地走在卡梅爾的身後，穿過兩條街，來到了一片和亂街很像的區域。

    這裏道路狹窄，各種建築搖搖欲墜又胡亂疊加着新的設施。

    卡梅爾領着盧米安進了一個本地人開的洗衣房，於晾起來的溼噠噠衣物裏抵達了昏暗房屋的最深處。

    那裏有一扇門。

    “你先做好僞裝，參加這種神祕學聚會的人都不願意被別人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和樣子。”卡梅爾從門外的牆上取下兩套帶兜帽的黑色長袍，遞給了盧米安。

    等盧米安穿上長袍，拉好了兜帽，卡梅爾有節奏地敲響了那扇門。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裏面似乎是一個簡陋的客廳，擺放着陳舊的長沙發和破破爛爛的靠背椅等物。

    此時，已有五六個套着帶兜帽長袍的人坐在不同位置。

    卡梅爾簡單介紹時，盧米安很有禮貌地將那扇房門關上了。

    等到他們兩人拉過圓凳坐下，一個將兜帽拉得很低的男子壓着嗓音道:“我需要皇冠水母的毒液結晶，可以開到5000費爾金。”

    沒人迴應他。

    之後是下一名參與者販賣自己獲得的奇異海雕眼珠。

    見他們討論得有模有樣，盧米安站了起來，環顧了一圈道:“我需要人身獅的大腦，價格你們開。”

    尋求皇冠水母毒液結晶的那名男子控制着音量道:“我剛好有，你給三萬費爾金就是你的。”

    “我怎麼確定是真的，還是假的?”盧米安望着那名男子道。

    販賣奇異海雕眼珠的男子嗓音沙啞地插嘴道:“我可以幫你們公證。”

    “很好，我先看看貨。”盧米安笑着走向了交易者。

    那人不慌不忙地說道:“那可是非常寶貴的神奇物品，我怎麼可能隨身攜帶?“

    “你需要先付一半錢，我才會幫你拿過來，就在樓上，你可以跟着我一起，監督我不跑掉，甚至可以把定金放在公證人那裏，由他保管。”

    “很合理。”盧米安話音剛落，忽然腳下一蹬，獵豹般躥到了交易者的面前，揮起了右拳。

    砰!

    那人被直接打翻在地，兩顆牙齒帶着鮮血飛了出來。

    另外幾名參與者，包括公證人和卡梅爾，先是一愣，旋即站起，齊刷刷奔向門口。

    他們沒誰阻止盧米安的暴行，也沒誰使用能力，只表現出了逃離這裏的想法。

    離出口最近的卡梅爾拉開房門，奔了出去。

    轉瞬之間，他眼前一花，又回到了簡陋客廳內。

    和他遭遇同樣事情的還有另外兩人。

    他們都一臉迷茫，彷彿民俗傳說裏的詭異現象降臨到了現實。

    砰!

    一枚黃澄澄的子彈飛來，打在了出口那扇門上。

    試圖逃離的這些戴兜帽之人全部蹲了下去，抱起腦袋，動作異常流暢和熟練。

    盧米安轉過身來，推高交易者的兜帽，將左輪抵在了他的額頭正中。

    “騙局做得不錯嘛。”盧米安微笑對那名交易者說道。

    他在酒吧內開槍吸引注意力，於公衆場合表達尋求神奇物品的想法，是臨時設計了一場陰謀，看能不能釣出來某些貪婪的海盜或者本地的詐騙集團——他們或多或少都瞭解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包括黑市交易。

    這同樣也是一次消化魔藥的行爲。

    那名交易者是典型的羣島人，皮膚棕黑，臉型較長，輪廓線條較爲柔和，眼眸像是深色的琥珀。

    “我沒有騙你!”他又急又怒地強調道。

    “是嗎?”盧米安拉開了左輪的擊錘。

    他剛纔關門時特意構造了“虛構之瓶”，設定的條件是非凡者才能夠進入。

    從那些參與者沒一個能成功“出門”看，這裏不存在非凡者。

    不是非凡者，討論“陰謀家”魔藥的主材料做什麼，好玩嗎?2

    交易者身體顫抖了兩下，連忙改口道:“對，對不起，我們只是想騙一點錢，我們，我們快活不下去了!”

    盧米安才不在乎這羣人爲什麼成了騙子，他回頭望了眼整齊蹲好的詐騙犯同夥們，用槍口敲了敲交易者的額頭:“叫什麼?”

    “羅迪。”那交易者吞了口唾液道。

    盧米安再次敲了敲他的額頭:“你從哪裏聽說的人身獅大腦、皇冠水母毒液結晶、公證人?”

    這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信息。

    “我，我不能說。”羅迪的額頭沁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保密協議，或者別的約束?盧米安仔仔細細打量了羅迪幾秒，露出了笑容: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主人是誰嗎?”

    羅迪一下呆住，眼中泛起驚恐之意。

    他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篤定自己有一個主人，是別人的侍者。

    “三，二..…”盧米安開始倒數計時。

    “是摩爾加拉爵士。”羅迪脫口而出。

    “那帶我去。”盧米安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要求。

    羅迪額頭的汗水瞬間增多:“不，不，我是菲德爾先生的侍者。”

    “他是法林港聯合商會的副會長。”

    作爲侍者參加了菲德爾組織的多次神祕學聚會?雖然不能把相應的事情告訴別人，卻可以利用獲得的信息詐騙冒險家們?盧米安若有所思地站了起來，解除“虛構之瓶”，將卡梅爾等詐騙犯同夥挨個帶了出去，一一詢問，確認了羅迪真的是菲德爾.格拉的侍者。

    那位法林港聯合商會的副會長主要業務之一就是幫海盜們處理一些非常敏感、見不得光的貨物。

    法林港，總督府所在的黑珍珠區，科雷亞斯街16號。

    盧米安拍了拍換上紅底金邊侍者衣服和白色長褲的羅迪，微笑說道:“告訴菲德爾先生，我想拜訪他，目的是買一些神祕學材料。”

    “好的。”羅迪很想說如果你把左輪手槍從我的背心處拿開，我會更強烈地感受到你的善意。

    盧米安靠住街邊房屋的牆壁，看着那名詐騙犯走入了16號那棟外牆上裝飾着許多雕像的灰身褐頂四層建築，

    羅迪一通過門廳，脫離左輪的瞄準，本能就想要假裝沒剛纔的事情，不去找自己的主人彙報。

    他很快記起，那個開槍比喝水還不猶豫的男子警告過他:十分鐘內，要是等不到菲德爾的回覆，他就在外面高喊羅迪是詐騙犯。

    或者，我直接告訴他菲德爾先生不想見他?可他不像是好騙的人，因此做出過激的舉動就不好了……羅迪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一咬牙齒，敲響了書房的門。

    菲德爾.格拉兼有因蒂斯和費內波特兩國血統，黑髮微卷，褐眸偏深，皮膚較黑，年輕時長相似乎很是秀氣，現在則有了一些斑駁的白髮和有點明顯的法令紋。

    穿着白色襯衫和棕色馬甲的他端着一杯葡萄酒，安靜聽着戰戰兢兢的羅迪講述他們怎麼心生歹意，想要詐騙新來冒險家的事情。

    聽到盧米安跳上木臺，開槍吸引注意力，詢問哪裏可以弄到神奇物品後，這位大商人嘆了口氣，對自己愚蠢的侍者道:“不用講後面了，他現在是不是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