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壽災落淚，終晉金丹

    金丹三災，最兇險的，便是壽災。

    天災和人災，尚且可靠實力硬撼，但壽災，卻無形無蹤，要對決的，是某種規則。

    在這股規則下，韓易渾身一顫，重新回過神來，已是身處一處馬路邊，在他前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馬路上，汽車行駛，穿梭不絕。

    “回來了？”

    韓易眉頭一皺，他的記憶，停留在結丹最後一步，察覺到那股神祕莫測的規則降臨，接着，便又重新回到了地球。

    “奇怪。”

    “這情況，和築基時候面臨的凡塵劫一樣。”

    “可諸葛無憂給的玉蝶中，並未提到這一點，只是說修士渡壽災，會被拉入一個神祕的空間，渡過一場考覈，考覈通過，回過神來，現實世界只是一瞬，考覈不通過，身死道消。”

    “如此說來，我當下看到的這一幕，便是壽災幻化出的世界，也就是考覈？”

    “可到底要考覈的是什麼？”

    韓易站在馬路上，眉頭緊皺，眼神變幻不定。

    馬路上行人不少，韓易只好退到更靠裏的位置，找了個臺階坐下。

    如今的他，又重歸凡人之軀，腦海中關於玉衡界四十多年的記憶，只是短短十幾分鍾，便開始顯得有些不真實，就好像這四十多年的記憶，是別人的經歷，自己單單得到了‘記憶’，而並未經歷過一般。

    而關於地球上的記憶，則是顯得越來越清晰。

    他能想起來，前天公司服務器發生故障，自己熬夜通宵排障，昨日清晨才處理妥當，按照公司規章，加班費是有的。

    對了。

    過兩天是女兒五歲的生日，需要給她準備一件禮物，自己兒子也兩歲了，這段時間天氣熱，家裏總有蚊子，空調不夠冷，要聯繫維修師傅加雪種。

    還有老婆，在家裏寫，這幾天好像卡文了，得買點她最喜歡吃的榴蓮蛋糕，給她點驚喜。

    另外。

    老媽的膝蓋又隱隱作痛，年紀大了，天氣轉變得快，這些小毛病都不少，半個月前帶她去看了中醫，那個醫生還是太年輕，這次，準備換個更權威的醫院，全面檢查下。

    想着想着。

    韓易對這個世界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親人，朋友，家庭，工作，鄰居，瑣事，矛盾，開心的，擔心的，越來越生動。

    而與此同時。

    關於玉衡界的記憶，並沒有消失，而是顯得愈發模糊。

    就好像有冥冥之中的規則，讓他雖然知道自己之前在結丹，在渡壽災劫難，但無好似並沒有那麼在意。

    記憶雖有，但卻開始僅僅是記憶。

    天色漸晚。

    韓易從臺階站起來，突然一拍腦袋。

    “糟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家人還在等我呢，我怎麼在這裏發呆。”

    “得趕緊回去。”

    韓易快步走向地鐵口，馬路一側的商鋪，隨着他的經過，顯得更加真實，他不經意的掃過，便回想起來自己曾多次路過此地。

    隨着他走向地鐵口，來往的人越來越多，剛下班的，出來玩的，老人，小孩，女人，男人，喧囂熱鬧。

    和平時一樣，打卡進閘，擠上地鐵，四十分鍾後，地鐵到站，出地鐵口，騎停在地鐵口附近的小電爐，再過十分鐘，到家。

    打開門。

    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映入眼底，韓易臉上的笑，綻放開，笑成了花。

    門扉邊上的女兒，尖叫着撲入懷裏，遠一些的兒子，小短腿走的很快，也想衝過來，和姐姐搶爸爸，卻被老婆撈住。

    “爸爸，爸爸，要抱抱，舉高高。”

    女兒手足舞蹈，被韓易一把抱起，轉了個圈，又放下。

    “回來了，累了沒，快點洗手，準備吃飯。”

    老婆同樣笑意盈盈，把兒子放下，收拾東西，準備吃飯。

    韓易將女兒放下，再放好包後，推開廚房門的一點縫隙，看着在裏面忙碌的老媽說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老媽回過頭，見到兒子下班回家，也笑着說了一聲‘回來了就好，準備吃飯’。

    “好咧！”

    片刻後。

    小小的餐桌上，小兒子使用的是兒童餐椅，女兒大一些，可以做着吃，老婆在喂女兒，老媽在喂兒子。

    韓易吃着飯，不知爲何，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老媽臉上的皺紋更多了，白頭發薄薄的一層，前段時間，還讓自己網購了染黑頭髮的發膏，但後來用的不習慣，就沒用上。

    老婆臉上眉開眼笑，一邊喂着女兒，一邊說她終於茅塞頓開，有思路了，接下來應該怎麼構思，劇情下一步應該怎麼寫，才能更有懸念。

    接着。

    又說起最近小區羣裏的事情，誰家和誰家又吵架了，誰家的孩子太皮了，下去玩得小心點……

    韓易邊吃邊應和，搖了搖頭，剛纔那一絲不真實的感覺，又消失了，自然地說道。

    “對了，我穿越了，到了一個仙俠世界，還得到了個金手指，對，就是你裏的金手指，活了四十多年，在那裏面，發生了好多事情呢，最開始我不過是外門弟子，後來……”

    “……現在應該是快要金丹了。”

    韓易說着，說了十來分鐘，到最後，韓易停下咀嚼，眉頭一皺，總覺得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不，不是快了，是正在結丹。”

    韓易眼眸一亮。

    在他身邊，工作是寫的老婆，則是笑着評論道。

    “不過，你這思路不太行，都到了修仙界了，怎麼就苟起來了呢？”

    “不應該都是唰唰唰，一路橫推，三年築基，十年金丹，三十年元嬰，五十年化神，接着，便飛昇仙界，逍遙長生了啊。”

    “不過，裏面的某些劇情，倒是可以參考一下。”

    說到這裏，她拍了拍韓易的肩膀。

    “行了，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現在茅塞頓開，明天碼一萬，完全不成問題，後續的劇情也構思好了，大綱寫到三百萬字不成問題。”

    她這一拍，將韓易從疑惑皺眉中，喚醒過來。

    剛纔突然跳出來的念頭，此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偶爾會這樣，會突然覺得剛纔想到很重要的事情，但轉念一想，又突然忘記了，再也想不起來。

    恰此時，吃飯的小兒子又鬧了起來，韓易趕緊開手機，跳到短視頻app，選了收藏的幾個適合兒童看的益智小視頻，給他看，才止住他的鬧。

    ……

    接下來，日子接着過，平淡中有溫馨，有甜蜜，也有矛盾，但以韓易的性格，總能讓這個家，一點點變得更好。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

    韓易腦海中突然又浮現起一個月前的那個夢，他決定把他寫下來。

    花了半年的時間，他寫了三十萬字。

    畢竟不是專業寫的，他寫的這些內容，雖然劇情比較跌宕起伏，但他並非文字工作者，他的文字中，少了讓讀者眼前一亮的部分，少了引發情緒共鳴的節奏。

    他將這三十多萬字，發佈在站上，但卻連簽約都做不到，聊聊的幾個讀者，也只是嘲諷吐槽，韓易雖然不在乎，但也確定，自己確實不適合寫。

    於是。

    他將發佈的刪了，將這三十萬，放在自己的私人博客中。

    這個博客，是他記錄生活，經歷，情緒，還有各種除了工作外事情的私人博客，是他自己用雲上服務器搭建而成的，算是自己的小世界。

    除了這個博客外，他還搭建了一個工作手冊，來專門記錄工作的項目進度。

    博客和工作手冊，就是他人生的全部記錄。

    三年後。

    韓易已是徹底將這個荒誕的夢忘記了。

    這一天，他請了年假，去參加一位老領導的葬禮。

    這老領導，是他剛畢業時候，入職第一家公司的領導，待人溫和，對韓易的幫助很大，這些年，雖然他經歷過很多職場上的事情，不過，依舊尊重着這位老領導，逢年過節，都會送點禮，上門坐一坐，聊聊天。

    老領導年紀並不大，今年七十八歲，在普遍能活到九十多的新時代，這個歲數壽盡，確實讓人悲痛。

    葬禮結束後。

    韓易心情有點低落，不知不覺走過一處馬路，站住腳步，看着馬路邊的公交車站牌，和站牌後面，往裏面的臺階，不由得微微一愣。

    熟悉的一幕，彷彿有某種被遺忘的記憶，又突然一下子被翻了出來。

    很重要。

    非常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

    有什麼東西，自己遺忘了。

    韓易側了側身，看向馬路上，人來人往的車流，又看了一眼，馬路邊一排商鋪，總覺得又有些不真實。

    他往馬路邊裏面走了走，踏上臺階，接着，轉身坐了下來。

    這一刻。

    好似有什麼被遺忘的東西，開始在腦海中翻滾，但就是差了那麼一點。

    而且，這件被自己以往的東西，還透露出急切之意。

    很急。

    非常急。

    “對了。”

    韓易心頭一動，立馬拿出手機，打開某個收藏的網頁。

    這個網頁，是一個手冊的界面，記載着諸多項目，包括項目情況，項目進度，項目存在的問題等等。

    這是他的工作手冊。

    查看了一遍，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東西。

    他關閉這個網頁，又打開了另一個網頁，這是一個博客的網頁。

    博客有時間軸。

    他順着時間軸，開始往前看。

    三天前，自己記載，女兒二年級的家長會，這週五要開，老婆沒空，這一次得自己出馬。

    七天前，家裏的飲水機到期了，得自己買個濾芯來更換，這個月一定要完成。

    十三天前……

    ……

    韓易手指不斷往上拉，就在此時。

    一羣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走過，他們嬉笑，推搡着，走在最靠邊，鞋子落在第二級臺階上的一個學生，突然被推着往韓易的方向歪去。

    他手中的冷飲，直接倒在韓易的手機屏幕上。

    韓易霍然站起來。

    韓易的身高，也就是一米七三左右，身材也不算魁梧，常年的夜班，讓他身材有些走樣。

    但此刻，站起來的他，眼神駭然，一股氣勢，卻讓站住腳步的幾位高中生臉色大變，渾身一個哆嗦，彷彿被猛虎盯上了，冷汗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別生氣，大叔，我賠伱錢。”

    這幾個高中生，都是附近的高中尖子生，也怕遇到兇人，而此刻站起來的韓易，在他們眼中，便是絕世兇人。

    不過。

    韓易只是輕輕瞥了一眼幾人，並未說話，接着，視線落到前方馬路上，公交站牌上，又收回來，往左右兩側的商鋪看去。

    視線內的一切，都是真的，是活的，是靈動的，有生命的。

    但在剛纔飲料掉落時，他已提前一瞬，看到了三年前自己寫的東西。

    關於那個夢。

    他，已是記起了一切。

    壽災。

    沒錯。

    自己正在度壽災，眼前這個世界，便是壽災將他拉入的世界，而且，壽災還可窺探人心，再現過去。

    這個世界，不是虛構的，而是曾經存在的。

    另外，這幾年發生在他身邊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和壽災的暗中抗衡。

    跟家人分享修仙界的事情，記博客，老領導葬禮，經常會閃爍而過的不真實感，無時不刻，在提醒着自己，這裏是某個不真實的世界，自己在渡壽災。

    而老婆打斷自己的思考，記憶逐漸模糊，以爲就是一個夢，包括這些高中生不小心飲料倒下，都是某個神祕的規則，讓自己逐漸忘記修仙界的一切，淪落爲凡人。

    沒有驚心動魄，但卻兇險萬分。

    可當自己徹底確定這裏就是壽災規則顯化，這個世界，距離消散，已是不遠。

    想到這裏，韓易突然眼中露出一絲急切。

    他背起包，看也不看手足無措的幾位高中生，狂奔衝入地鐵，搶在最後一瞬，衝入即將合攏的地鐵門。

    周圍的一切，開始微微渙散。

    地鐵中的聲音，時而遙遠，時而靠近，這種不真實的感覺，越發明顯。

    韓易心頭急切。

    地鐵到站，他衝了出來，騎上電動車，走在這幾年一直路過的綠道旁，看着綠道兩側的綠化樹，開始閃爍，在消失和存在之間，不停變化。

    終於到了家，推開門。

    老婆在臥室中寫，客廳中，老媽和女兒兒子正在玩鬧，韓易這推開門，嚇了他們一跳，老婆也推門而出，就要開口，卻彷彿被按了暫停鍵。

    韓易的眼神悲切。

    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在他眼前。

    再熟悉不過的傢俱，開始閃爍消失。

    被按下暫停鍵的客廳，包括客廳中的人，四張熟悉的面孔，開始漸漸消失。

    他的視線，開始拔高，再拔高。

    轟！

    腦海中，驟然響起一道轟鳴聲，彷彿開天闢地，振聾發聵。

    韓易回過神來。

    此刻。

    自己正盤坐在玄丹宗，青龍峯的靜室之中。

    周身附近，是濃郁得化不開的靈霧。

    不過。

    回過神來的他，眼眸中，卻陡然有一道金光，射穿靈霧，一股絕強的氣息，轟然散發，直直將三米內的聚靈陣震散，又轟在靈殺迷幻陣上，這個三階中品靈陣，被撼動。

    靈霧散開。

    現出韓易的身形。

    此刻的他，盤坐蒲團，眼眸金光漸息，不過，其臉上，兩行清淚，卻怎麼止也止不住。

    “我，這是？？”

    韓易的心頭，一股悲傷的情緒，情不自禁，狂涌而出，這股情緒，他遏制不住，也本能的不願意遏制。

    在他的記憶中。

    上一刻，靈海三變剛結束，接着，未等自己做其他，金丹三災中的壽災，便轟然降臨。

    壽災的降臨，他是知道的。

    不過。

    回過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卻是不知道。

    對他來說，時間和直覺，相互矛盾，時間上，現實中只不過是一瞬，但直覺卻告訴他，他在壽災中，絕對經歷過一段漫長的時光。

    這段時間，是他剛纔落淚的主要原因。

    而且。

    直覺猛擊在他心頭，讓他不能忘，絕不能忘。

    可是。

    韓易拍打着自己的腦袋，卻始終想不起來，他真的想不起來啊。

    片刻後。

    他停了下來，抹幹了眼淚。

    既然想不起來，那便也不強求。

    等自己更強了，元嬰，化神，甚至，成仙了，絕對能解開關於壽災的祕密。

    韓易沉下心神，落入自己的靈海之中。

    此刻。

    靈海三變，讓靈海的形態，和築基期時，完全迥異，這裏的空間更大，縱深更寬，靈海中的法力，已是成爲了半流體，而且，只有淺淺的一層。

    靈海之中，一顆金燦燦的金丹，懸浮靈海上空，金光灑落，照耀得靈海一片璀璨。

    韓易的心神，往上拉高，進入識海空間。

    雖然靈海三變，針對的只是靈海，不過，在金丹凝聚之後，識海之中，神魂同樣也得到了增幅，識海空間擴大了足足一倍，神魂強度，也增強了一倍。

    單純從神魂看，韓易已是達到了金丹中期的標準，而且，在中期之中，也算不低，至少比當初剛踏入金丹中期的嚴布，要強上不少。

    韓易並未選擇立刻出關。

    而是猛地一吸，將靈殺陣中的靈氣，瘋狂吸入腹內，壓入靈海之中。

    不過。

    以往能填滿法力之海的靈氣，此刻，卻僅僅讓靈海最底部的那一層淺淺的半流體法力，增長一絲。

    晉升金丹後，他身體所能容納的法力，已是暴漲了數十倍。

    要知道。

    他可是神魂一等仙基，在築基時，靈海也發生了八十八倍的暴漲，此刻，突破金丹，針對的正好是靈海，自然增幅更誇張。

    足足過了三個月。

    韓易才感覺到一股飽腹感，這股飽腹感，是靈海對法力的容納，達到了極致。

    他將靜室中，剩餘的靈石收了起來。

    爲了防止萬一，韓易最開始拿出了一千塊上品靈石，不過，正常情況下，突破金丹，哪裏需要那麼多，一件最基礎的下品法寶，也就是一百來塊上品靈石。

    這一千上品靈石，可以購買一件極強的下品法寶了。

    他瞭解過，也就是一百多上品靈石，便能讓剛突破的金丹修士，徹底穩固修爲。

    韓易準備十倍，並不過分。

    而他這一次突破。

    足足花了八百多靈石，還剩下一百來塊，收回乾坤戒中。

    接着。

    再收起靈殺迷幻陣。

    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距離他閉關，已有九個多月。

    這閉關的速度，比其他金丹修士，快了何止一倍，這是韓易準備充分，基礎牢固的原因。

    走出靜室，他的身體，開始緩慢上升。

    金丹修士，已可擺脫重力，真正意義上的飛天遁地。

    飛遁而起的韓易，剛突破金丹，對世界的感受和以往往前不同，整個世界，在它面前，更加鮮活，更加清晰。

    晉升金丹，可稱真人。

    實際上，金丹便是人和仙的分界線，晉升金丹，已是走在了仙路上。

    在某些弱靈世界，飛天遁地的金丹，已可被稱爲仙人。

    這個層次的修士，已有神祕莫測的威能。

    突然。

    他轉身朝着鬥法峯的位置看去，在那個位置，一股憤怒的情緒，醞釀着。

    這股憤怒，不是單一個人，而是集體散發出來的怒意。

    他眉頭一皺，並未直接前往鬥法峯，反而落了下來，走入青龍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