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山村少年的機緣

    偏僻山村的村口大樹旁，少年阿根揹着一捆柴火，呆愣愣的看着遠方。

    在視線的盡頭，大山的另一端，據說有一座很大的城市。

    明天一大早，他就要去那個地方，開始爲了生活打拼。

    少年的心情很複雜，滿是彷徨和不捨，同時也有着一絲期待。

    去遠方的城市裏，找一份能賺錢養家的工作，是很多年輕人的選擇。

    貧瘠稀少的土地，養活不了多少人，爲了能夠活命，村莊裏的年輕人不得不背井離鄉。

    離開村子的年輕人，都說過要衣錦還鄉，但是這麼多年過去，這樣的人不曾出現過一個。

    絕大多數離村的年輕人，都是聯絡越來越少，直至最終杳無音訊。

    到底是出人頭地，還是死在了異域他鄉，根本就無人知曉。

    少年家裏兄弟衆多，如今也到了出門闖蕩的時候。

    父母雖然心中不捨，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家業只能傳給最大的兒子，其他的兒女根本無田產可分。

    對於外面的世界，阿根幾乎一無所知。

    少年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家，甚至很少見過村外的人。

    輕輕的嘆息一聲，阿根便準備回家，爲明天的行程做準備。

    結果剛一轉身，他就愣在原地。

    村口的百年老樹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怪人，正悄無聲息的看着自己。

    怪人身上的黑色袍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製作，好像山間的瀑布一樣流淌垂落。

    那一張臉被兜帽遮住，根本無法看清面容，卻能夠感覺到對方正在看自己。

    阿根從對方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心頭隱隱生出了恐懼感。

    他立刻收回視線，準備返回自己家中。

    豈料那個黑袍人，卻好似紙人一般，突然間飄到他的面前。

    少年嚇得腿一軟，情不自禁的哆嗦起來。

    “你要幹啥？”

    少年看着黑袍人，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恐懼表情。

    這一刻他的腦海裏，滿是各種妖魔鬼怪的傳說，那些山精鬼怪奪人性命的故事，曾經不止一次嚇得他夜裏不敢出門撒尿。

    黑袍人看着阿根，緩緩的伸出雙手，上面拿着兩樣東西。

    一沓花花綠綠的大額鈔票，一沓滿是紅色圖紋的契約黃紙，全部遞到了少年面前。

    當少年一頭霧水時，又有一隻瘦骨嶙峋的手臂，從黑袍下面伸了出來。

    三隻手……

    如此詭異的景象，讓少年頭皮發麻，普通人哪有三隻手臂？

    眼前的黑袍人，必然是傳說中的鬼怪，此刻要奪走自己的性命。

    少年緊張無比時，黑袍人卻忽然開口：“用你的手指觸碰契約，支付十年的陽壽，這些東西將全部屬於你。

    伱的卑賤命運，也將會得以扭轉。”

    黑幫人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誘惑，阿根的內心卻是一片茫然。

    少年對於陽壽，並沒有太明確的概念，一門心思的只想擺脫危險。

    只要放自己離開，什麼條件他都能答應。

    契約和鈔票，少年根本就不認識。

    說來也是可笑，阿根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一次大額鈔票。

    不曾上過學，不認識一個字。

    因此他並不清楚，從那一沓鈔票中抽出一張，就抵得上他家一年的收入。

    按照黑袍人的要求，少年稀裏糊塗的簽下契約。

    手指觸碰契約的那一刻，一段信息涌入腦海，讓少年明白了自己的得失。

    他的心頭滿是驚奇，卻沒有時間理會，一門心思的想要擺脫危機。

    契約簽訂完成，少年眼前一花，黑袍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面前的草地上，擺放着鈔票和空白契約。

    價值九年陽壽的鈔票，一年陽壽換來的一百張空白契約，現在都歸屬於少年。

    將鈔票拿在手裏，阿根面露疑惑表情。

    他覺得，這些花花綠綠的紙，應該不是錢，而是黑袍人在欺騙自己。

    這麼大的一筆錢，怎麼可能隨便給別人，打死他都不肯相信。

    卻又不想給別人看，免得給自己招惹麻煩。

    少年拿定主意，等到明天離家的時候，偷偷的留下一張，並且告訴自己的母親。

    如果真是錢的話，也算是自己盡了一份孝心。

    將東西偷偷藏好，少年回到了家中，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斜挎着揹包，做好了遠行的準備。

    村裏還有幾名少年，要和他一起離開，可以在旅途上面有一個伴。

    有中介人負責帶路，帶村民去城裏的勞務市場，並且幫助找到工作。

    村民作爲感謝，要支付對方一筆錢。

    附近的村子裏，年輕人外出闖蕩時，基本上都要經歷這個過程。

    遠行的少年們，在家人的注視下，加入了出現在村口的隊伍。

    其他村子的少年，也揹着大小包裹，同樣要去遠方謀生。

    坐在牛車上的中介人，不耐煩的催促，少年們與家人匆匆作別。

    與其他村子的少年，組成了一支隊伍，跟隨着牛車慢慢前進。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們會走上二百多裏路，一直走到城裏爲止。

    “阿根聽娘說，在外面不要與人爭鬥，吃點虧，多出點力氣，能換來平安就好。”

    母親不停的叮囑，淚水打溼了眼眶。

    父親這會兒低着頭，時不時的唉聲嘆氣，一羣兄弟姐妹也是面帶擔憂。

    阿根強顏歡笑，用力的點了點頭。

    “娘，別忘了去房東頭，那裏我放了東西！”

    名爲阿根的少年，在出村前的最後一刻，大聲的提醒了母親一句。

    母親依舊抹着眼淚，也不知是否聽見了兒子的話。

    其他人並不在意，並不認爲一名貧窮的山村少年，能給自己母親留下什麼好東西。

    村民們很快散開，開始忙碌各自的事情。

    類似的送別，每一年都會發生，村民們早就已經不在意。

    家裏少了一口人，還會讓日子過得寬裕一些。

    阿根的母親回到家中，想起兒子告訴自己的話，便來到了房東頭的位置。

    在一個畫叉的位置，洞裏放着一塊幹樹皮，裏面似乎卷着什麼東西。

    母親的臉上露出笑容，不管這是什麼東西，都是兒子留給自己的念想。

    將樹皮抽出來，解開上面的草繩，母親看見了卷在裏面的東西。

    然後她的笑容，便定格在臉上。

    足足過了十幾秒鐘，這才回過神來，攥着手裏的東西衝向後院。

    “當家的，你快看！”

    正在幹活的男人，看着妻子手中的物品，同樣陷入了呆滯狀態。

    等到回過神來時，表情中卻帶着一絲慌張。

    “這麼大的票子，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幾張最大面額的鈔票，男人倒是曾經見過，卻沒想到出現在自家女人手中。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有一些恐懼，生怕會給自家帶來麻煩。

    “這是阿根留下的東西，他讓我去房東頭尋找，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多錢……”

    阿根母親說到這裏，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她不知這錢的來歷，生怕孩子做出了什麼愚蠢的事情。

    父親捏着幾張鈔票，猶豫了半天時間，最終還是狠狠的一跺腳。

    “把這個事情忘掉，不要對別人提起，若是有一天被人找上門來，打死也不能承認看見過這些錢。

    有了這一筆錢，大兒子就能夠娶媳婦，大姑娘的嫁妝也要好看一些……”

    男人說着說着，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最後長長的嘆息一聲。

    突然得到了一大筆錢，一對貧賤夫妻確實開心，可更多的則是濃濃的憂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