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林黛玉回去後如何羞怯。
也不提林朝辭如何安慰黃蓉。
今夜之事,毫無疑問,令很多人都難以安寢入眠。
就像林如海揣摩聖意一樣。
不知有多少鹽商,正揣摩他這位巡鹽御史的心意。
只不過,與林朝辭無關便是了。
林朝辭可不想活的像林如海這麼累。
這幾天,一直帶着黃蓉、林黛玉及紫鵑遊玩揚州。
揚州好,揚州妙,揚州的瘦馬……
咳咳……
懂的都懂……
林朝辭還沒不要臉到那個地步,沒扔下黃蓉、林黛玉與紫鵑這三個小美人去欣賞揚州瘦馬,且,對一個食用過珍饈佳餚的男人而言,過過眼癮也就算了,既非良人,何故留戀於此?
林如海終究決定放甄家一馬,他還是比較顧全大局的,甄家的分量很重,可其餘鹽商佔比的分量更重,是與聰明的甄家合作收拾那些不聽話的鹽商,還是與那些不聽話的鹽商合作收拾甄家,這桿秤,在林如海心中早就存在。
林如海還特意寫了封信。
確切說,是奏摺。
讓一直保護自己的龍衛通過他們內部的渠道,送給當今聖上——崇平帝,請崇平帝三思而行。
甄家好歹也是接待過太上皇的。
甄家老太太更是太上皇的乳母。
我幫您把錢袋子搶過來了,您看,是不是該適可而止,別把事做絕了,太上皇現在還沒死呢。
且,就算太上皇沒意見,真對甄家下死手也有損您的威嚴,您是天子,又豈能沒有容人之量?
注意影響啊!
林如海的意思大抵如此。
不過,奏摺上肯定不能這樣寫。
對此,龍衛還特意請教過林如海,表示自己不會寫奏摺,希望林如海能幫自己過目修改一下。
這是託詞。
言外之意:我是對聖上負責的,可咱們倆的關係又不錯,如林朝辭這等蔑視聖上的武夫,林大人您看着辦,有時,奏摺上多兩筆就能要人命,少兩筆也能要人命,您若想讓他走仕途,那我就寫好看點,反正跟您來揚州一趟,也算蹭了不少功勞,您若不想讓他走仕途,那我就少些兩筆,就當做是還您的人情了。
龍衛就像明朝的錦衣衛一樣。
忠君,但也不耽誤他們賺錢。
這次只是爲了還林如海人情。
提錢什麼的傷感情。
林如海卻並未修改太多,只是稍加潤色了一番,本意不變,只因在宴請林朝辭的那個晚上,於酒桌上,林朝辭已經把自己的態度表明了,無非是想躺平,可躺平是需要資本的。
男人嘛,生於天地間,七尺之軀,自是要成家立業的。
遇良人先成家。
遇貴人先立業。
官場難混,只是,如今聖上對武人大舉推崇,便是那江湖上的三流高手,都能在朝堂之上掛個兵部的虛職,迄今,後漢一朝也沒招到個一流高手,林朝辭這個先天高手還是很有分量的。
薛家女算是個良人。
那他林如海就做林朝辭的貴人。
運作一下,以林朝辭單殺漕幫四千人的這份履歷,在兵部謀個虛職,他林如海自認爲能做到。
不過,經此一事,他也懂了當今聖上爲何如此重視武人,試問,若一位能單殺四千人的武人盯上了你,身旁又沒高手,誰能睡的安穩啊?
這天底下最缺乏安全感的人是皇帝。
這天底下最如履薄冰的人是太子。
與其將這些武人逼上絕路,令自己無人可用,還不如廣開門庭,尤其是近些年,早就有意對邊關動兵,若真湊齊幾百名三流高手,披上厚厚的步人甲,這幾百名三流高手足以鑿穿十萬大軍,而他們今日鑿穿胡虜十萬大軍的一幕,便是來日其他王朝鑿穿他們後漢王朝的一幕,便是未雨綢繆,也該如此防範準備。
這,才是揣摩聖意!
龍衛也知林如海所想,且,林如海沒讓他知情不報,也算是沒難爲他,自是開開心心的跑了躺神京,將林如海的這份奏摺與自己的那份奏摺擺在了崇平帝的桌頭,任由崇平帝思慮。
不提崇平帝對林朝辭是何看法。
也不提崇平帝爲了拉攏林朝辭準備什麼厚禮。
留甄家一命,是最終的決策。
也正因如此,崇平帝對林如海的愧疚才更多。
人家爲了幫你掌權,老婆兒子都死在了那些鹽商手下,只有一個孤女,和人家相依爲命,你還要爲了皇家顏面,不得不放過甄家這個罪魁禍首,便是心性薄涼的崇平帝也自感羞慚。
而這份羞慚,漸漸就化作了聖眷。
也更堅定了崇平帝將林如海推入內閣的決心。
揚州距離神京不遠。
又有貫通南北的大運河。
乘船而行,往返也不過一週。
林朝辭也就沒能帶着黃蓉、林黛玉與紫鵑三人在揚州遊玩太久,前後不過十天,崇平帝新的調令就來了,表示林如海這個巡鹽御史圓滿完成任務,速速返回神京,等候下一步旨意。
還算給甄家留了點面子。
沒指名道姓誇讚林如海解決甄家。
只說是“巡鹽御史”的任務完成。
甄家也很懂。
把所有私鹽販子的名單遞了上去。
崇平帝也不想折掉林如海這員大將,更是心中有愧,後面抄家滅族的工作,也就扔給了新的巡鹽御史,儘管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個背鍋俠。
而好名聲,則全給了林如海。
後續只需表示,是林如海查明詳情,深知此事重大,不得不回京稟報,這才揭發並立功即可。
當官的,名聲可以是明察秋毫。
得罪人也沒事。
天底下終歸還是老百姓多。
一個包青天,崇平帝能養的起。
只是,卻萬萬不能是心狠手辣!
那是“天子鷹犬”才有的名聲!
而林如海這一接旨意,探父的林黛玉自然也沒必要留在揚州了,雖說現在也沒人敢害她們父女就是了。
老管家的能力不錯,指揮着林府上上下下的這點僕人,將林府內的一應物品裝車上船,與賈府裏的那兩個賴管家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林黛玉也披着小狐裘上船了。
吃的飽,睡的好。
又跟着林朝辭出去玩,時不時就被投喂點小零食。
前後不過十天,清瘦的小臉蛋就有了點肉感,氣色也好了不少,雖有氣喘,身體還需鍛鍊,沒什麼力氣,只是,小臉上多了的那些笑容,卻比以上那些東西更珍貴,也更重要。
“揚州!”
林朝辭站在甲板上,起調。
林黛玉雙手籠在嘴邊,閉着眼,能看出來很緊張,卻還是按照約定好的那樣,對着遠處雄偉的揚州城牆,大聲喊道:“我們回去啦!”
紫鵑抿着嘴,在一邊偷笑。
扶住喊到快要缺氧的自家姑娘。
半是埋怨,半是好笑:“我跟了姑娘四年,還從未看見姑娘笑的如此開心,今日一見,也算大開眼界了啊!”
林黛玉被說的耳垂一紅。
只是,心頭卻也是一明。
正巧見到林如海在甲板上看風景。
連忙走過去。
這才免去被紫鵑繼續調侃的風險。
也正因如此,才讓林朝辭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任何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都會下意識僞裝自己,想把更好的一面展現給自己喜歡的人,傲嬌歸傲嬌,適當的傲嬌才是林懟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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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