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真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啊！

    幽邃的山林中，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但在密林深處，卻有一片光輝在閃耀。

    轟鳴的機車此時已經變了模樣，原本的兩隻車輪也已經變成了四隻馬蹄。

    駕馭着這如同馬匹奔跑一般的機車，馮雪手中捏着一枚鐵球，此時他的精神狀態顯然不是很好，但看着再度出現的鐮刀鬼影，他忽然像是扯動繮繩一般用力拽動把手，伴隨着機車以一種很不自然的方式在並不平整的地面上劃出一道軌跡，馮雪扭動身體，讓一個個符合黃金比例的身體零件依次傳動——

    “那麼再來一次，接招吧！完美的黃金迴旋！”

    彷彿被注入了強大力量的鐵球打着旋飛了出去，一個個彷彿由矩形與弧線構成的光帶隨着鐵球的迴旋拖曳而出。

    噗！

    鐮刀鬼影在與鐵球接觸的那一瞬間，便彷彿是蠟燭融化一般，驟然泵滅，連帶着綴在馮雪身後不斷說着垃圾話的人頭氣球也一併炸開。

    “成功了！”

    馮雪心中升起狂喜，沒有任何的雜念，沒有任何的……

    “哈哈哈哈，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人頭氣球忽然出現，然後再次炸開，但在持續十餘次後，手持鐮刀的鬼影，卻再一次出現在了馮雪的身側。

    “砰！”

    一拳將鬼影砸得粉碎，馮雪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力，手腕上戰術手錶的鬧鈴再次響起，馮雪卻只是將其按滅。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距離所有藏品刷新，僅餘下一個小時，此時可以隨手擊潰的敵人，在一個小時之後，就會成爲馮雪無法擺脫的夢魘。

    有鐮刀鬼影的威脅，他不可能進入金手指，也無法再獲得新的藏品，而失去了瑪恩納源石技藝和拼裝玩具的攻速加成，他很難說有把握能夠如此輕鬆的擊敗鬼影架構。

    也許一天可以，三天可以，但更久呢？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我的大腦不足以思考出‘無限’？不，不對，我壓根就不是在想無限，而是在想能夠破壞這架構，兩者並不能畫等號！那是我的鐵球和齊貝林家族不同？可是喬尼連指甲都能放迴旋，憑啥完美球型就不行？”

    馮雪抓狂的思考着所有的細節，明明知道正是自己這種吹毛求疵的想法，才會讓他的架構失敗，但每次失敗，他又不由得去思考這其中的因由。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我一定可以的，必須可以的，必然可以的，黃金迴旋一定可以擊破這該死的鬼影的！”

    馮雪口中不斷的重複，哪怕平均每五分鐘就要失敗一次，足足失敗了大半天後，他仍舊對這個想法深信不疑。

    他堅信，只要達成，就一定可以擊破，既然沒有擊破，那就是自己還沒有做到最好。

    這不是他魔怔，而是因爲他很清楚，如果無法這麼去相信，那麼結果只會更糟，所以，他唯有相信，只能相信！

    相信吧，只要相信就是了，然後，表現敬意，並邁向迴旋的全新的階段！

    馮雪的腦中不斷回憶着相關的情節，在最初的半個小時裏，他就完全掌握了與原作中鐵球一般無二的效果。

    無論是最初的破甲攻擊，還是衍生出的硬化皮膚、加速治癒，甚至更進一步的，那種類似波紋氣功一般的全能，雖然這其中有一部分架構術的因素，但在他的堅定認知之下，這一切已經變成了他所擁有的力量。

    但就在他重新復現了黃金迴旋曲線之後，問題來了。

    他確實能夠藉由黃金曲線增加迴旋的威力，比如手掌的長寬，手掌與小臂，又比如上半身與下半身，藉由身體迴轉帶來的迴旋，切實的發揮出了他想要的效果——那種敵人被擊破也仍舊存在的力量。

    但這種力量往往只能伴隨着那人頭氣球復活三到四次，就會徹底消失，這就讓馮雪陷入了各種牛角尖。

    比如自己的身體比例不夠“黃金”，比如找到的黃金迴旋還不夠，又比如坐下的是機車而非馬匹。

    但無論他改進多少次，也只是讓迴旋“復活”的次數增加，但終究還是會被消磨乾淨。

    “不對，不對，增加次數的想法根本是錯的，當我開始增加次數的時候，就已經把它定義爲有限了，不能這麼去想，全部作廢！”

    眼見時間越來越接近零點，馮雪在人頭氣球的摧殘下越來越歇斯底里的精神也瀕臨極限，而更令他絕望的是，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那不斷試圖增加更多迴旋次數的做法，反而將迴旋定義爲了有限後，他的心態徹底崩了！

    “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絕對相信能夠破壞這玩意！我做不到像動漫主角那樣在瀕死的時候爆種！我上輩子他喵的就是個撲街寫手，像這種主角才做得來的事情，我他喵的做不到啊啊！！！！”

    歇斯底里的吼聲在夜空中迴盪，綴在馮雪身後的人頭氣球的嘲諷卻越發的囂張。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便已經越過十二點，他昨天晚上通關探索時是零點二十七分，換言之，半個小時之內，他就會失去強大的力量，而在這片g·i粒子稀薄的山林中，想要單純靠架構來對抗鬼影，那是完全不現實的。

    絕望在心底蔓延，連狂奔着的拼接也驟然崩潰，馮雪的身體在地上翻滾，強烈的痛覺卻讓他有一種就這麼滾到死的衝動。

    因爲，他已經無計可施。

    也許是命運的垂青，又或者是高速旋轉中的必然，馮雪手腕上的戰術手錶在與地面的數十次碰撞中，終於按下了那個開關，在這一瞬間，一切都慢了下來。

    然而，時間的減緩並沒有讓馮雪感到有絲毫的安慰，因爲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無論他怎麼樣想，都無法達到自己期待的境界。

    “lesson4：表達敬意吧，表達出敬意，然後邁向迴旋的另一個全新階段。”

    忽然間，在這一天裏已經被馮雪唸叨了無數次的臺詞再次於他的腦中浮現，但這一次，卻是完全不同的感悟。

    他好像懂了，爲什麼傑洛，非要讓喬尼喊四次“我做不到”。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說出那句青雲無權爲我授勳的時候？抽到瑪恩納力量的時候？得到考哥之怒的時候？越獄成功的時候？又或者……是穿越的時候？”

    馮雪本就加速到極致的思維再次瘋狂的轉動，在這一瞬間，時間也彷彿爲他而停止。

    “真是的，因爲穿越了，又有金手指，所以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主角了嗎？因爲是主角，所以不會死。因爲是主角，所以什麼都做得到。因爲是主角，所以一切都必然在計劃之中……”

    翻滾帶來的傷痛刺激着馮雪的身體，而在這一瞬間，手持鐮刀的鬼影，偏偏在這種時候出現。

    完全跟着馮雪思維移動的鬼影不受體感時間加速的影響，對着翻滾中的他揮起了鐮刀，看着那刀鋒越發接近，馮雪原本已經有些猙獰的表情卻反而變得平和了一些。

    “正因爲覺得自己能做到，所以才無法完全相信迴旋？正因爲沒有體驗絕望，所以無法全心全意向幻想之物表達敬意？”

    “緩慢”滾動的馮雪感受着渾身的刺痛，但他卻忽然露出了笑容——

    “真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