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顧時卿：眼睛瞪得，像銅鈴

    而這一路上，陸遠心中都無比苦逼。

    看着平日裏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寶貝爺爺。

    此時卻被一個狐狸精給迷得團團轉。

    不說吃醋吧。

    但怎麼着心裏也是不舒服的。

    正當陸遠臉色陰沉，思考着如何才能重新爭寵。

    一道冷冽的陰風，突然在他耳邊刮來。

    繼而傳來了柳凝露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哥，我有辦法。”

    陸遠：“？？？”

    他微微怔了怔，從腰間解下玉佩。

    看到玉佩之上幽紫色的光芒。

    瞬間嘴角微微一抽搐。

    “不是，凝露……”

    “你怎麼也跟來了？”

    柳凝露幽怨道，“你們都跑出來了，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

    “難道在哥心目中，我還比不上這兩個新來的傢伙嗎？”

    陸遠一陣哭笑不得。

    得。

    本來媿靈和海妖的不請自來，就已經添了不少亂子。

    現在，又加上個柳凝露。

    只能說，這幾天的兩江之地，註定要相當熱鬧啊。

    萬般無奈下，陸遠只得接受這個現實。

    “你剛剛說，有什麼辦法？”

    “很簡單。”

    柳凝露神祕一笑，語氣中多出一絲狡黠。

    “這小妖，不是喜歡搬弄是非嗎？”

    “那我就讓她，親口將實話說出來。”

    話音落罷。

    陸遠手中的玉佩光芒一閃。

    紫光直接飄到半空之中。

    直指一旁的海妖而去。

    旁邊，海妖正在不停向永樂帝撒嬌。

    “爺爺，等到了江南之後，我們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海兒想買最甜最大的糖人，還從沒吃過呢！”

    “嗬嗬，沒問題。”

    永樂帝慈眉善目，笑着連連點頭。

    “想要什麼，爺爺都給你買。”

    “嘻嘻，爺爺真好。”

    海妖拉着永樂帝的手。

    臉上滿是陰謀得逞般的笑容。

    還頗爲耀武揚威地看了陸遠和媿靈一眼。

    正當她無比得意，準備繼續攻略下這位靠山爺爺。

    突然，一道冰冷的紫霧融入進自己頭頂。

    海妖臉色驟變，面露驚駭之色。

    想要反抗，卻已經來不及。

    因爲四肢和嘴巴，都已不再受自己的操控。

    “那個，爺爺……”

    柳凝露操控着海妖的身體。

    撓了撓頭，面露歉意笑容。

    “其實，我剛剛是在和您開玩笑啦。”

    “嗯？”

    永樂帝笑着問道，“怎麼，你不想要糖人了？”

    “不，其實在家裏，夫君並沒有虐待我。”

    海妖滿臉“誠實”地說道，“準確來說，陸遠哥根本就不是我夫君。”

    “只是我一直厚着臉皮，賴在家裏不走而已。”

    “剛剛之所以故意造謠，抹黑陸遠哥和媿靈姐姐。”

    “就是因爲，陸遠哥平時太忙，都不怎麼和我玩。”

    “我心裏不爽，所以才想報復他而已。”

    “哈？”

    永樂帝嘴角微微一抽，臉色變得無比複雜。

    娃娃。

    你知道有一條罪名。

    叫欺君之罪嗎？

    話已說完，柳凝露直接離開海妖的身體。

    重新回到陸遠腰間的玉佩中。

    “哥，搞定。”

    “哈哈哈，服你了。”

    陸遠忍俊不禁道，“這真叫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再看海妖。

    被柳凝露扒了一番，將底褲都扒得不省。

    在永樂帝面前，再也裝不下去。

    不論怎麼像剛剛那樣撒嬌裝可憐。

    永樂帝都連理都不理她。

    無奈下，只得灰溜溜回到陸遠的身邊。

    “陸遠，算你狠！”

    “知道什麼叫自取其辱嗎？”

    陸遠一時心情大好，連桀驁不馴的烈馬都變得乖巧順從。

    “這次，不僅有媿靈收拾你。”

    “還有你凝露姐，時時刻刻都盯着你一舉一動。”

    “所以，你這小丫頭最好不要動什麼歪心思。”

    “否則的話，會死得很難看哦~”

    ……

    隊伍一路遊山玩水，走走停停。

    加上人多車馬多，速度相對會慢上一些。

    行了大約七八天的光景。

    才總算抵達此次兩江南巡的第一站，江北。

    城門外，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跪在最前面。

    身後是江北聲的文武官員，皆整齊地跪於兩側。

    “臣，江北省布政司，郭才！”

    “攜江北四品以上文武要員，拜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樂帝擺了擺手，淡淡道，“郭愛卿，免禮。”

    “此次朕是匆促出訪，視察兩江各地的風土民情。”

    “郭愛卿無需太大張旗鼓，引起百姓非議。”

    “皇上放心，臣明白。”

    郭才拱手抱拳，笑呵呵道，“臣此次的安排，無不稟承低調的原則。”

    “絕不會讓百姓，誤以爲皇上窮奢極欲。”

    “這裏不遠處，便是江北最有名的園林。”

    “請皇上和諸位大人，前去觀賞吧。”

    永樂帝點了點頭，翻身下馬。

    帶着顧時卿，陸遠，顧清婉，海妖，媿靈。

    以及展鴻及四名禁軍精英。

    在郭才的帶領下，前往他所說的園林。

    來到園林門口。

    看着面前兩棵高達百丈的參天巨樹。

    永樂帝不由面露震撼之色。

    讚歎道，“世人皆說，江北園林甲天下，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顧愛卿，這便是江北省最有名的天璽園林吧？”

    “呃……”

    顧時卿臉色一僵。

    他這輩子一次江北都沒來過。

    哪裏知道什麼園林啊？

    當即，也只得訕訕一笑，順着永樂帝的話說。

    “沒錯，皇上，這便是天璽園林。”

    一行人進入園內，開始參觀。

    看到面前一株一人多高的向日葵。

    永樂帝面露驚訝，“沒想到這世上，竟有如此宏偉的葵花？”

    “顧愛卿，此花有什麼來歷嗎？”

    “這……”

    顧時卿滿頭冷汗，不知該如何作答。

    “回陛下，此花是……”

    憑他的文才，是可以臨時發揮，胡編亂造些由頭呢。

    但是，郭才這個地地道道的江北人還在一旁呢。

    倘若被他指出不對之處……

    自己可不敢像那小娃娃一樣，明目張膽地欺君罔上。

    正當顧時卿不知所措之際。

    顧清婉笑着開口道，“陛下，我來說吧。”

    “這株向日葵，是洪武爺定國之初，時任江北巡撫的劉興國所種。”

    “彼時，洪武爺要求各地官吏都承包責任田，以身作則率領農民們耕種糧食。”

    “劉興國爲人勤勉，兩袖清風，剛正不阿。”

    “故而感動上蒼，在他的責任田內，長出一株一人高的葵花。”

    “不久之後，劉興國因政績出色，被調往皇城高就。”

    “而這株葵花，便一直留在江北，開花結子，代代相傳。”

    “噢——”

    永樂帝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旁郭才讚歎道，“顧姑娘說得極對。”

    “劉巡撫雖然現在已經不在，但一直是我們江北官吏的楷模。”

    “所以，他留下的這株葵花，才栽在園林的正門口。”

    “我等江北官吏，都希望以此花爲勉勵。”

    “時時刻刻提醒我們，要做像劉巡撫一樣的清官能臣。”

    永樂帝滿意笑道，“清婉，沒想到你這些年雖在皇城，卻對江北之事仍如此瞭解。”

    “來啊，賞黃金三十兩，蜀錦十匹。”

    “多謝皇爺。”

    看着顧清婉淡定自若，欣然領賞。

    顧時卿臉色微微有些複雜。

    自己的女兒，怎麼會對江北的事如此瞭解？

    她明明這輩子都沒出過帝都啊！

    ……

    隨着繼續往園林深處遊走。

    永樂帝像個好奇寶寶一般。

    見到一些較爲奇異的東西，便立刻發問。

    詢問顧時卿，顧時卿一問三不知，緊張得滿頭冷汗。

    但顧清婉卻對答如流，將每一株奇花異草的來歷，都說得頭頭是道。

    “顧愛卿啊，看來你真是老糊塗了。”

    永樂帝忍不住調笑道，“連自己家鄉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幸好，有清婉替你想着這些事。”

    “否則的話，你可就是忘祖背宗，大逆不道啊，哈哈哈！”

    “是是，幸虧臣有一個好女兒。”

    顧時卿汗顏笑着點了點頭。

    看了一眼身後的顧清婉。

    眼中滿是濃濃的複雜之色。

    顧清婉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頭。

    小聲問道，“凝露姑娘，你剛剛告我的這些事，是不是不對啊？”

    柳凝露使用傳音之術，只有顧清婉一個人能聽到。

    “哪不對？”

    “如果對的話，父親爲何看着我的眼神那麼怪異？”

    “噢，不用管他。”

    柳凝露輕笑道，“是他自己一問三不知，所以才對你知道感到詫異而已。”

    “噢，也對。”

    顧清婉面露崇拜，“不過，凝露姑娘。”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關於江北的事啊？”

    “連身爲江北布政使的郭才，都沒有你懂得多呢。”

    柳凝露眸子微微黯然些許。

    忍不住微微嘆息一聲。

    “這個，是我的往事。”

    “清婉姐無需多問。”

    而陸遠這一路走來，一直沉默不語。

    兩眼始終有意無意，盯着永樂帝身邊的郭才。

    這傢伙雖然極力掩飾，想要將自己表現成一個清官。

    但是，舉手投足的幾個瞬間，還是無意間露出了奴顏婢膝的討好之相。

    自然沒有逃過陸遠的眼睛。

    “看來，這傢伙是李貫派來拖延時間的啊。”

    陸遠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好！”

    “既然李貫，派你做他的先頭大將。”

    “那本世子，就先拿你開刀！”

    ……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左右，便抵達園林的最深處。

    一行幾人，坐在涼亭下休息。

    “陛下，世子爺，諸位大人，你們餓了吧？”

    郭才訕笑道，“臣命人準備了些吃食，先墊墊肚子吧。”

    “來人，端上來！”

    幾名侍女，端着朱漆木盤整齊地走來。

    每只盤子上，擺着三隻團瓷小碗。

    碗中，飄彌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待到侍女們走上前，將碗擺在每個人的面前。

    陸遠定睛打量一眼。

    赫然是幾碗兩江地區很常見的小吃，醪糟湯圓。

    “哦？”

    永樂帝卻挑了挑眉，兩眼一亮。

    “郭愛卿，你太破費了吧？”

    郭才殷勤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我們江北之地，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美食。”

    “只好拿這些土吃食，來招待諸位。”

    “還望諸位大人，千萬不要見怪啊。”

    “哪裏哪裏，這已經很好了。”

    永樂帝端起一隻碗，笑呵呵看着顧時卿、陸遠等人。

    “諸位，這東西朕以前吃過。”

    “當初，兩江總督李貫回京敘職時，就給朕帶了兩碗。”

    “聽他說，這東西看着普通，但要五十兩銀子一碗呢。”

    “多少？！”

    陸遠嘴角微微一抽，差點忍不住驚呼出聲。

    五十兩？

    都夠買一套最新款的高奢香水了。

    都夠聊城上萬戶百姓，一個月的口糧了。

    但是，見顧時卿、顧清婉等人都無比淡定。

    便也不好多說什麼。

    “雖然這些日子，朕一直鼓勵百官清廉度日。”

    “但畢竟窮家富路不是嘛？”

    “既然出門在外，便品嚐一下這江北之地的風味吧。”

    “謝陛下。”

    顧時卿等人點了點頭，拿起勺子開始品嚐。

    陸遠舀起一勺放在嘴裏，頓時心中更爲鬱悶。

    原本他還以爲，這碗所謂“美食”，是不是暗藏什麼玄機，才值五十兩銀子一碗。

    但是嘗了一口，卻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碗醪糟湯圓。

    燒開沸騰的米酒，泡上糯米面混成的小圓子。

    這值五十兩銀子一碗？

    敢賣五十文，自己都能砸了那奸商的攤。

    正當陸遠內心複雜，若有所思之際。

    身旁的媿靈嘗了一大口。

    咀嚼了幾下，便直接呸的一聲吐回碗裏。

    “難吃。”

    “難吃？”

    一旁的永樂帝不由滿臉尷尬。

    而顧時卿更是瞳孔驟然一縮。

    眼睛瞪得，像銅鈴。

    這小丫頭，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這可是皇上御賜的吃食啊！

    不論什麼東西，只要沾上一個皇字，那便是世之絕品。

    別說皇上是賜給他們一碗湯圓。

    即便是賜給他們一坨新鮮的狗粑粑，說這是世間第一美食。

    他們也得硬着頭皮吃下去，然後誇這是天下絕品。

    竟然當着皇上的面，說他御賜的美食難吃不說。

    還直接吐了回去。

    這也就是永樂帝的性情，相對來說較爲溫和詼諧一些。

    倘若換做從前洪武爺的脾氣。

    估計這會，已經有人人頭落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