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天意之死，孰誰之過？

    “咱們村有老槐樹嗎？”

    “有，四年前被雷劈死了，後來就被砍了，畢竟樹都被雷劈死了，留着也沒什麼用，現在只剩下一個大木墩子。

    進村便能看到。

    我想起來了，當時古峯叔還哭得要死要活的，並且拼命阻止，說老槐樹指不定能枯木逢春。但也沒人聽，畢竟村裏好多小孩特別喜歡在槐樹邊上玩，那棵樹都被燒空了，稍大點風雨就有可能倒塌，萬一不小心砸到孩子可怎麼辦。

    所以最後還是砍了，當柴火燒。”

    “前幾年隔壁村那什麼古碑也被砸了吧，好像說是個大奸臣寫的碑文。”

    “媽呀，也太邪門了。”

    “所以是他乾爹乾孃替他擋了災？”

    “我的天，還真沒注意，幸好當年古峯叔想讓天養認我奶奶做乾孃，我奶奶沒同意，不然我奶哪能活到現在。”

    “可不敢胡說，都是意外。”

    “咱私下聊聊怕啥。”

    “村後頭的大柳樹不沒事嗎？”

    ……

    融合了兩個身體的高芸，五感是相當不錯的，再加上她本身也有細心聽。

    所以自然聽到了不少八卦。

    也聽到了高天養哥哥的情況。

    在暫時並沒有其他更爲熟悉的熟人之前，高芸她是理所當然的慢慢挪到王大妞的身邊，然後向她打聽相關情況：

    “大妞姐，你知道天意嗎？”

    “就是天養的哥哥。”

    “有人說閒話提到了是吧，唉，反正我不說，想來你自己也會去打聽，天意吧，我嫁過來的那一年，他才八歲。

    結婚時，還是他給我壓的牀呢！”

    王大妞其實也有隱約聽到了些別人的議論，聽到了天意，知道即便自己不說，高芸也肯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通過其他人，其他渠道，設法瞭解情況。

    所以便略帶回憶的訴說了起來：

    “太過詳細的，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畢竟那時候我只是新嫁婦，不太好多嘴打聽長輩家的事，除了結婚那天有見過他一次，後來就很少再見面了。

    只知道他身體沒什麼大毛病，至少當時看起來沒什麼大毛病，而且還挺聰明。在村裏面開私塾的張童生經常誇他呢，說可惜他生不逢時，要是早幾十年出生，別的不敢說，秀才絕對沒問題。

    而且我敢肯定這不是恭維，因爲張童生脾氣還挺古怪，也從來不說謊，更別說奉承別人了，教書時相當的嚴格。

    這點你天國哥其實更有體驗。

    他當年掃盲班就是張童生教的。

    被罵過不知道多少次蠢。

    當年張童生開的那個私塾裏總共有七八個學生，但只有天養的哥哥天意受他重視，甚至還想過把孫女嫁給他呢。

    不過當時天意有定娃娃親。

    是萍萍嬸她孃家那頭的侄女……”

    “當時村裏人都覺得天意未來肯定能有出息，至少不會比張童生差，畢竟就連張童生都那麼誇他，怎麼會差呢？

    另外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點是。

    三八年年初，天意他想要上前線當兵，你年紀小，可能不太清楚，那時候鬼子老猖獗了，村村都有出人，沒出人至少也出了點力，或者出了點糧食啥。

    但天意不是古峯叔家的獨苗嗎。

    古峯叔寧願自己去，那也不可能讓天意去啊，但是天意有點犟，非要去。

    甚至於想半夜偷偷離開。

    後來古峯叔把他腿打斷了。”

    “？”前面還挺正常，聽到這高芸不免有些迷惑，這操作，真的合適嗎？

    咋感覺她這養父有些拖後腿呢。

    “真……真打斷了？”

    “那可不是真的，躺牀上養了小半年才恢復，後來還有小半年一直一瘸一拐的，萍萍嬸孃家那個侄女差點退婚。

    不過從那時候開始。

    天意跟古峯叔就有了矛盾。

    大家也覺得古峯叔太狠了，明明能好好說的事，父子間有什麼話說不開。

    怎麼能動手，還把腿打斷了。

    但這事其實也很難說，畢竟天意是古峯叔唯一的孩子，過去古峯叔對天意一直挺寵，什麼重活累活都捨不得讓他幹，所以我猜測，也有可能是天意的態度實在太堅決，怎麼都要去前線殺敵。

    古峯叔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當年事情鬧得還挺大，至少在他們村，基本算是衆所皆知，大家也各有各的猜測，但反正沒人去採訪過高古峯。

    所以也只能是猜測，無法證實。

    王大妞亦是如此。

    對此，高芸也不好評判啥，畢竟一邊是拳拳愛子之心，一邊是滿腔報國熱血，她能說啥，只能沉默繼續聽着唄。

    “後來，大概三九年年底，天意的腿傷總算徹底養好，古峯叔則是開始給他張羅結婚的事，畢竟那年他都十七歲了，萍萍嬸孃家侄女也多等了他一年。

    就爲了等他把傷徹底養好。

    免得迎親的時候還一瘸一拐。

    過程可能發生了些什麼事，但具體的我其實並不清楚，反正最後婚是沒結成，天意他也是那時候才說胳膊疼。”

    “接下來是我的猜測啊，真不真我不敢保證，我猜當年天意可能還想離開村子去前線，但依舊被他爹，也就是古峯叔發現，然後古峯叔興許又打了他。

    但沒打腿，打了胳膊。

    一開始，古峯叔沒給天意治，直到後來情況嚴重了，才請大夫，之後大夫說了些啥，其實我們也不清楚，都是古峯叔自己說的，而天意剛開始只是右邊胳膊疼，後來是全身疼，全身骨頭疼。

    看着都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再然後天意就不出門了，只偶爾能聽到他在家痛苦呻吟，沒多久便死了。

    所以其實我一直……

    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啊，我一直覺得天意的死，古峯叔是有責任的，當初他要是放天意走，哪怕天意在前線犧牲了，那至少也算死的值得。甚至如果運氣好，活着回來，都不會有那些個事。

    指不定他臨死前還能抱上孫子！

    唉，我知道的大概就這些，一些細節，估計除了古峯叔或者萍萍嬸之外。

    估計沒人知道，都只是猜測。

    所以你也別太擔心天養身體，天養應該沒什麼事，你又不會沒事打他。”